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li id="uuuuu"></li>
    <li id="uuuuu"><tt id="uuuuu"></tt></li>
  • <li id="uuuuu"></li>
  • <li id="uuuuu"></li>
  • 中國作家網>> 評論 >> 精彩評論 >> 正文

    閱讀與接受——《新詩十講》(孫玉石)

    http://www.jchcpp.cn 2016年06月02日12:05 來源:中國紀檢監察報  孫玉石
    孫玉石 著  中信出版社孫玉石 著 中信出版社

      作為入選“2015年度中國好書”的《新詩十講》,作者用詩的語言,全方位咀嚼聞一多、徐志摩、戴望舒等人的經典新詩,以及其背后的時代與國家、文學與愛……通過富有生命感的精湛解讀,深入挖掘了中國新詩創造者所傳達的意向、美學與思想,為我們打開詩歌審美世界的大門。

      中國新詩,擺脫舊體詩而獨立萌生發展,自二十世紀的1917年以來,到二十一世紀的頭一個十年,已經走過了九十多年的歷程。從劉半農、郭沫若等或寫實或浪漫或明白易懂的白話詩,經過戴望舒、卞之琳、何其芳等人的象征派、現代派、意象派詩,到二十世紀80年代后產生的朦朧詩、后朦朧詩,以及現今各種各樣表現方法復雜多變的現代詩,新詩發展的一個重要藝術趨勢,是作者的傳達方式越來越追求復雜和多元,對于詩歌的閱讀與接受,也越來越多了一些隔膜和障礙。也就是說,就這一類表現方法復雜的新詩而言,詩的創造者與接受者之間,出現了比較大的理解上的鴻溝。

      新詩自從誕生時起,就存在不同形態的藝術探求和美學差異。伴隨這種現象而來的,對于詩的朦朧性和神秘美的討論,也一直存在反對還是贊成的分歧。如郭沫若的《立在地球邊上放號》《天上的街市》,大多都明白清楚,很好懂。當時也出現了一些比較含蓄的作品,如沈尹默的《月夜》:“霜風呼呼地吹著,月光明明地照著,我和一棵頂高的樹并排立著,卻沒有靠著!敝熳郧1935年編的《中國新文學大系》里,就沒有選這首詩,他認為,這首詩作者表現得“不充分”。其實它所采用的,是一種傳統詩里有的,也是新的藝術表現方法:在略帶象征性的自然景物與氛圍的描寫渲染中,具備一種朦朧性和神秘美的特征。

      回顧已經過去的歷史,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面對值得回味的歷史重現。面對文學藝術乃至詩歌的出現,我們作為閱讀者和接受者,應該調整和轉變已經習慣于閱讀“明白清楚”的文學作品的心態,對于那些更復雜更含蓄更富蘊藉的作品,由興趣的單一而走向多元,感覺上由遠離陌生而接近熟悉,審美上由不懂、拒絕而走向認知、接受,使自己從情趣與習慣上“不拒絕陌生”,經過不斷地熏陶和養成,提升對于這類有深度“余香和回味”美的作品接受理解的審美能力。

      從象征主義詩學方面,如何把握和養成自己進入這類含蓄蘊藉、表現復雜的詩歌作品的觀念與方法?最重要的,是要注意把握具有復雜性神秘美的文學作品,從多個方面認識和理解這些詩特殊的傳達方法,與我們習慣接受的傳統傳達方法不同的特點。

      自十九世紀中葉以來,從法國的象征派詩創始者波德萊爾開始,提出詩人個人思想感情與“客觀對應物”之間“契合”的現代性象征詩學理論,自此產生了通過象征的物象暗示傳達感情的詩歌藝術。二十世紀初美國、英國的意象派詩、艾略特《荒原》所代表的現代派,雖然在意象的理論、玄學與象征結合的智性詩理論方面有不少新的發展,但以物的意象象征詩人要傳達的感情,還是詩歌現代性追求的一個基本特征。二十世紀30年代李健吾非常簡化地說明詩里面傳達感情方式的三種形態:寫實主義是描寫出來的,浪漫主義是呼喊出來的,而象征主義是烘托出來的。我們讀一首詩,首先要通過直覺感悟、理性思索、反復琢磨,弄清楚這首詩里的意象、蘊蓄和烘托的內涵究竟是什么。

      這些詩的語言、意象的特殊內涵,以及它們各自之間存在的特殊聯系。何其芳在二十世紀30年代說過,這些詩的不好懂,是因為作者創作完作品之后,把語言與語言、意象與意象之間的橋“拆掉了”,讀者要追蹤作者的想象,自己把橋搭起來。這些詩,在語言、意象的內在聯系上,留下了很多空白,讓讀者靠自己的想象去補充、連接。二十世紀30年代,蘇雪林在一篇文章里,道出了李金發那些難懂的詩的特點:“觀念聯絡的奇特”,語言意象上“省略法”的運用,是“象征派詩的秘密”。1935年朱自清在《中國新文學大系》導言里也說:“他要表現的不是意思而是感覺或情感:仿佛大大小小紅紅綠綠的一串珠子,他卻藏起那串兒,你得自己穿著瞧!

      為此,這類作品往往使用省略、跳躍、模糊意圖等方法,通過對新奇的意象語言的捕捉,對新的哲理思緒的發現,以及內在抒情邏輯的巧妙搭配,創造詩所傳達的別開生面和朦朧蘊藉。李商隱的《錦瑟》,因為那些意象典故朦朧地搭配在一起,構成一種情緒的謎,至今解說甚多,卻沒有定論,而它的美,卻為多少人所傾心喜愛。

      我曾讀過一首短詩《蜻蜓私語》,讀這首詩后我這樣理解:詩人是寫自然的小景物,抒寫人生的某種慨嘆,也是在以詩論詩、以詩論己,傳達自己思考并堅守的詩觀。僅從后一角度來看,在這首詩里,詩人是借對“蜻蜓”意象被注入的內涵的獨到發現,言說他自己詩歌創造的價值和意義,言說自己一生的藝術追尋與堅守。它告訴人們這樣一個藝術創造的真理:自由而辛苦飛翔的蜻蜓,在“金黃的稻穗”中飽吸“營養”的蜻蜓,“你透明的腑臟”所顯示的“生命的意義”,乃在于用自己生命“不斷的撲捉與飛躍”,而且要永無休止地思考著“怎樣才能走出自我的視域”,創造新的大地。詩人張默曾說過:“本來新的藝術領域,就是由不斷的探討,不斷的觀摩與不斷的發掘中得來!

      詩的誤讀往往來自對于現代詩傳達方式的陌生。對復雜的美在一段時間里可能感覺陌生,但接觸多了,增強了理解復雜美的東西的敏感性,陌生也就會變得熟悉。鄭敏二十世紀40年代寫的《金黃的稻束》,過去人們也認為不好懂,但今天看起來,已經很容易接近和接受了。這首詩前些年還進入了高考的試題。

      在二十世紀30年代朱光潛發表了一篇題目為“心理上的個別差異與詩的欣賞”的著名文章,談道“明白清楚”不僅是詩本身的問題,同時也是讀者了解程度的問題!懊靼浊宄钡某潭炔粌H有關作者的傳達力,也尤其有關讀者的欣賞力,也就是讀者修養上的差別問題。他說:“修養上的差別有時還可以用修養去消化”,而“不容易消化的差別是心理原型上的差別。創造詩和欣賞詩都是很繁復而也很精純的心理活動,論詩者如果離開心理上的差別而在詩本身上尋求普遍的價值標準,總不免是隔靴搔癢”。他借用法國心理學家芮波提出的兩種心理原型,將此分為“造型的想象”與“泛流的想象”。而后進一步認為,“生來屬于‘造型類’的人們不容易產生和欣賞‘迷離隱約’的詩,正猶如生來屬于‘泛流類’的人們不容易產生和欣賞‘明白清楚’的詩,都是‘理有固然’!敝旃鉂撓壬M纱恕皬氐渍J識詩的作者與讀者在性情,資稟,修養,趣味各方面都有許多個別的差異,不容易勉強納在同一個窠臼里”。但是這種心理原型分析理論也有一個局限:忽視了人的后天養成在欣賞作品能力方面的重要性。也就是說,隨著個人學術根基、藝術素質、文學欣賞層次的逐步積累提高,他接受和理解復雜的、朦朧惝恍的作品的能力、敏感性,也會不斷得到提升。一方面的放棄和遲鈍,可能造就另一方面的敏感,更多閱讀經驗的積累,就會提高人們理解復雜文學作品的能力。

      引述自己這些閱讀經驗的事實,是想說明一個普通的道理:對于晦澀難懂的文學作品,包括詩歌的理解、接受和欣賞的能力,不是一個人與生俱來的“心理原型”決定的。我自認自己不可能在“心理原型”上發生從“造型型”向“泛流型”的轉變。這種敏感能力的獲得,主要還是在后天里,更多閱讀一些陌生性的文學作品,積累起來而形成的一種性情、資稟、修養、趣味,同時也獲得了閱讀中的興趣、敏感、能力。由此,我也時常告誡自己這樣一句話:“不拒絕陌生!蓖ㄟ^自我努力,養成對于陌生難解的作品思考解讀的興趣。

      讀一些蘊蓄性很強的美麗的詩,往往就像猜一個美麗的謎語。它是一種趣味,一種隱藏美的神秘,一種對欣賞能力的自我挑戰,也是一種征服、破解之后愛與美享受的獲得。為此,我想給廣大讀者留一道謎語式的思考題:前些時候夜里,我在晚上睡覺前,翻閱尹宏先生編的《紀伯倫散文詩全集》,偶然讀到里面所收冰心翻譯的《沙與沫》中,有這樣一則散文詩:

      斯芬克斯只說過一次話。斯芬克司說:“一粒沙子就是一片沙漠,一片沙漠就是一粒沙子;現在再讓我們沉默下去吧!

      我聽到了斯芬克斯的話,但是我不懂得。

      這里,我請大家猜一猜,這位偉大的黎巴嫩詩人紀伯倫,在這段“美麗的謎語”里想告訴人們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孫玉石)

    網友評論

    留言板 電話:010-65389115 關閉

    專 題

    網上學術論壇

    網上期刊社

    博 客

    網絡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