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懿彭懿在中國兒童文學作家中絕對另類,另類到你可以遺忘他,可以忽略他的存在,但等你一旦注意他,就不得不仰視他,不得不欽佩他。
彭懿是那種儒雅、風度翩翩的男人。他背著手一站,襯衫微微敞開,筆挺的西服、濃密的頭發、高挑的眉毛,活脫脫一個學者或者藝術家。不過,日本的 學者和藝術家并沒有他那么挺拔、筆直。端其相貌,會覺得這個人自信滿滿,再端詳,發現他眉宇之間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桀驁不馴之氣。
彭懿是個有激情的人,無論談話,還是神態都有激越之態。他敏感而又斬釘截鐵,語言短促,不喜歡拖泥帶水。偶爾開開玩笑,但大多數時候都是認真和嚴肅的。他喜歡獨處,安靜,不喜歡湊熱鬧,人多的地方很難看到他的身影,最多三兩好友在一起相聚時,才能看到他。
我關注和認識彭懿,是他正狂熱地迷戀幻想文學的時候,那時,他剛剛出版《魔塔》。我一直覺得那是他寫得最好的一本幻想小說。他寫幻想文學,也翻譯日本幻想文學,還寫西方幻想文學的理論著作。他應該算是從理論和創作上最熟悉和最親近幻想文學的作家與批評家了。
他對于自己喜歡的事業,有極其狂熱的激情。他的激情和才情總讓他永遠處于一種狂熱的忙碌狀態。這一段忙寫幻想小說,那一段忙寫幻想文學理論。有 一段時間音訊皆無,后來才知道,原來是扛著他的攝影器材全世界采風去了。再過幾天又閉門不出,安靜地翻譯繪本。有那么一段時間,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一 問,才知道他研究格林童話的版本學去了。
他總有一大群粉絲,尤其是年輕的媽媽們對他格外崇拜。崇拜他寫的和翻譯的繪本。記得有一次,他在我辦公室對門給媽媽們搞講座,展示了他拍攝的攝 影作品,那些攝影作品讓媽媽們發出一陣陣的驚呼聲。他的攝影具有極強的震撼力,大自然神奇的奧妙使人感到肅穆、震驚、喜悅、忘我,使人感到靈魂的真實存 在。媽媽們敬佩他,崇拜他,這很正常,有激情有才情的作家理應受到人們的尊重和敬愛。
彭懿是個很散淡的人,沒有對于名利的狂熱的貪念。別人如何看他如何評價他,他一點也不在乎。他也不太在乎自己在兒童文學界的地位和評價是否與所 作出的貢獻相匹配。他專注于自己的內心,專注于自己的事業。就如同他拍攝的攝影作品一樣,多少的辛勞奔波之苦都不值一提,拍出來好作品便得到了心滿意足的 回報。也許,在他的心目中有一份大自然的底色,所以,世俗的名利不會干擾到他。
彭懿是個有潔癖的人,這種潔癖有時讓人望而生畏,又暗自好笑。彭懿的家被朋友們稱為樣板房。無論住了多少年,他家里的地板、墻壁、器具都一塵不 染,干凈明亮得如剛剛裝修好的一樣。我有次去他家拜訪,進家門后驚呆了,頓時感到誠恐誠惶,怕自己的衣服上沾染了塵埃,不小心會落在他家里。我認為,有潔 癖的人,是不大容易走進他的內心世界的,他的潔癖是一種高度的精神潔癖。而他,是很容易識別那些精神上和心靈上潔凈的人。也許,他是深深地厭倦和厭惡這個 世界上丑惡的人與事,才保持了一種高度的潔癖。這種潔癖在我看來是警覺,是分界線,是獨善其身的自我滋養。
彭懿身上也有俠氣,有東北人的豪爽和慷慨,但經過文化的蕩滌,這種俠氣并不容易被人察覺,只有你走近他,才能有所體悟。多年前,我要主編一套 書,向他索要兩篇童話,他一下子發來四本童話書的電子稿,讓我終生選用使用。我還曾向他索要一部手稿收藏,他也很快就送了我一本。他的慷慨與豪爽,無論在 私下里還是公眾場合,從來都不曾提及。在他看來,做了就做了,給了就給了,并不期望感動和感恩的回報,這種豪情和俠氣并不多見。一如自然界的草木,自自然 然地生長。
彭懿是坦蕩和坦率的,與他交往,舒坦,敞亮,用不著遮遮掩掩,更不用拐彎抹角。與他交往的過程中,我沒有聽到他有什么做秀的獨白或者輝煌的人生宣言,但他只要往那里一站,就是一種人生的姿態,就是一本耐讀的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