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浙江天臺山,是個文化古邑。儒釋道三教匯流,佛教天臺宗、道教南宗發源于此,濟公出生在城邊,寒山隱居于石洞,唐詩之路以此為終,徐霞客游記于此開篇,一行大師在此演算天文,書圣王羲之在此向白云先生學習書法,并留下半個鵝字殘碑。山似青蓮脫瓣,水若白龍飛來。千古文脈,綿綿不絕。這樣的地方,當然是風水寶地。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文化,就成了天臺人的遺傳因子。在我們天臺,比我年紀大的老一輩文化人,已經成為一個群體。如今,一批年輕文士,又相繼出山。這些后生中,就有一個陳琪。
我們為什么要寫詩寫文章?為什么要出書編報刊?三個目的,就是以德化人、以智益人、以文娛人。以德化人就是以正確的輿論引導人,對人進行怎樣處世做人的教育,以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以智益人就是傳播知識。人的知識來源有兩方面,一是行萬里路,增長見識;二是讀萬卷書,積累知識。我們寫書寫文章,就是把自己所見所聞所讀所思轉告于人,與人共享知識財富。以文娛人就是用漂亮的文章和詩的語言、美的畫面給人以閱讀的愉悅和藝術的享受。好的文章不但要使人受益,還要給人以如看名詩名畫般的享受。
陳琪在 《孤獨是一種生命的底色》中寫道:“真正的成功者是孤獨的,他們的內心,總有自己的一片天空……保持靈魂獨舞的狀態!边@話至少有一半是對的。雖然,站在革命洪流中的勇士,處在改革開放大潮中的成功人士,他們在千軍萬馬之中與時俱進,到達成功彼岸時彩霞滿天,鮮花遍地,風光熱鬧。耶穌、佛祖、孔子,都有大批門人圍侍左右。但并非所有英雄豪杰都能如此。即便是帝王之尊,佳麗三千,文武滿朝,卻自稱“寡人”。他會有朋友嗎?有人敢同他說真話嗎?文中提到的司馬遷、貝多芬、霍金等等,莫不如此。
作家最起碼的修行是讀書。寫作不僅傳播思想,還是傳播知識。一部文學巨著,就是一個時代的百科全書。即使是一篇散文,也應該是一家小小的雜貨鋪。
上面所說的教化、益智、娛人,是寫作的三個出發點。但是光有這樣的動機,文章不一定寫得好。一副教訓人的面孔,一腔自以為大師的作派,一堆賣弄技巧的麗句,都不是好文章。好文章最重要的元素是情和愛。2015年7月我購買了一套剛剛出版的《中國教文大系》,其中“敘事卷”的第一篇,是巴金先生的《小狗包弟》,那只通人性的小狗,已經成了巴金先生的良伴?墒窃凇拔幕蟾锩敝,紅衛兵要殺死它,巴老自身難保,又焉能保住小狗?無奈之下,只好送給醫院。那種難以割舍的痛苦,那種追悔莫及的思念,在大文豪的筆下淋漓盡致。不須疾言厲色去批判“文革”,只須把小狗的命運寫出來就夠了。又如卷中朱自清的《背影》,老父的殘年暮景,父子的骨肉之情,那種酸楚,那種離情,真使讀者刻骨銘心。
陳琪說,他的寫作,既非為名,也非為利,他想以筆為善。我十分贊賞小老鄉的善心善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