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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緬懷陳忠實(高平)

    http://www.jchcpp.cn 2016年05月03日11:59 來源:蘭州晨報 高平
    高平高平

      上世紀九十年代,時代給予的機遇,陳忠實、我、張賢亮三人同時分別擔任陜、甘、寧三省區的作家協會主席,同是中國作協的全委會委員,開會見面較多,也有私下交往,彼此成了好朋友。想不到前年賢亮走了,現在忠實也走了。他的音容笑貌歷歷在目,我一連數日傷痛不已。

      他的長篇小說《白鹿原》出版不久,曾應邀率領王愚、京夫等陜西作家來蘭州,我們舉辦了“陜甘作家座談會”,我陪同他在新知書店簽名售書,并接受了報社、電視臺的采訪,讓甘肅的作家和讀者直面認識了陳忠實。那是1993年9月的事。

      陳忠實一生獻身文學,長期地耐得寂寞,安于清貧;愛好無多,唯不離濃煙烈酒。有一次我們在北京出席中國作協的全委會,恰好相鄰而居,我拿出帶來的絲路春酒與他共飲,他只喝了一口,便說“你這酒不過癮,還是喝我的!睆澭鼜牟鑾紫履贸隽艘黄课鼬P酒。他坦言他多年的老習慣是,抽煙必是“棒棒”(煙葉子卷的雪茄),喝酒必是“西鳳”。這二者都屬于強刺激的東西,配以大吼的秦腔,足以展示他關中人的豪邁性格。但是,我懷疑這些性烈之物,以及在寫作《白鹿原》時超負荷的生命投入,過多地耗費了他的生命能量。

      陳忠實有一張飽經滄桑的臉,關中大漢的兵馬俑般的身材,地道中國農民的風度,是個最男人的男人。這是見過他的人很容易得出的印象。他的內心充滿了忠厚與淳樸、善良和柔情,富于同情心和自省力,是個感情細膩的多情種。而這一認識必須通過同他多次接觸或者讀他的散文才能得出。他的內心本質是個詩人,這是我讀過他送我的散文集《憑什么活著——我的人生筆記》以后得出的結論。他在寫作時的淚水引出了我在閱讀時的淚水。我特意從語言文字的角度欣賞他的筆力,他的語言既是文學的、嚴謹的,又是生活的、鮮活的?梢钥闯,他繼承了我國嚴肅作家“惜字如金”的傳統,力求用字準確,傳神到位。(有些新潮作家則任意地揮霍文字,甚至不顧文法、詞不達意地亂寫一通)從文字功力和對于語言的珍重態度看,陳忠實也是個詩人。他發表的第一篇作品就是刊登在《西安晚報》上的一首四句的詩,那是1958年他上初三的時候。我還在書中發現了他嵌在文章中的三首詩詞。這是我第一次讀到他的詩作,給了我一個驚喜,證實了我對他這位小說家同時應當是一個詩人的判斷。我立刻打電話給他,我說你一定還有別的詩作,他說大概有二十幾首,我說你都寄給我,我要發表在我主持的《敦煌》詩刊“名人新作”欄目里,他很痛快地答應了。

      他因公務耽擱了一些時間,后來用特快專遞將詩寄來了,卻只有三首。他在附信中說:“過去寫的詩,已出版或發表過,再發就不好了! 他只寄來近年寫的未曾發表過的幾首。也好,倒也符合我的欄目的名稱“名家新作”。其中的一首《陽關引·梨花》特別引我注意:“春風撩撥久,梨花一夜開。露珠如銀,纖塵絕。晨光里,看團團凝脂,恰冰清玉澈。四年矣,終究等到清明節。便手舞足蹈,歌一闋,自信千古,有耕耘,就收獲。依舊謝浮華,還過愚人節;o言,魂系沃土香益烈!

      陳忠實為了排除一切干擾、集中全部精力寫作《白鹿原》,特意從西安市區移居到鄉下祖輩的舊屋,他獨居在已經荒廢的“老巢”,靠吃面條度日。他還在那里種下了幾棵梨樹,四年之后,梨樹結了果子,他的長篇也寫成了,欣喜之情可以想見,詞中的“四年矣”,“手舞足蹈”,“自信千古,有耕耘,就收獲”等詞句的出現,就是彼時心情的寫照!耙琅f謝浮華,還過愚人節!薄愔覍嵱肋h是老實人,不論獲得了什么樣的成功,依然是樸實無華的,踏踏實實的,大智若愚的。

      陳忠實是個曹雪芹型的小說家,同時是個杜甫型的詩人。我相信這位小說家的詩作,會使許多專業的詩人自愧不如!

      2007年3月,我去陜西、山西探親訪友,第一站便是西安。我打電話給忠實,我說到達西安車站的時間是清晨六點,天還沒有大亮,你告訴我住宿的地方,我自己打的去就行了。他直截了當地說“我不接你,我起不來。我派個人,舉個牌牌接你!比缓笥肿屛抑貜土艘槐榈竭_的車次和時間。當我到達西安車站以后,四處望來轉去,始終找不見寫有我的名字的牌牌。我就去了他家。我敲門,他剛剛起床、衣帽不整地開門一看,大吃一驚:“你咋來咧?”我說:“就是今天到啊!彼f:“不是明天嘛?”我說:“你還問了兩遍,就是今天!彼闹X門連連自責:“重大失誤!重大失誤!”馬上打電話給有關人員安排我的食宿。我見他住的房子又舊又小,什物擁擠,活動不便,我說:“你怎么還住在這地方?”他回答說“我有大房呢,給兒子咧!

      作為中國當代文壇的一棵大樹,他是忠誠老實的典范,一看就是個老實巴交的人。有時竟會顯得寡言少語,近似冷僻。譬如,起初他的《白鹿原》被拒于茅盾文學獎時,有關方面讓他進行修改。有一次,也是在中國作協召開全委會期間,陳忠實、張賢亮、陸文夫、雷抒雁、朱奇和我等人在北京駐地的飯店大廳里喝茶聊天,張賢亮問他:“到底讓你改什么?”忠實只不緊不慢、不輕不重地回答了兩個字:“性么!痹俨欢嗾f一句了。賢亮大不以為然,發了一番議論,文夫也附和。而他始終不再吭聲。

      自從1949年起,我曾無數次去過西安,市區以及周圍的名勝古跡差不多都已看過,只是沒有攀登過西岳華山。陳忠實為了滿足我的愿望,填補此項空白,安排我去華山游覽。他不好意思地坦白說:“我不陪你。我去了一回,是爬著下來的。我有恐高癥!笔堑,他確有恐高癥,但他在攀登文學高峰的征程中是絕不恐高的,他的無畏與堅韌使他登頂了“文學的華山”。我又想到,人在某些方面是應當堅持“恐高”的,應當對那些名不副實的高帽子、尸位素餐的高權位、喪失人格的高攀附保持驚恐之心,以免落入低俗的陷阱。這一點,陳忠實也做出了榜樣。2016年5月2日于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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