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閱讀的秘密——聶震寧《舍不得讀完的書》讀后(王干)

　　但凡能稱之為“秘密”的內容，只有極少數人能成為最初的探索者、發現者和破解者。全世界所有有文化的人，沒有不閱讀的，然而，真正探索過閱讀的秘密、發現閱讀的秘密的人非常少——因為政治家、哲學家、科學家、音樂家、畫家、作家閱讀的關注點是有差別的；即便普通讀者的閱讀訴求，同樣也各懷心思。

　　布羅茨基有著名的詩句：“黑馬，在大地上尋找自己的騎手�！遍喿x的秘密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靠近的，這秘密如同一匹黑馬，活蹦亂跳，騰挪不定，不那么容易被套牢、馴服，它在大地上尋找自己的騎手。

　　聶震寧是一位飽學之士，他是讀書人，是寫書人、出版人。以書為軸心的三重身份，讓他超拔出對閱讀的個體立場，成為一個探索閱讀的秘密，發現、破解秘密的人。

　　商務印刷館出版的《舍不得讀完的書》，是聶震寧的一部隨筆集，文筆洗練，其甘如飴，收錄篇什有個共同的主題，那就是分享關于閱讀的秘密。在我看來，這部隨筆集記錄的是聶震寧探索閱讀的秘密，發現、破解秘密的足跡。聶震寧正是“黑馬”尋找到的那位“騎手”。

　　聶震寧的這部隨筆集，旁征博引中外幾百位作家、詩人、學者、出版家、政要關于閱讀的經典感悟，顯示了一位學者站上巨人肩膀后視野的廣博。我們知道，當我們談論某一話題的時候，先賢的論述會產生影響的焦慮，我們會發現眼前高峰林立，只有知道高峰所在，只有把先賢轉化為精神資源才可能站上巨人的肩膀，從而真正談論問題，綻放新聲。

　　學者的皓首窮經、步履堅實，讓人信任；作家的簡約靈動、妙筆生花，令人贊嘆。聶震寧新著既體現了學者的步履堅實，也展現了作家的簡約靈動，他在書中記錄過這樣一個意味深長的真實故事：

　　“一天清晨，有一本書傳到樓適夷所在的牢房，同牢房的一位難友就趕緊接過來讀。大家知道這位難友被判了死刑，那天就要被執行槍決�？蛇@位難友仍然如饑似渴地埋頭讀書……同牢房的難友們都不說話，都不忍心打擾這位難友的閱讀。后來，那位難友把書讀完了，人也被帶出去槍決了�！�

　　熔鑄作家、學者二重身份于一身的聶震寧，他的文章是好讀的，而且是值得信任的。更為有力的支撐是——作為出版家的他研究閱讀的秘密、破解閱讀的秘密，并且把破解的答案寫在了這部新書中。他在書中回答了出版人、作家、讀者最為關注的諸多問題：閱讀的動力是什么？怎樣閱讀？閱讀有哪些悖論？如何進行創意閱讀？聶震寧正是帶著這些問題來寫美文的，這顯然和他讀書人、寫書人、出版人的三重身份有關。

　　聶震寧《舍不得讀完的書》中的文章可以指導普通讀者閱讀，可以成為作家寫作的參考，更是出版人從事工作的指南針。他在書中寫道：“我想知道我們的讀者：他是誰？他在哪里？他什么時候需要什么出版物？為什么？然后，我們怎么辦？”作者在書中談這些問題的時候，已經把目光投向了全世界那些有文化、希望發現閱讀的秘密的人們。

　　近些年來，聶震寧又有了第4個身份：全民閱讀的薦讀者。2007年3月，他和30多位政協委員提出開展全民閱讀活動的提案；2008年3月，全國政協十一屆一次會議上，他和若干委員又提出該提案。2012年在中共十八大的政治報告中明確提出“開展全民閱讀”，可以看成這是將其作為國家戰略正式提出。如今，聶震寧便成了全民閱讀活動的薦讀者，他不遺余力，勸導人們讀書，讀好書。

　　聶震寧對閱讀的秘密進行探索，他不僅發現了閱讀內在的秘密并以生動的筆墨進行揭露，還發現了閱讀外延的秘密——閱讀關乎民族素質，于是，他身體力行倡導開展全民閱讀。很多人說“屁股決定腦袋的思考”，那是沒有看出：其實是腦袋的思考，決定一個人的身份。從讀書人、寫書人到出版人，再到全民閱讀的倡導者、薦讀者，聶震寧的身份呈現的是他思考的軌跡，體現了知識分子心懷國家和民族的大情懷。

　　出版界前輩張元濟撰有一副名聯：“數百年舊家無非積德，第一件好事還是讀書�！边@也是聶震寧先生贊同并且經常在文章中引用的兩句話。這話的意思是，在世間可以延續百年而不敗落的家庭，所靠的無外乎是積德行善；天下的第一件有益處的事，歸根結底還是讀書。在我們開卷閱讀前，或許應該了解一下閱讀的秘密，聶震寧在他的新書《舍不得讀完的書》中和大家分享的就是關于閱讀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