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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甫躍輝的小說創作(陳思和)

    http://www.jchcpp.cn 2016年01月13日10:48 來源:文學報 陳思和

      甫躍輝從云南考進復旦大學的那一年,大約是我的人生道路中最忙碌的時期:一邊擔任了中文系主任,一邊又兼了上海作協屬下的《上海文學》主編,每天在明槍暗箭、流言蜚語中間穿梭,也顧不上對一個本科學生有切實的關注。不過在這期間,中文系正在做一件于甫躍輝以后的人生道路直接有關的事情。那一年,復旦大學引進了上海作家協會主席王安憶為教授,我必須考慮為王安憶搭建一個學科平臺,讓她盡快進入正常的教學工作。我通過學科增列的途徑,經學校批準,在中文系建立了全國第一個文學寫作的科學學位碩士點,王安憶是學科帶頭人。從申報到批準再到正式招生,來來回回大約經過了三四年時間,于是,順理成章地,甫躍輝成了第一屆攻讀文學寫作科學學位的碩士研究生。大約就是在他讀研一的時候,甫躍輝給我寫了一封信,希望王安憶能夠成為他的指導老師。為此,他在信里附了閱讀外國文學名著的許多讀書隨筆,顯示了他的研究能力!@里需要介紹一下復旦中文系培養研究生的規定,學生在研一的時候不分導師,統一學習基礎課程,到研二才根據導師和學生的雙向選擇來決定論文指導老師。我因此拿了甫躍輝的信去征求王安憶的意見,其實王安憶早就讀了他的這些筆記,經過考核和選擇,甫躍輝終于成為王安憶的第一個文學寫作的科學學位碩士生。緊接著,復旦中文系又向教育部藝術學科申請建立創意寫作專業學位碩士點(MFA),2009年獲得批準為試點,開始大規模招收專業碩士學位研究生。文學寫作科學學位碩士點大約還招收過少數幾個學生,———有張怡微、陶磊等,以后就此撤銷了。王安憶教授擔任了當時全國唯一的 MFA 創意寫作專業碩士學位點的學科帶頭人。

      學院式的寫作專業教育決定了甫躍輝的獨特的寫作道路。與大多數流行的80后作家不同,他依然走在傳統的寫作道路上:從短篇小說開始起步,一篇一篇地發表在文學期刊上,然后慢慢地結集出書。他沒有去謀求網絡文學聳人聽聞的轟動效果,也沒有去胡編亂造那些吸人眼球的流行故事。他的創作真正受到讀者關注的,應該是一組描寫新城市人的短篇小說。我說的“新城市人”,是來自外地農村,甚至是較為窮困的邊遠地區的青年人,他們憑著學歷和能力,在大都市里找到了自己的工作,有了溫飽,但是經濟的拮據,環境的隔膜,情緒的孤獨,欲望不能滿足,都成為折磨他們的新問題。這樣的寫作題材,自然是融入了甫躍輝自身的生活經驗,但也體現了他的教育背景的優勢:現代文學經典作家所建立的文學傳統中,這是一類很主流也很普遍的題材,從葉圣陶到郁達夫等,不同風格流派的作家共同建造了這一道新城市市民日常生活圖景的長廊。如今的甫躍輝,又在這道長廊上添加了當下時代的人物剪影。

      這就不能不說到甫躍輝筆下的人物顧零洲。這個藝術形象具有甫躍輝的獨創性,也有相當廣泛的社會涵蓋性,是某種新上海人藝術形象的典型。甫躍輝沒有從一般意義的弱勢群體角度來塑造小人物的困窘狀態,而是從精神層面寫了都市異鄉人的深層次的孤獨和異化,非常獨特。如《動物園》,這是一部很有內涵的異鄉人小說,主人公顧零洲租住在動物園附近的公寓房里,習慣了窗外飄來的動物氣味,而他的女友卻聞不慣這股氣味,這就妨礙了兩人世界的生活,最終導致分手。但我不認為動物園的氣味只是妨礙了他們的性愛。我覺得不完全是這樣,可能連甫躍輝自己也未必自覺到,對顧零洲來說,動物園就是一個自然狀態的故鄉的根,而上海這座現代化大都市則反而是“異鄉”。動物園的氣味在這個現代都市里是一種妨礙,它妨礙了現代人的正常的私生活?墒撬鼘︻櫫阒奘遣环恋K的。顧零洲不但不會被它妨礙,而且他的內心深處還有一種無意識,老是被牽引到動物園里去,動物氣味隱隱約約地喚起他的某種熟悉的記憶。這就是為什么當女友為了開窗而生氣的時候,顧零洲總是文不對題地回答:“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其實那氣味沒有什么!彼磉_什么意思?更奇怪的是,女友終于與他分手時,他竟然還希望帶女友去一次動物園:“我帶你去動物園里看看大象吧,……在大象身邊,可以看到我們的屋子!薄覀兩碓谕饷娴氖澜绯瘎游飯@里面看的時候,動物園是一個異鄉的世界;但是當我們站在動物園里面,尤其是大象身邊朝外看,那么,我們所看到的也是一個異鄉的世界。這種自我異化的感情世界,神秘而混亂,惟顧零洲這樣的異鄉人能夠深刻領會其中滋味。故事結尾時,顧零洲趁著夜色獨自來到大象的身邊,在黑暗中朝著那個他居住的世界望去,又孤獨又平靜,但最后他發現,他想回到那個異化世界去的大門已經被鎖上了。

      這就像是一個異鄉人的噩夢。我們都知道,甫躍輝是來自云南保山的邊境地區,豐產動物可能是彩云南邊人文自然的一大特點。在甫躍輝的筆下,動物的形象非常豐富,常常成為與人物并存的藝術角色,有時候又是主人公噩夢的意象!秳游飯@》里描寫的那些動物,如把舌頭卷出來很頑強地要去吃一顆糖的黑熊、撒尿的獅子、吃草的大象,這些動物盡管被關在鐵籠子里,失去了自由,但它們身上還是保存了一種強旺的生命力,這種生命的野性與動物的氣味一樣,與現代都市文明很不協調,對顧零洲的女友來說,她感到非常陌生、恐懼和討厭。但是顧零洲卻對此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喚起了他很多感情的記憶。這種記憶,在他后來創作的《飼鼠》等小說中一再呈現。動物與主人公顧零洲的復雜關系,不是同是天涯淪落人般的惺惺相惜,而是像不知什么時候會突然降臨的噩夢,既纏綿又厭惡,既親切又恐懼,無可奈何地與命運緊緊聯系在一起。

      如果我們把這兩年的作品看作是甫躍輝的寫作道路上的一個臺階,那么,明顯的,甫躍輝的藝術世界正在慢慢地走出顧零洲的個人天地,寫作的空間擴大了。這本小說集的目錄被有意分成四組,分別冠名為“城市”“鄉村”“小鎮”和“遠方”。四個空間標志了甫躍輝創作的四個維度,正在全面地展開他的新的藝術想象。

      (《安娜的火車》,甫躍輝/著,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15年10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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