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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于軍事文學的斷想——兼談2015年軍事題材中短篇小說(馬曉麗)

    http://www.jchcpp.cn 2016年04月29日09:14 來源:中國作家網 馬曉麗

      期 待

      《怎樣去講一個真實的戰爭故事……》是《士兵的重負》中的一個短篇小說的篇名。記得當初看到這個篇名時我有點詫異,這也太不像小說了。于是我沒 急著讀,先猜測了一下,設想在這樣一個題目下作者想講些什么?會講些什么?能怎樣來講?這是小說引起我興趣時,我常喜歡做的一個小游戲。大致想過了之后, 我就帶著期待開始了閱讀。然后,我就發現我被這個叫蒂姆·奧布萊恩的家伙給涮了,我的所有設想連邊都沒沾上。

      我喜歡這種閱讀感受,你被帶入陌生的熟悉中間,隨處可見迷惑的會意,想象不斷被顛覆,期待不斷地落空,常在某一個岔路口突然被作者打翻在地,然 后狼狽地從地上爬起,這時,你就會忍不住欽佩地朝作者瞥上一眼,在心里為人家喝彩,同時也暗暗地為自己的俗常思維感到羞愧自卑……這就是好小說的魅力,這 樣的閱讀實在是一種享受。

      我們期待2015年的軍事文學年選能收獲更多這樣的中短篇小說。我們的期待是有理由的,2015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而中國的抗 日戰爭無疑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重要組成部分。在那場戰爭過去了70年后的今天,在一個民族回望戰爭的日子里,文學的目光自然是不可或缺的。這期待并非為 迎合紀念日等功利趨附,并非希望作家盲目蜂擁而上,都擠到這個時候去奮筆“抗日”,只是希望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年份,能有更多的戰爭文學思考得以迸發,能有 更多的戰爭題材積累得到釋放,能有更多優秀的戰爭題材小說出現。

      表 達

      “……他們留下了什么,可是你竟然沒有合適的思想,也沒有合適的語言去表達!边@是西元在中篇小說《死亡重奏》中發出的感慨!端劳鲋刈唷肥 2015年軍事文學中短篇小說的重要收獲。在這部直面戰爭的小說中,西元把一場殘酷的陣地阻擊戰寫得神思靈動,飄逸飛揚,如同攝影師般不斷地變換角度,拉 伸鏡頭,極具質感地為我們展示出一幅幅“戰壕里的真實”。

      但就在我被西元那充滿戰爭美學的描述所吸引、饒有興味地沉浸其間的時候,西元卻突然從戰爭情境中抽身出來,站在了尸橫遍野的七號高地上,站在了 惟一幸存下來的新兵二斗伢子身旁。西元和二斗伢子一起,默默地看著連長魏大騾子跌坐在手榴彈木箱上的半截身體,看著那血肉中露出的幾節脊梁骨和纏成亂麻的 腸子,看著連長身后的戰壕壁上掛著的密密麻麻的碎肉、牙齒、半塊耳朵、幾縷頭發……面對這個吞噬了一個連的鮮活生命的陣地,面對無名的魏大騾子們和無數不 被記憶的犧牲,西元滿懷愧疚痛心地說:“他們承載了歷史前進當中最刻骨銘心疼痛的那部分,但他們沒有面目,沒有聲音,也不能為自己辯護,他們一次又一次從 土地中站立,又在土地上倒下,你一次又一次看見他們覺得似曾相識,卻一次又一次與他們擦肩而過!

      此刻,我清晰地看到了西元眼中的淚水,真切地體會到了他寫作至此時內心深處感受到的那種痛。是的,無數沒有記載的犧牲,無數沒有名字的生命,他 們的確留下了什么,常在某個不期而遇的時刻,令我們怦然心動并隱隱作痛,但我們卻一直苦于沒有合適的思想,也沒有找到合適的語言去表達。

      這是西元的困境和無奈,這也是我的困境和無奈,這又何嘗不是我們軍事文學面對的困境和無奈。

      真 實

      在提到“戰壕真實派”時,我們通常會想到什么?是會想到從邦達列夫到格拉寧等一連串戰壕真實派作家的名字?還是會想到從《營請求炮火支援》到《我的中尉》等一連串戰壕真實派小說的名字?

      其實,越來越多地提及這一軍事文學流派,是因為我們自身在發生著悄然變化。

      過去,雖然我們也認可“戰壕真實派”通過關注普通人的命運,描寫普通人復雜細膩的內心活動,道出了戰爭的真實。但我們還是更愿意強調他們過于看 重肉眼所見的真實,過分渲染戰爭的殘酷、恐怖,人物缺乏英雄主義激情,只剩下求生的本能,顯得猥瑣。我們認為他們在創作思想上存在著“非英雄化”傾向和 “自然主義”傾向。

      如今,我們的目光也不再單純地追求宏大,開始越來越關注普通人在戰爭中的真實命運,越來越關注個體生命在戰爭中的真實價值了。劉躍清的《我的戰 友李克勤》寫的是一個被解放的老兵油子;朱旻鳶的《證明》寫的是一個與父結仇一心想逃回家尋媳婦的俘虜兵;李進祥的《討白》寫了一個從戰爭中逃跑的弟弟和 一個為此追殺弟弟12年的哥哥;蕭笛的《冰河》寫的是一個流落民間處境悲慘的抗聯女兵;裴指海的《士兵與蚯蚓》寫的是一個分別被敵人和自己人兩次處決又兩 次私放掉的女兵……

      在通往真實的這條路上,我們的軍事文學是繞得太遠,走得太久了。這條路太泥濘,路上的荊棘太多,一不小心就會踩進泥坑,就會被劃傷,我們因此而 一直步履蹣跚。時至今日,我們也不敢說自己究竟抵達到了哪里。有時候我們以為自己抵達了,但只要向前看一眼,就會感到不安,就會發現前面的路還有很遠。多 年前我讀《騎兵軍》時就有過這種震撼。為此,我曾寫過一篇小文《令人不安的巴別爾》,我在文中說——

      巴別爾為什么會令我如此不安?是真實,我想,是彌漫在書中的那種令人窒息的真實。

      但讓我想不明白的是,真實,正是我所一直追求的,與我的創作觀念并不相悖,我怎么會為此不安呢?難道我的真實與巴別爾的真實之間存在著某種差異?換句話說,就是我的真實與巴別爾的真實不在一個層面,不是一個維度?想到這,冷汗就止不住地從毛孔間滲了出來。

      的確,現實中的確存在著很多種的真實。這些真實有大有小,有重有輕,甚至有真有偽。而不同的作家是會擷取到不同的真實的。雖是取自于同一棵現實 之樹,摘得的真實之果的質地卻各不相同。這其間的差別恐怕不在于運氣,更不在于技巧,而在于眼光,在于境界,在于隱在眼光和境界后面的那個主宰著你的心 靈。

      真實,是需要用心靈去感知的。你的心靈有多大的容量,就能感受到多大的真實;你的心靈有多重的質地,就能感受到多重的真實。從這個意義上講,沒 有外在的真實,只有心靈的真實。因為所有表現出來的真實都不再是原本意義上的真實了,而只是再現的真實,是用心靈體察出來的真實,是用心靈虛構出來的另一 種真實。因此,心靈的掙脫和修煉在此就顯得格外重要了。

      倫 理

      戰爭倫理大概是在諸種倫理中最為復雜、最難界定的一種了。

      麥家在《日本佬》中,把人性人道和民族氣節作為一對矛盾,不動聲色地呈現在我們面前。我們一時不知道該站在哪一邊,是站在救了落水的日本小孩的 父親一邊呢?還是站在認為此舉辱沒了家族尊嚴憤而自殺的爺爺一邊呢?面對這樣的現實,我們太想找到一個更為寬容的倫理立場了,我們誰也不想傷害。

      看上去,這似乎是一個民族氣節與人性人道心靈交戰的故事,但父親和爺爺、人性人道和民族氣節之間并沒有發生直接的沖突。父親救那個孩子只是出于 最本初的人道動機——不能眼看一個孩子淹死不救。情急之下的父親眼中看到的孩子,是沒有日本人、日本大官這類前綴的,父親看到的只是一條性命,一個落到水 里奄奄一息的孩子。爺爺自殺的心理動因較為復雜,這里有國家仇恨,有民族氣節,有家族尊嚴,加之那樣一個荒誕的社會政治背景,以爺爺那副秉承古風的剛烈性 情,自然難以承受漢奸父親的名聲,難以承受令整個家族蒙羞的屈辱,在這樣的情勢下,爺爺是斷然不可能活下去的。

      如此看來,這又像是一個生存尊嚴的故事了。但若細細掂量還可能看出,這是一個特定歷史時期的社會環境扼殺人性的故事。當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種可 能——這其實是一個尋常百姓為文化所制囿,舍身做了文化烈士的故事……有了這么多的可能性,自然就為閱讀提供了多維度的思考方向。這就是了,這就是小說的 多義性,這就是多義性的小說帶給我們的審美享受。

      2015年的許多戰爭題材中短篇小說都觸摸到了戰爭倫理:劉照如的《藍頭巾》中那個不忍殺戮而最終自殺的小日本兵;裴指海的《士兵與蚯蚓》中那 個私自放走“叛徒”的保衛股長,和那個私自放了女八路的日本小隊長大島健二;任玨方的《雪映坡》中那個出色的槍支機械師17號囚徒……

      倫理是戰爭題材小說繞不過的命題,只是倫理需要悉心把握,把握得好它能帶著小說飛翔,把握不好反會適得其反影響小說的質量。奧布萊恩在《怎樣去 講一個真實的戰爭故事……》中說:“真實的戰爭故事沒有概括和歸納,它們不沉湎于抽象概念和分析!睂Υ,奧布萊恩用了這樣一個比喻,他說:“在一個真實 的戰爭故事里,即使存在所謂的道德,它也像織布的線,你不能把它拉直”。

      是的,如果硬要拉直,線就會繃斷,就會影響整塊布的質地。

      敘 述

      一條兇悍的阿爾泰爾獵犬,竟有著一個輕巧的名字“茉莉花”。當這條黑狗出現在峨眉鎮后,幾乎什么也沒做,各方的心態就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徐貴祥善于講故事,他以一條狗為牽引,在峨眉鎮布下了一個局。這個局里有世豪中學的校長莊臨川,有帶隊進駐峨眉鎮的河岸中佐,有鎮上的頭面人物 袁蘆軒,當然更少不了那些狗:“茉莉花”、“峨眉狗”、“瀑布”、“雄獅”、“狂飆”。峨眉鎮不是前線,不是兵戎相見的戰場,所以這個局里展示的其實是人 性和人的心理交戰。狗在這里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作為峨眉鎮各類人等的心理外化,它們在不同情境下展現出或本能、或卑瑣、或高貴、或殘暴的人性。以狗喻 人,徐貴祥既調動起了讀者的閱讀興趣,又省卻了呆板單調的敘述。

      我們的小說已經越來越重視講故事,越來越會講故事了。

      西元把一個關于戰爭與死亡的故事講得如交響樂般跌宕,如重彩畫般斑斕;劉躍清把一個俘虜兵的故事講得繪聲繪色;李進祥的講述里有一種宗教般的從 容;朱旻鳶講故事的口氣老到且饒有趣味;任玨方的故事中彌漫著沙漠一樣的迷惑;張子影的故事里浸染著江南濕濡的潮氣;曾劍的故事溫和而憂傷;趙宇的故事真 切而細膩……

      我們的確需要好的故事,只是好的故事真不一定就是好的小說。常有這種情況,我們津津有味地捧讀一個故事,這故事寫得很有意思,很吸引我們,但越讀下去手中的分量就變得越輕,讀到最后竟如煙灰般隨風散盡了。

      為什么?我們究竟忽略了什么,讓一個故事在我們的筆下失重?

      也許,我是說也許,是我們忽略了精神敘述。

      是的,精神敘述。

      精神敘述是一個與我們自身的眼光、境界、心靈、格局息息相關的命題,是主宰我們高低成敗的命門。說忽略其實是給自己留面子的說法,雖然我們有時 在敘述故事時,會迷失在小說情節的輾轉設置里,丟掉了精神敘述的線索。但更多的時候,我們沒有能力捕捉到那個構成精神敘述的魂。因為我們自身的精神向度不 夠,所以沒有合適的思想,也找不到合適的語言去進行精神敘述。

      重 負

      奧布萊恩在《士兵的重負》中,不厭其煩地介紹士兵的背囊里都裝了些什么,除了武器彈藥裝備外還有哪些個人物品,一共有多少重量:中尉克羅斯一直 帶著一位名叫馬沙的姑娘的所有來信;大個頭的多賓斯帶著桃子果醬;講究野外衛生的詹森帶著牙刷、牙線和幾片小香皂;膽小的拉文德帶著鎮靜劑和六七盎司的上 乘毒品;桑德斯帶了些避孕套;鮑克帶著一個日記本;基利帶著漫畫書;基奧瓦帶著一本他父親送的插圖《圣經》……他們還帶著一些具有迷信色彩的物品:克羅斯 中尉帶著他的好運鵝卵石;詹森帶著一條兔子腿;鮑克帶著一個從尸體上割下來的大拇指;多賓斯帶著女朋友的連褲襪并把它圍在脖子上作為安慰……除此之外,他 們還帶著一些更為沉重的東西:他們帶著自己的聲譽;帶著士兵最大的擔心——羞愧;帶著人類幾乎不能抑制的共同秘密——懦弱;帶著可能會死去的那些男人身上 存在的所有感情包袱:悲痛、恐懼、愛情、渴望……

      精神是無形的,但是,這些有形的物質卻有著自己的質量和特定的引力,他們是有形的重量。奧布萊恩說,在許多方面,這是所有負擔中最重的。

      我于是仿佛看到了自己。我想,其實我們都是士兵,我們都有背囊,我們背囊里的東西雖然各異,但最重的那部分無疑都是精神重負。在我們的精神背囊 里,塞有很多影響著我們、阻礙著我們的重負。有些是我們已經意識到或正在逐步意識到的,但還有許多是我們沒有意識到或沒有能力意識到的。背著這樣的重負, 必然會影響我們在軍事文學的道路上前行。所以,我們只能不斷地清理背囊,同時還得不斷地充實背囊。實際上我們心里都清楚,我們再怎么清理,也減不掉背囊的 重量,只能提高背囊的質量。

      永遠負重前行,這其實是我們無法回避的宿命。

      那么好吧,就讓我們坦然接受吧。

      誰讓我們加入了這個隊伍,誰讓我們是士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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