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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甫的“介入性”與詩歌“海綿體”(陳仲義)

    http://www.jchcpp.cn 2015年08月31日09:47 來源:光明日報 陳仲義

      杜甫對庶民、黎元、百姓的體恤體現了所謂的人民性,用現代話語說,含納了諸如憂患意識、悲憫意識、正義感、同情心、人性關懷等等。其中突出的一點是對現實社會的強烈“介入性”,轉換為當下話語,不外是關心民瘼、心系草根、為民請愿、呼喚公理。我們不能苛求他的歷史局限性,我們承傳的是那個巨大文化符號下的詩歌精神與詩歌品質。

      杜甫的文化遺產還有兩個亮點,一是無論在內心的自我挖掘還是在反映客觀現實,都達到空前豐富的程度,二是在個人倫理情操上詩品與人品也達到高度統一。

      不幸的是,2012年三月底,網上瘋搞杜甫,多數人反感。但只要換個角度解讀,我們就能夠從中體會到其人民性、介入性在當下的巧妙“利用”,某種程度是一種“借尸還魂”,這種帶有現代調侃的“還魂”:杜甫很忙——忙于拆遷土地、忙于礦難處理、忙于抑制物價……杜甫無所不能、無所不及的“救火”行動,充分反映了在他身上寄托的民眾意愿。這種歷史的、反諷性回響,恰恰證明所謂的人民性、介入性(或干預性)非但不過時,而且“長生不老”。

      二

      以現代的眼光打量,介入性所體現的詩歌與公共領域的關系,大抵涉及四個層面:歷史、時代、社會和日常生活。詩歌與公共性的狀態保持著一種張力。通常情況下,當時代的強音席卷一切,詩歌作為人類義不容辭的戰鼓、號角首當其沖,不可阻擋;當社會的動蕩、變革上升為主潮和人心向背,詩歌不可能流連于花前月下而不變身為旗幟、炸彈;現實的巨大苦難、災難,需要尋求精神助力,詩歌作為神祇的宣喻、療救與慰藉,當仁不讓;而一旦日常生活覆蓋大部分領域,詩歌關注自我心靈的秘密顫動,也成了無可厚非的常識。

      但是,我們不能排除更多間接的、隱匿性的介入方式。它們倚重美學,淡化赤裸的意識形態,擁有更持久的生命力。

      20世紀80年代,梁小斌曾講過一段話,大意是:一條藍色的手絹從二樓的陽臺上飄落下來,意義也是重大的。這句話當年引起極大震動,在主旋律占絕對上風的情況下遭到許多人反對。這句話實質上提出了如何處理重題材與輕題材、個人與時代、私密性與公共性的關系,實際上也是如何藝術地處理介入問題。今天,我們再一次回到老問題(當然不是原地踏步)——也是再一次對放棄“寫什么”而轉為專注“怎么寫”的肯定。

      怎么把《一條藍色的手絹,從二樓的陽臺上飄落下來》處理成與時代、歷史、社會有關聯呢?過去可能直接詠嘆、吶喊、憤怒、控訴,現在可能委婉曲折多了。

      如果我來處理,第一,我可能調動一次“文革”經歷,將藍手絹喻指為一個老教師的墜樓,由此追問“文革”的暴力。第二,盡管藍手絹的飄落軌跡呈現上下飄搖、左右起伏、迂回曲折的緩慢行程,但我可能通過幻覺將它處理成一次自由落體運動,作為20世紀80年代思想解放軌跡的寫照。第三,我可以把藍手絹處理成初戀的信物,一開始雖進入私密領域,但又迅速地出乎其外——比如將手絹沾點“血統論”之類的淚痕漬跡,不也可以從個人的隱秘私情迅速提領到公共領域嗎?

      這條輕飄飄的藍手絹,對于多年不寫詩的我,尚可引發上述眾多與公共性有關的構想、臆想,那么對于思如泉涌的詩人們,自不在話下。我的意思是,一條小小的手絹,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一個不經意間的細節,只要聽從內心召喚,結合個人的經驗體驗,必定會在詩人視野、胸襟、眼光、修為、語言個性的綜合合力下,煥發出遠比純私人化豐富得多的光彩,或者直接出示,或者含沙射影,或者諱莫如深。毫不夸張地說,纖細的藍手絹完全可以見縫插針般進入任何角落、進入任何公共事件、公共領域,藍手絹的私密性瞬間可以轉移為族譜上的一份刀光劍影、地域版圖上的一次氣壯山河、晴雨表上的一回輕輕波動,問題取決于你如何“詩想”。

      比如對于有苦難情結的朵漁來說,他可能會處理成:“今晚,放飛這條藍色的手絹,是輕浮的”——這與他一貫堅持詩歌的社會倫理學是完全一致的;比如梁小斌,他會不會重返當年的童真:“媽媽,我要用藍色的手絹,擦拭雪白的墻”——在日常生活細節中,他曾經非常虔誠地維系某種神性關懷;而梁曉明掏出溫柔的手絹,可能就是掏出他犀利的《刀子》,手掌在它的上面摩挲著,痛苦著。手絹不再是象牙塔、裝飾品,而是“對準時代的美德和胸膛”;而葉舟會豪邁地唱起:“我的藍手絹、我的羊皮筏”——藍手絹變成一只羊皮筏,載著黃河、載著甘南草原和羊群,薄薄的絲織品頓時有了歷史的厚重;藍手絹在西川的詞典里,是與致敬、厄運、鷹的對視、與白天鵝、蝙蝠、博物館、避雷針同等分量;藍手絹在夢亦非的長詩《蒼涼歸途》是否可以處理成類似神話中的銅鼓、圖騰,或洪水、災難的象征?

      我這樣憑空抓瞎,主要為說明,公共領域與詩歌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系,其間的介入、傳達方式千姿百態。任何細微的東西,都是公共領域發言的契機。重要的不是“是”,而是“何以是”。從寫作學角度說,寫什么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寫,究竟寫出了什么。再比如現在我手邊這只茶杯碎了,與汶川大地震那座六層樓的坍塌相比,簡直輕若鴻毛,微不足道。100個人趨之若鶩地來寫大樓的倒塌,可能沒有一首是出眾的,但偏偏有一個人處理手上的碎玻璃杯,能直抵靈魂里的穿刺、滴血,他能從尖利、棱角、迸裂、散光中窺見出時代與生活的某些碎影,你能說它重量小于六層鋼筋混凝土嗎?關鍵還在于,你在渺小的對象上能否挖掘到與你心靈存在的某一深刻的契合點。我的意思是,任何不起眼的題材、哪怕小不丁點的語詞、平凡得不能平凡的語象,遺失的細節,在通向公共領域的“介入”道口上,是不應該存在任何隔絕的。只要有公共意識、擔待責任和慧心,再陌生和遙遠的事物,也會乖乖成為詩人筆下被調遣的“錫兵”,完成一次次英勇的生活進行曲。

      三

      所以不能狹隘理解介入性,以為只有直接、強烈、對稱、即時即刻,才是它的“本分”。古代由于文體匱缺,詩歌充當奏折、告示的功能不在少數!芭d觀群怨”的巨大社會功能主要由詩歌一手承擔,F代則大不一樣了。所謂介入性其實已經由其他文體分擔:新聞、通訊、報道、報告文學、雜文、評論,以及相應直觀圖片、影像,它們的屬性遠比詩歌來得直接、直觀、犀利。

      但并不是說,詩歌就可以徹底交班了,詩歌依然存在在公共領域如何“發聲”的問題:如何掌控音量、如何調節音質、如何“偽裝”音色。

      現在,我們轉換一個新角度來看介入性,F代意義的介入性,本質上是如何處理詞與物的關系,即及物與不及物的關系。眾所周知,詞的詩意放大便成詩文本,物的放大是大千世界。假如把放大的詞——文本,再次比喻為杯子,其難度就有如繆斯命令我們,用最小的篇幅去裝載最多的內容,即用最少的容積去裝載最大的世界。毫無疑問,初學者的杯子只能裝半瓶水,小詩人的杯子裝兩桶水,優秀詩人裝蓄水池、游泳池,大詩人杜甫裝整個太平洋。

      如果杯子是瓷、玻璃、不銹鋼制成的,因缺乏彈性、伸縮度,死守一對一的嚴格反映觀念,恐怕只能裝上常規的幾百毫升水。勇敢一點的,可以用氫氣球這樣的容器,但要冒著薄壁易破的風險。如果是用橡皮、硅膠、甚至納米技術,容量肯定大大擴充。如果再改用海綿體材質——用海綿體本身代替容器——制造“沒有空間的杯子”,使得海綿體(文本)本身成為容器,擁有超強吸附性,幾乎可以吸附任何的水質,那么情況就可能大大改觀了。這樣的海綿體,完全可以吸附斯德哥爾摩的月光(李笠)、阿姆斯特丹屋頂上的蝸牛(多多)、吸附鄂爾多斯風暴(沈葦)、“泥濘中的雪”(王家新),以及?说摹笆簹だ伞、爾雅的“合唱團的螞蟻”。

      讓我們嘗試一種海綿體詩歌。

      (作者為廈門城市學院人文學部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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