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li id="uuuuu"></li>
    <li id="uuuuu"><tt id="uuuuu"></tt></li>
  • <li id="uuuuu"></li>
  • <li id="uuuuu"></li>
  • 中國作家網>> 評論 >> 精彩評論 >> 正文

    伊卡洛斯的羽翼(張曉琴)

    http://www.jchcpp.cn 2015年06月10日08:56 來源:中國作家網 張曉琴

      聚焦文學新力量

      劉建東,1967年生于河北。畢業于蘭州大學中文系,1995年開始發表作品。著有長篇小說《全家!贰兑蛔,中短篇小說集《情感的刀鋒》《午夜狂奔》等。曾獲第九屆、第十屆河北省文藝振興獎等。

      伊卡洛斯的羽翼

      □張曉琴

      劉建東的小說是一種先鋒精神的踐行。他的小說敘事是豐富的、不確定的,敘事本身就是一種追問:真相到底是什么?

      將小說與現實中的人物刻意混同,是劉建東的特點之一。劉建東小說中的人物往往真假難辨,或者不同的人物本身就是同一個人。

      意象在劉建東的小說世界里醒目而銳利,它們猶如平原上突兀而立的山峰,讓讀者在它們面前停留,豐富了閱讀經驗,打斷了小說的閱讀快感與速度,但又復雜多義,相互關聯,成為平原上不得不反復回味的風景。

     

      劉建東在《一座塔》里寫到張武備的消失時提到兩個歷史人物,伊卡洛斯和夸父,這是劉建東的自喻?涓钢鹑盏教柭湎碌牡胤綍r渴死,伊卡洛斯用蠟 和羽毛做成羽翼飛離克里特島后忘記了忠告,飛得離太陽太近,羽翼融化,落入大海喪生。先鋒是劉建東的羽翼,雖然他不想離太陽太近,不想被世俗的力量融化, 他一直在按自己內心的路線飛翔,非常堅定。

      劉建東想寫一種更像小說的小說,但什么是更像小說的小說?一個關乎小說初衷的問題由此顯現:小說是為故事,還是為這門藝術本身?劉建東的小說中 既有現實性較強的在地性作品,也有實驗性很強的飛翔式作品,當然,也有兩種風格的交融。召喚他的是什么?他動輒被指認成一位先鋒作家,先鋒又是什么?

      米蘭·昆德拉在談到先鋒派時這樣說:“先鋒派總是抱有與未來和諧同步的雄心。先鋒藝術家創作出作品,確實是大膽的,不容易被人接受的,具有挑釁 性,被人噓,但他們在創作的時候,確信‘時代精神’是跟他們在一起的,確信到了明天,時代精神會證明他們是對的!毕蠕h是一種精神,它關乎未來。真正的先 鋒不僅僅是20世紀80年代的先鋒小說流派,而是一種精神。從這個角度看,劉建東的小說是一種先鋒精神的踐行。

      敘事:真相,或者可能性

      好的小說首先要有一種想象和收縮的空間。寫作時的定論或者下筆之時就已經出現的小說預告是小說家需要警惕的。劉建東的小說里當然也不乏好的故 事,比如《全家!纷罹实牟糠质歉叽罂缸15年后重回社會綁架了徐琳。少女時代的徐琳曾經不顧一切地愛他,但此時的徐琳卻怎么也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 自稱深愛徐琳的丈夫竟然以為妻子只是開玩笑而對綁架置之不理。劉建東并不反對講故事,對他來說,更重要的是如何實現小說的可能性,這是一個在土里尋找陽光 的過程。

      劉建東的小說敘事是豐富的、不確定的,他的敘事本身就是一種追問:真相到底是什么?《殺雞》《看電影》《編織謊言的人》,劉建東的許多小說都會將真相的種種可能性呈現出來,這樣的敘事在長篇小說《全家!泛汀兑蛔防镞_到了極致。

      《全家!分械臈顟巡蝗灰馔馑劳,于是出現了對其死因的多種推理與猜測,作者將這些推測呈現得非常細致,但真相仍然不得而知。小說的敘述者 “我”就此說:“但是這些無端的揣測和臆想,我更希望他們根本就不存在!边@一句話完全是對所有猜測,即真相的所有可能性的一種徹底消解!兑蛔防锩 這樣的敘事更多,最典型的是姜小紅犧牲后,她的尸首在馬市大街僅僅懸掛了一天的時間便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到底去哪里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敘述。

      與此密切關聯的是敘述視角。劉建東的小說在敘述視角的設置方面獨具匠心!度腋!返拇蟛糠謹⑹鍪怯伞拔摇薄∨⑿祆o來完成的。細讀小說會 發現,有關“我”的敘述在小說里極少,給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小女孩時期的“我”和劉軍玩耍得非常開心的情景!拔也辉谒麄內魏我粋人的故事里,而我在哪 兒?”這樣一來,可以肯定地說,“我”真正的身份其實就是一個敘述者,這樣既有現場感,又有節制。小說最后一節里,“我累了,我不知道,對往事的敘述會使 我的心這么地疲憊不堪,我甚至開始懷疑我講述這個故事的必要性了!

      《一座塔》里有比較明顯的三層敘述視角:美國記者碧昂斯、母親張如清以及“我”。碧昂斯的視角是通過她所撰寫的《平原勇士》呈現的,這本書顯然 不存在,但又不是完全虛構,它有埃德加·斯諾《紅星照耀中國》的影子。這是一個敘述的裝置,以世界的眼光來打量20世紀40年代的中國。母親是歷史的參與 者和見證者,她的敘述視角現場感極強,卻又與時代保持了一定距離!拔摇钡臄⑹鲆暯歉鶕枰恢痹谧兓。除了這三層敘述視角外,還有兩個敘述視角:一是小 說第23節的第二人稱敘述——傳說中的革命者老楊對于張彩蕓的審判,這一節在書中是出奇之筆。如果用全知全能視角來寫,立刻減色不少。另一個是通過縣志來 完成的敘述視角,縣志里也有戰爭和死亡,但生命在縣志里只是一個冰冷的數字,這實際上是在表達一種批判。多層敘述視角共同運用,歷史由此顯現出復雜性。

      劉建東的小說中,真相有可能找到,也有可能永遠找不到。有時候,他會明確告訴讀者,找到真相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射擊》是個典型。真相難以確 認,記憶也是不可靠的!端械南膳返慕Y尾就是作者的記憶觀:“我不知道記憶能不能也患上帕金森癥。我只知道,當我翻開筆記本,想找回以前的記憶時,卻 失敗了!边@是典型的先鋒敘事,記憶是不可靠的,這與莫言《蛙》里其他人對姑姑的懷疑如出一轍。這樣一來,敘事就成了一種態度。

      人物:真假,或者同一個人

      將小說與現實中的人物刻意混同,是劉建東的特點之一。劉建東小說中的人物往往真假難辨,或者不同的人物本身就是同一個人。

      《我們的愛》里面的人物有現實生活中的人物,“我”就叫劉建東,讀的是蘭州大學,“我”的朋友就是劉建東的朋友。這一切與現實中的作者劉建東不 謀而合。小說中“我”的朋友老虎唱的歌是自己創作并獻給劉建東的,歌名就叫《親愛的朋友劉建東》。讀這一類小說時,難免將“我”與現實中的作者聯系起來, 甚至產生一種好奇,但是又立刻告誡自己,千萬不能當真。這是非常典型的先鋒小說。小說中的這個劉建東會讓人聯想到20世紀80年代小說中的馬原,“我”就 是劉建東,與當年“我就是那個叫馬原的漢人”有相似之處,馬原經常會“實話說”,但是馬原會在我們進入他的敘述圈套之后告訴讀者,“讀者朋友,在講完這個 悲慘的故事之前,我得說下面的結尾是杜撰的!眱蓚人的區別在哪里?馬原最重要是把小說的虛構本質揭開給讀者看,他的人物設置是為了實現敘述圈套的功能, 而劉建東卻是在知道小說的本質后努力建構,他的人物在夢想與現實之間痛苦掙扎,一心想要飛翔卻只能貼地行走,最后是夢的破碎,現實的勝利。

      劉建東的同一部作品中往往會出現真假難辨的人物,這是非常有趣并讓人深思的地方!兑蛔防锩娴恼婕倮蠗钍堑淅。張武厲在A城發動了一場全城 搜查革命者老楊的行動,竟然在城里找到6個與老楊長相極為相似的人,其中5人被處決,留下一個最像老楊的人來假扮老楊。這個人在長相上與真老楊一模一樣, 在革命演講方面的才能比老楊有過之而無不及,以至于后來比真的老楊更具有煽動力,更感染人。這個假老楊在張武厲的眼里比真老楊還可惡,最重要的是,他讓真 老楊喪失了革命演講的欲望與能力。

      張武備是《一座塔》中的關鍵人物,他是一個被神化的英雄。在眾人口中他是馬上飛翔的英雄,戰無不勝,無所不能。有一天他突然問:“我是誰?”他 發覺其實他已經不是自己,而是一個被神化的英雄,一個救星一樣的人。然而,他所有的勇敢和果決都來自他身邊的女人姜小紅。他與生俱來的品性其實不是戰斗, 而是羞澀。這才是留給一個內心更加廣闊的年輕人自己獨享的天地。碧昂斯和丁昭珂都要把這個英雄寫進書里,她們都要立志把他寫成“真實的樣子”,但是真實的 樣子顯然無處可尋。在《一座塔》里,劉建東把張武備塑造成了一個人,他把一個人從被神化的位置上拉下來,讓歷史讓位于人的真實個性和內心。

      劉建東小說中的不同人物可以看成同一個人!兑蛔防稂S永年和康順利長相相似,對革命的熱情也極為相似,前者的失蹤和后者的突然出現以及暗殺 行動其實是統一的。還有姜小紅和張武備,其實在某些層面上也是同一個人。劉建東就此闡述:“我沒有刻意地去塑造一個英雄,我把張武備和姜小紅分別來寫,其 實他們可以合而為一,他們是人物內心的許多個側面的具體反映!薄肚楦械牡朵h》里的嚴雨和任青青性格反差很大,卻又像一個人的兩個側面,羅立在她們之間的 左右搖擺,其實正是他內心的猶疑。

      也有一些人物的功能是敘事與建構,比如《全家!分械母赣H!度腋!肥莿⒔|相對寫實的作品,但也會偶爾裸露虛構,尤其是“我”對自己敘述者 身份的明確揭示。這部小說中父親的存在沖淡了整篇小說的現實感,多了些虛幻。每一個兒女在最重要的時刻都看見了父親,父親對他們重要時刻的選擇影響巨大, 但現實中的父親卻是個行動不能自理的病人,父親頭發的脫落與生長是一個巨大的謎,與小說的發展形成一種暗合。

      意象:建造,或者飛翔

      意象在劉建東的小說世界里醒目而銳利,它們猶如平原上突兀而立的山峰,讓讀者在它們面前停留,豐富了閱讀經驗,打斷了小說的閱讀快感與速度,但又復雜多義,相互關聯,成為平原上不得不反復回味的風景。

      聲音是劉建東小說中引人注目的意象之一。劉建東的早期小說里就已經出現了這一意象!段缫箍癖肌分械牧秩A是個盲人,當她來到城市最繁華的地方 時,聲音讓她疲憊。她對聲音的恐懼就是對這個世界的恐懼。聲音在《全家!防镆泊砜謶。媽媽無論醒來還是睡著都能聽到爸爸頭發歡快生長的聲音,因此無法 正常生活,可是到醫院卻查不出任何毛病。其實這聲音來自媽媽內心,她背叛丈夫,表面上沒有任何負罪感,內心卻無法釋然。爸爸似乎也只有通過頭發的瘋狂生長 表達自己對妻子的憤怒,在媽媽的性伙伴死后,爸爸的頭發就再也不長了,那聲音自此消失。

      《一座塔》里的聲音具有多重的隱喻和建構功能。聲音既是一種存在,也是一種否定。戰爭的聲音、建塔的聲音、假老楊的聲音、“我姥姥”房間的聲 音,一同響起,構成一個宏大的奏鳴曲。張彩虹因巨大的爆炸聲而失聰,整個東清灣的人因此失語。在張洪儒的帶領下,東清灣的人開始誦讀《禮記》,他們的聲音 中擁有了來自中國傳統文化的力量,這聲音響徹天際,悲亢而昂揚,所有的人熱淚盈眶,他們在誦讀聲中聽到自己死去的親人的聲音,聲音打通了陰陽兩界。這樣的 聲音是由內向外、由精神向形式轉化的一個過程。小說結尾處,“我”聽到彼岸親人們的聲音,淚流滿面。

      雕像在劉建東小說中同樣重要。早期中篇小說《師長的故事》后來錄入小說集《射擊》時改名為《師長的雕像》,這個名字改得很貼切,小說原本就是在 寫一個雕像與本人的巨大落差的故事。師長被家鄉百姓神化,塑起巨大的雕像。當真正的他落魄地出現時,沒有人愿意認可,他的妻子寧可弄瞎自己的眼睛也不愿意 接受一個失敗的丈夫!兑蛔防锏膹埼鋫浔簧窕,一群石匠要找平原上最高的石山,為他修一座雕像,但是沒有雕成。而張武備這個平原勇士只能在平原上生 活,當他離開平原進入城市,立刻顯出局促悲傷,不安迷茫。

      還有塔的意象。每個人心里的塔不一樣,每個人都想建造自己內心最高的塔。在碧昂斯看來,平原上的塔就是巴別塔,是不可能建成的,因為上帝不允許 他的威信受到質疑。小說中每一個人看塔時的感受都截然不同。從小說內部走出來,換個視角看,小說就是劉建東的塔!兑蛔防锼脑O計者、建造者在塔快修 好時自殺,這是個強大的隱喻,其實這“一座塔”真正的設計者和建造者是劉建東,或者說作家寫作就是建造,每一個作家在即將完成一部作品的時候“自殺”,因 為寫這部作品的那個人已經遠去,他無法回到寫作的那個時刻。一部作品中所有的聲音其實都是作家的聲音,作品中人物的尋找其實也是作者的尋找,張如清一直在 尋找一個叫黃永年的人,劉建東則一直在尋找更像小說的小說。

    網友評論

    留言板 電話:010-65389115 關閉

    專 題

    網上學術論壇

    網上期刊社

    博 客

    網絡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