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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雨中的樓臺(王宏圖)

    http://www.jchcpp.cn 2016年06月27日11:09 來源:文匯讀書周報 王宏圖
    格非格非

      格非卷帙浩繁的“江南三部曲”以這樣貌似平常的句子開場:“父親從樓上下來了!彼唵,樸實,不帶花里胡哨的裝飾,但卻一錘定音,開啟了陸家綿延百年之久的四代人的傳奇故事:因瘋癲出走的陸侃,晚清至民國初年卷入革命漩渦的陸秀米,上世紀五十至六十年代命運多蹇、終陷牢獄之災的譚功達,世紀之交的落魄頹唐的譚端午。雖然他們都稱不上一呼百應、叱咤風云的偉士,但作者對他們個體生命境遇和精神困境的關注,間接提供了一幅百年中國精神嬗變的剪影。

      與高屋建瓴的宏大敘事相比,我更著迷于滲透于作品文本肌理之中的古典的意蘊、情韻和格調(這在《人面桃花》中尤為醒目)。標題“人面桃花”、“春盡江南”直接脫胎于唐人的詩句,而《春盡江南》中的奇女子綠珠,與晉代石崇寵愛無比的美女同名,她一出場,作者便賦予了她一種“令人傷心的抑郁,也有一種讓中年男人立刻意識到自己年華虛度的美”——與一千七百多年前墜樓而死的同名人相比,格非筆下的綠珠結局算不上悲慘,但在作者精心營造的氛圍中,譚端午的這個紅顏知己印染上了濃釅的古典風韻。

      在不少章節中,格非不無刻意地仿造出了明清白話小說的敘述風格,它以白描為主干,夾雜進諸多人物對話,絕少有對人物心理的冗長描摹、剖析,而對風土人情、自然景觀也不熱衷于孤立的鋪陳渲染,而是在情節的推進中層層遞次展開。和以聚集上海市井生活的《繁花》不同,“江南三部曲”的語言外殼對古典白話作品的仿效還未臻于后者以假亂真的境地——究其原委,格非終究是一位生活在學園中的作家,他的作品無法像《繁花》那樣充滿濃得花不開的煙火氣,無法讓出自三教九流的人物間的對白占據絕大部分篇幅,也缺乏將上海方言大量撒播到文本各個角落的野心。毋庸置疑,格非更帶有古代文人的雅趣,這在他對眾多植物(荷花、桑樹、紫云英、油菜花、金銀花等)的精細描述中可見一斑。

      而這一古典風情還引人注目地體現在情節設置的傳奇性上。且不說《人面桃花》中寄寓陸家的革命黨人張季元,秀米的人生也是一波三折,新婚出嫁時被綁架到花家舍,后又東渡日本加入革命黨,辛亥革命前被捕入獄,出獄后長年裝;而《山河入夢》中的譚功達身為一縣之長,卻與孤女姚佩佩暗通款曲,她因中了圈套,被省委金秘書長奸污,一怒之下殺了對方而成為逃犯,而譚功達因與她私下書信來往而被牽連。這一對男女的命運著實令人唏噓感喟,而《春盡江南》中女主人公龐家玉在罹患絕癥后為不拖累家人而出走,最后在醫院中懸梁自盡。顯而易見,格非將明清言情小說與世情小說的諸多元素重新加以組合、拼接,鑲嵌在二十世紀中國紛亂變幻的歷史框架之中,釀造出現代性中的古典風。

      更為重要的是,“江南三部曲”可視為中國文學綿延不絕的抒情傳統在當代的延續。在美籍華裔學者陳世驤先生眼里,中國古代文學的精華集中體現在《詩經》《楚辭》所體現的抒情傳統中,并滲透到后世勃興的戲曲、小說等敘事文體之中。在某種意義上,它已成為一種榮格所言的“集體無意識”,蟄伏在一代代文人的內心深處。到了二十世紀,在面臨政治文化數千年未有的大變局之際,幾經摧折,它仍頑強地存活了下來,時機一成熟,便又生機盎然!敖先壳彪m是完整的敘事文本,但從頭至尾,作者面對歷史嬗變和人物命運所生發的迷惘、傷感、悲郁之情在字里行間流淌,與事件、情節水乳交融,到了《春盡江南》的結尾,直接化為《睡蓮》中的詩句。

      格非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先鋒文學發軔之際便以《迷舟》《褐色鳥群》等作品享譽文壇,其玄奧的哲思和詭譎的迷宮難免令人如墮五里霧中。上世紀九十年代之后,他沉潛求變,經多年磨礪,終于搭建出了一座矗立在江南煙雨中的樓臺:精巧,典雅,如夢似幻,一觸即破?桃忉勗旃诺滹L韻無疑是一把雙刃劍,它既給作者帶來了成功,又設下了難以逾穿的界線。界線之內,一切皆美,因為它有強大而悠久的傳統的支撐;界線之外,一無所有,一切都處于未知狀態,也許是前所未有的新天地,也許是難以自拔的沼澤地。然而,在傳統的床榻上躺得久了,往外越界、探險的勇氣往往也會折損大半。如何在傳統和創新間保持一種平衡,始終是作家無法回避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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