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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于七十年代 我們區別于其他代

    http://www.jchcpp.cn 2015年06月10日10:59 來源: 北京青年報

      梁鴻 盛可以 徐則臣 三位70后作家的歷史記憶和生命經驗

      生于七十年代 我們區別于其他代

      時  間:5月10日

      地  點:字里行間書店

      主持人:李  禮  《東方歷史評論》編輯

      嘉  賓:梁  鴻  學者  著有非虛構文學作品《出梁莊記》、《中國在梁莊》。

      徐則臣  作家  著有《耶路撒冷》、《午夜之門》等。

      盛可以  小說家  著有《野蠻生長》、《北妹》、《死亡賦格》等。

      一代人真的有一些共性在

      梁鴻:非常感謝大家在這樣陰冷的天為這本書坐到一起。今天實在太冷了,剛才路上我還在想:這種溫暖之后的陡然悲涼,非常寂寞,非常冷清,有一種絲絲的寒意在,這是否就是我們70后一代的命運?

      一代人真的還是有一些共性在的,當然具體每一個人還是不一樣。則臣是非常厚重的寫作,尤其最近出的《耶路撒冷》,把故鄉與離去,把一個人心靈的追尋探索得非常深刻。而盛可以,她的語言非常跳躍、俏皮,同時又非常犀利,像一個披著鎧甲的武士威風凜凜,和則臣剛好是兩個方向的寫作,但她同樣抵達了人性的深處。

      盛可以:梁鴻的《中國在梁莊》我真的是一口氣看完的,有太多太多共鳴的東西,看得真是潸然淚下那種感覺。我早上剛從老家回來,這次待了20天,我看到的還是有那樣的事情,那些人還是在那樣生活著,我覺得特別傷感。

      梁鴻:作家跟故鄉,我認為是一個永恒的關系。作家一旦開始寫作,你會發現童年和少年生活的地方,都是他最大的寫作資源?赡軐懽、進入以及看待的方式不一樣,比如英國哈代的《還鄉》,他是一個相對田園詩的寫法;中國的莫言就是相對殘酷的寫法,再往前追溯魯迅、沈從文、周作人,他們都是各有方向的。

      在中國的現實語境之內,當我們談故鄉的時候,它是一個獨特的樣子。我在高校講過《故鄉之死與中國現代文學的誕生》。對于我們這一代作家來說,故鄉的死亡,也許也是一種必然。我寫《中國在梁莊》、《出梁莊記》用的都是非虛構的方式,特別直接、笨拙。我是覺得只有這樣我才能直面某些東西,才能讓故鄉里的某些人、事,故鄉的生命,赤裸裸地在我面前站著,才能鮮活地呈現出來。

      那兩本書的主體用的都是人物自述的方式,全是鄉村的、方言的自述。在自述的核心里,包含著我的一個想法,就是試圖讓農民、讓故鄉自己來發聲,試圖把故鄉的人物的內部空間盡可能打開,讓他們說話,說他們的話。我呢只不過稍加整理,盡可能原汁原味。這樣故鄉的氣候、語言、思維方式、邏輯方式、情感方式,才能夠較為完整地呈現出來。

      每次回到故鄉,心就像壞了一樣

      梁鴻:我每次回到故鄉、回到家里,心就像壞了一樣,然后又再回來。

      可能北方和南方的村莊確實不太一樣。我給大家舉個小例子,我去年11月回老家,去看我的一個同學。這是我初中時前后桌坐了三年的同學,關系非常好。我剛剛知道他得了精神分裂癥。我2008年在我的梁莊走來走去的時候,他就在離我八里地以外的村莊,被他父親關著,而我一點也不知道。他被關了四年,小黑屋里面,幾乎禁錮,那種完全的黑暗,吃喝拉撒全在那里面。四年后他出來的時候,眼睛已經不適應光了,頭發像野人一樣,衣服是絲絲縷縷的。

      后來我就到我們市的精神病院去看他,剛開始交流得比較好,后來他把我罵出來了。他罵我的時候我非常難過,突然間覺得自己是有罪的。后來被他趕出來的我站在護士站的柜臺那兒遠遠地看他,他也看著我,在一剎那我感到那種深深的鴻溝。那鴻溝不是說你很正常、你很有錢,而是說他的世界已經崩潰了。他一直在城里打工,非常聰明,把他的弟弟、妹妹、表弟、表妹全部帶出來了,他當廚師。因為他想要太多了,他希望搞一個大公司,結果失敗了,可能精神就因此崩潰了。

      回北京的時候,我心里真的非常難過。我說故鄉是什么呢?故鄉就是這個時代的剩余物,它就是個嘔吐物。當他健康時他在城里打工,當他病了、慘了,就回到故鄉。故鄉就是這個時代的陰影,在今天,最起碼在現在北方的鄉村,它有這個層面的。

      就是作為個體而言,你只能難過,你沒有任何辦法,或者只能留下一點錢。你知道他當年坐在我后面還是個初中生的時候,他是一笑眼睛就彎彎的那種人,皮膚還挺白的。而今我去看他,他仍然是笑瞇瞇的,仍然非常善良,但是他的精神已經迷失了。你說故鄉到底是什么?在我們今天的生活里面,在我們今天不管是象征層面,還是現實層面里,我們到底該怎么樣書寫?我覺得這可能是每一個寫作者都必須面對的一個重要的命題。我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面對故鄉。

      在家鄉我覺得無處可去,像困獸一樣

      盛可以:我寫過一本書回憶整個童年時期的故鄉,故鄉的美好、純潔,故鄉對我來說是一種財富,但是現在完全看不到、消失了的東西。我跟我侄女她們那一輩,雖然我們在同一個老房子里長大,但是我們的童年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她們的童年就是看到臟污的河流,池塘里是黑水、蒼蠅,見不到荷花,河溝里也不能再去摸魚摸蝦。

      就像梁鴻剛才說到的那個瘋掉的同學,在鄉村,只要你回去,你總能發現對你產生非常大的觸動的東西,我覺得那就是故鄉。我從開始寫作到現在12年,大量的素材來源于我的故鄉和我的童年記憶,比如寫某一個瘋子,其實我不知道他為什么瘋了,我只是小時候聽過只言片語,然后自己去加工、想象。遠離故鄉在北京這樣的地方時,我特別想回去。臨出發前一個星期就開始睡不著覺,給家里所有人買禮物。但等到我回去,第二天我就厭倦了,我就想跑。在那兒我覺得無處可去,像困獸一樣。

      所以我覺得梁鴻特別珍貴的地方在于,她跟那個故鄉可以說在生活上沒有特別大的關聯,但是她仍然關注,我覺得那是她的擔憂和思考。所以簡單地說自己小地方那點鄉愁,我覺得是有點矯情的,但梁鴻她做到了一個知識分子應有的思考,她在思考一個大的中國、大的鄉村。

      梁鴻:這本新書里有兩篇文章我自己是比較看重的,一篇是《歷史與我的幾個瞬間》,還有《艱難的重返》。這兩個都涉及到個人的經驗與歷史的關系問題。

      我2007年寫過一篇長文,就是反思70后寫作的美學特征。到今天為止,我也并不覺得70后一定具有某種美學特征,只是說它有某些共同的原型、某些共同的面對世界的經驗,而這個經驗能夠使他選擇一種美學方式。

      我們這一撥人確實普遍比較拘謹

      李禮:梁鴻的書里提到一種經歷——周末晚上,梁莊的人到旁邊的鎮里去,找有電視的人家去圍觀《射雕英雄傳》,我就特別有感覺。

      我大概初一、初二左右,在一個鎮子上,我們家是有電視的那個人家,每次回家我都得穿過人群,擠進屋子里。那個時候認識、不認識的都可以到我家里來,就是來看電視,不僅可以來,我父母還得端茶倒水伺候著。這個經歷我和梁鴻是共同有的。

      梁鴻:是啊。我們是站著看的那一群,附近村莊的人,都跑到鎮上一家有電視的人家里。那家人把電視架在堂屋里,我們站在外面,前排有兩個板凳,因為人家就那么多板凳,后面都是站著的,下著瓢潑大雨我們也在那兒看。這看起來是非常微小的私人經驗,但是對于我們這些70年代的人來說,它恰恰意味著些微的解放。

      我們的童年生活是一個相對規律的狀態,多子女家庭,我們家兄弟6個,我長到13歲對自己說“你怎么都長這么大了”。不會有誰像今天的90后,家里就一個孩子,那么被關注,并且家庭都處于相對物質貧乏的年代。大的秩序坍塌以后,剛剛在建構新的秩序。小學、中學教育開始走向正規,我們是走向正規教育過程中的第一撥受教育者。上世紀60年代教育還是非正規的,所以才有姜文《陽光燦爛的日子》那種自由的飛揚。對于70后,自由的飛揚和時代的錯位是沒有的,也沒有那種巨大的錯位之后帶來的某種思考。

      我覺得我們這一撥人確實普遍比較拘謹,我們可能都到十四五歲青春的初期,才知道身體可以扭動,才知道費翔《冬天里的一把火》。之前是不自覺的禁錮狀態。而這種些微的解放又是不完全的。所以就我自己而言,其實是在不斷規則和懲罰中被懲罰著長大的,就是經常有越軌,而這種越軌很快就被修正了,然后就那樣跌跌撞撞不斷往前走。在自由的思想還沒有萌芽之際,已經被扼殺在搖籃里面了。所以,我自認不是性格鮮明的人,可能我骨子里也具有盛可以的那種野性,但是在性格上、在寫作上,我始終是相對中庸一些的。這種中庸是我的個人生活給我的,但是反過來,它會在自己的寫作美學上造成一種風格。

      我們這代人不是領袖氣質,沒有領導情結

      梁鴻:在我2007年寫的那篇文章里,我是一種思辨的狀態,就是70后在一個小城鎮的成長狀態,它使得70后一直是一個平淡的、模糊的相貌,美學上也相對平淡,沒有特別奇崛的狀態。而這樣一種中間態的美學,體現在則臣的《耶路撒冷》,就是非常堅實地不斷地往前推進,尋找一個心靈的依托。這種心靈細膩的推進,恰恰是70后的那種不緊不慢,“我就是一門心思、耐心地尋找我與世界的關系”,這最終造就一種美學。

      另外,我覺得我們這一代70后的寫作人,還具有某種自覺的、相對的學理性。這種學理性在則臣和可以身上體現得非常明顯,它給我們的當代文學的面貌帶來更寬廣的東西。這種理性的、質性的一種思辨,會融合在文本里。

      我自己其實經常處于特別容易反省自己的狀態,我自己是非常不自信的。我在這本書里有一篇長文叫《艱難的重返》,我總結自己5年以來重返梁莊,我的知識的限度、面臨的困難,包括我作為一個作家和一個所謂的知識分子,這樣的一種困境。

      但有的時候我又想,疑問的狀態或許是一種恰當的狀態,是相對好的跟世界的一種關系。如果你非常確信,我想也許也有問題。2013年評我為什么“青年驕子領袖”,我說“干嗎評我?我肯定不是領袖”。我們這代人不是領袖氣質,也沒有領導情結。我自己經常覺得我害怕真理,擔心真理,我會辨析真理,我覺得絕對的真理不存在。絕對的、大的話語也是不存在的,唯一存在的就是你跟這個世界小心翼翼的那種思辨的關系,也許過于謹慎,也許過于中庸,但有可能會找到一種更加細致的自己和世界的關系。

      70年代是處在有無數拐點的一段時間?

      徐則臣:1987年你們都在家里看《射雕英雄傳》的時候,我在放牛。我們家沒電視,我上到快高中的時候我們家才有電視。

      這幾年,我一直在提70年代,就是一個所謂代際的問題。對這個問題大概很多人都覺得有問題,覺得放長了看,在一個大的宏觀經濟史里面,所謂代際不存在問題,10年、20年,滄海一粟,誰都看得見。的確是這樣,從長遠來看是這樣。但問題是我們在經歷一個大的歷史的同時,我們也每天都在經歷一個微觀的歷史。對一代人來說,這個微觀歷史是我們根本的處境,你不可能逃出來。我們不能心懷一個大歷史每天過自己的生活。日常生活里面也許包含著大歷史,但我覺得更重要的是,里面包含著微觀的歷史。

      我覺得歷史的走向肯定依賴于某些重要的拐點,然后呈現出歷史的軌跡。歷史不是勻速的,也不是均質的。不是說這一年、兩年就發生很多事,有可能一百年、兩百年。我們在描述歷史的時候,“一夜無話”,兩百年過去了,但也可能具體到某一年與某一月,甚至某一天,我們要花一個章節去談論,因為這一段時間,這一天、這一個月、這一年,對我們極其重要。

      那我再回頭看,70年代出生的這撥人是否處在這樣有無數拐點的一段時間?改革開放這幾十年,我覺得整個中國的變化,乃至整個世界的變化,非常巨大。如果是這樣一個程度,的確是在這一代人身上有所反映、有很多區別于其他代的事情出現,那么這一代人身上一定會呈現出新的東西。具體到作家和文學,這一代人可能會呈現某種和其他代際不太一樣的文學。

      有的時候我在想,我們從唐詩到宋詞、到元曲、到明清小說,文學發展到一定的時代,它就出現和這個時代相匹配、相契合的主流文體樣式。就像從唐到宋,文學從詩逐漸變成詞,在這個變化過程中,我們是不是會像今天這樣不承認這種變化——“詩就是好的,怎么需要詞呢”?但事實上詩的確變成詞了。

      因為很多創作者發現,在用詩描述這個時代的時候,他覺得力有不逮,他覺得不能盡興,我要換一個更加自由一點、不是那么嚴格的格律、對仗、平仄的表述方式,我要選一個新的樣式,然后詞就慢慢出現了。這個時候你能說代際沒有意義嗎?

      如果說我們70年代這撥人,的確在文學上呈現出某種新的東西的話,我覺得應該跟這個時代有關系,它要區別于其他代,那就是代際的問題。它在某種程度上,或者在某一個意義上,是成立的。

      整理/本報記者  吳菲

      供圖/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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