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土的向往與追求——評長篇小說《野沙》(張炯)

　　郭嚴隸的《野沙》是一部構思和風格都十分獨特的長篇小說。它由一枚可以追溯到清朝嘉慶年間的玉佩串連起來，記敘了東方家族以及其他幾個宗族幾代人的故事，反映了川西群山中天龍谷七星村從土地改革、“文化大革命”到改革開放所經歷的翻天覆地變化。

　　作者用簡練而細膩、獨特而多姿多彩的語言，將山川之勝、大漠之奇、風沙之怖、人情之善與惡、世態之波起云涌與風清浪緩，如畫卷般在讀者面前展開。作者稱自己的作品為“生態文學”，因為它描寫了人類的兩種生態：社會生態和自然生態。書中既有人與人的傾軋和搏斗——包括基于仇恨的人對人的殺戮和侵凌，也有人與自然的搏斗——包括與暴風沙、大洪水的搏斗以及通過植樹造林改造沙漠地區生態。

　　小說讀來驚心動魄，作者筆下的人物也個個鮮活。主人公東方白玉、吉娜和他們的兒子穆天權及其后人的命運是小說的敘述主線。本為天龍谷七星村大財主少爺的東方白玉，聽信讒言而斷絕與吉娜的愛情，跳出紅塵，求佛西去，莫知所終。深愛東方白玉的吉娜，含辛茹苦將二人的兒子穆天權撫育成人，是親人們的“老祖母”和精神支柱。穆天權歷經種種磨難，成為一村之主，于抗擊洪水中舍身救眾，被村民視為英雄。吉娜的孫子、穆天權的兒子東方贊穆大學畢業后回到新疆，作為縣委書記，實踐著新生代的事業理想。

　　小說在大自然的雄偉壯麗、險惡峻急中穿插了幾代人的悲歡離合。作者通過富有層次的人物和故事，剖析人性，頌善貶惡，在頌揚善行的同時，如七星村工作組長范新生對吉娜始終如一的呵護、且末縣農村大隊書記阿赫達什對內地盲流的善意庇護，又揭露惡行的不義，如孤煙勞改農場李場長老婆強迫美女穆搖光嫁給自己的侏儒兄弟。如果說，東方家族世代傳承的玉佩象征著善良的德行，那小說無疑傳達的是一種人生的理想，即人與人的和諧、人與自然的和諧。正如吉娜所感慨，“人生的幸福啊，我找到了你！就是這人與人之間的平等、友愛、互助、關懷�！�

　　然而，這種和諧在歷史的發展中并不是可以無條件獲得的。野沙要普遍變成凈土，還是需要時間的。社會的和諧、人與自然的和諧仍然是人們需要為之追求和奮斗的夢想和理想。魯迅說，文學應該是照亮人們前途的燈火�！兑吧场返姆e極意義，恐怕也在這里。

　　小說也有一些不足之處。如果作者能對農民實施土改的正義性做更加充分的描繪，小說就會有更為豐滿的表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