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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給家鄉簌簌的土(袁凌)

    http://www.jchcpp.cn 2015年12月29日13:37 來源:中國文化報 袁 凌

      

      我 常常遺憾,我和生身家鄉的關系,不如我的童年伙伴們那樣深厚,他們留在那里的時間更長,根扎得更深。他們的老屋或許已經空了,但沒有賣掉。母親已經老了, 但還在世?傆幸粋床鋪在等著他們,盡管春節回家后或許在熬夜打麻將。他們也有人開私家車回家,離開時在后備廂里毫無心理壓力地載滿了土產品。

      但 世事就是如此,熟悉內情的人們不出聲,身處邊緣的人在寫。就好像地頭那個姑且端茶送水的人,內心注定充滿愧疚,一輩子也無法真正懂得土地。這樣也就使他可 以寫上一輩子。很難講這件事對于誰有意義,寫東西的人、干活的人或者沉默的土地。寫作者和真實世界的關系總是浪子式的半心半意,但這一半心意或許和掏心窩 子來得同等困難。這可能是上帝原諒回頭浪子的原因。

      這個集子里的9篇小說,不大近于真正的小說,只有一些寡淡的 故事。它們的共性都和土有關,大致產生于一次回頭的嘗試。2005年,我辭去了北京的工作回到陜西省安康市平利縣八仙鎮鄉下,這一舉動來自于春節回家的感 受。在一次散步中,我看到大河轉彎的坡岸上建起了一排小樓房,代替了從前的土屋,水泥的外表沒有裝修,在暮色中很像是卡夫卡筆下的城堡。大河還在平滑地流 淌,但斷裂的危機感立刻抓住了我。

      實際上,從我第一次看到小溪邊有人家修直排廁所,危機感已經開始,直到那一刻蛻去了心痛的感觸,剩下斷然的確切。我想無論如何應該回到這里,至少是待上幾年,留下這個時段的見證。

      回到八仙之后,我在鄉下待了一年,起初是和一位算命先生棲居在廢棄的糧管所,后來是在一個小店里,依舊是半心半意地完成了見證的過程。路旁到處起了樓房,梯級水電站大壩截流,上下游的河道干涸風化了。原來大河轉彎洶涌的險灘變成了一個庫區。

      我 在糧管所和小店里寫下了十幾篇和土地有關的小說,但沒有一直待下去。許多次我坐在千百年流淌的河道上,心想著要陪伴它走過最后的歲月,卻沒有親眼見證截流 的那天。也一再起心買下某座土屋和幾分田地,真正過農人的日子。一種不可抗拒的壓力,或許是來自于斷層本身,最終使我離開了那里。我仍舊是一個浪子,沒有 真正回到土里,也沒有當好一個見證人,盡管算命先生讓我對自己的生辰八字有了一份迷信:八個字里面有六個屬土,父親給我起名時又不小心加上兩個。

      真 正土命的,是那些已經進入土中的人。他們的生涯缺乏曲折性,很多時候都用不上形容詞和比喻,僅有的情感表達也顯得十分匱乏。對一個外來者來說,他們生活外 表的臟污性、語言的粗魯性、情感的扭曲性可能更容易引起注意,但他們的本性是土地,也就是勞作。一年到頭絕大部分的時間在土里,以前住在土房里,這個事實 已有足夠的說服力。一篇小說如果沒有著力去寫土,寫出那種簌簌的松散又凝聚的質地,也就沒有真的去寫農民。

      我想,一篇真正寫農民的小說,也具有田地一樣疏松又凝聚的結構。這也是我敢于把這9篇散淡文字叫做小說的原因。

      既然當初回鄉的嘗試半途而廢,就讓這幾篇只有一半成色的文字,作為我們土命的一份記錄吧。

      自然,家鄉從未關閉通向她的道路。從深層來說,不管已經有了多大的變動,改變的還是我們自己。田土的質地仍舊可靠,也就提供了出產和安頓的可能性。除了紙上的記錄,我們更需要地上的尋找。我愿自己是尋路者中的一人。

      (本文為袁凌著《我們的命是這么土》一書的后記,該書由上海文藝出版社于2016年1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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