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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曉云:一步一步走向有光的所在(李涵)

    http://www.jchcpp.cn 2015年05月29日09:48 來源:中國作家網 李 涵

      臺灣作家蔣曉云是一個傳奇。她祖籍湖南岳陽,1954年生于臺北,1975年發表處女作《隨緣》,1976年起連續以短篇《掉傘天》《樂山 行》,中篇《姻緣路》三度榮獲聯合報小說獎,被夏志清、朱西甯贊譽為張愛玲的后人,年輕而博得如此文名,真是天賦造化。1980年后她赴美留學,成家立 業,停筆幾十年。2011年春,蔣曉云重新執筆寫“長短篇”小說《桃花井》,隨后出版了《百年好合》,加上早期作品的結集《掉傘天》,三部小說集在去年和 今年被引進大陸。

      蔣曉云讓讀者看到了港臺文學的另一種樣貌,一種和大陸相似又相異的寫作風格。港臺文學大規模引進是近幾年的事情,從早期的朱天文、朱天心,到隨 后的張大春、董啟章、駱以軍、黃錦樹,以及尚未引進的舞鶴,這些作家的特點雖然各不相同,但文字總體都偏重實驗性和現代感,師法西方文學的痕跡較為突出, 主動尋求在口語化敘述手段表達之外的另一種書面語體嘗試。

      蔣曉云的文風和他們截然不同,這會使讀者微微困惑,以為她屬于更早期、更老派的文學創作源流。其實,蔣曉云和朱天文、朱天心同屬于《三三集刊》 的成員,也曾和朱家姐妹一起受教于胡蘭成。她自稱“眷村外的孩子”,蔣曉云坦陳“雖然我只比她們大一兩歲,可是感覺上好像是差了半代,我看到她們的時候大 家都還是小朋友,可我回來她們已經變成文壇大師了,我們之間相處的感覺和印象好像還是30多年前,我到現在還沒辦法把她們當大師,我看到的都是她們的少 作,她們作品最成熟的時候我已經不在臺灣了,可能還需要點時間去看她們的作品”。

      蔣曉云赴美讀書,沒有趕上這一輩臺灣作家、甚至上一輩臺灣作家的文學寫作潮流,她早期的作品和朱天文有相似之處,外省二代出身的她們,在寫作內 容的選擇上也有較多追思懷鄉的母題,隨即朱家姐妹轉向更現代的寫作嘗試,創作了《荒人手記》《巫言》《古都》等堪稱“文字煉金術”一般的小說,從文字的層 面解剖故事,將情節敲碎打破,作為置放和熔煉文字的容器,并不追求故事的圓融完整,而是在有限的情節中實驗文字延展性的最大可能。

      在這之后,出現了走得更遠的駱以軍,他已經完全將情節消解到原子層面,拆分成最細微的粒子態,不追求在紙頁上重現故事,而是試圖還原甚至深挖諸 如視覺、聽覺、觸覺、幻想、臆想、狂想等多層次的主觀世界,這些文字講述的早已不是故事,而是一些現實的隱喻。同為外省二代,駱以軍已經不再將生活原型化 為有情節的故事,而是建造出自己身世經驗的隱喻,書寫一種被流亡、被遺忘、被漸漸滅絕的恐懼和無措。

      如果抱著這樣的印象去讀蔣曉云,讀者會驚訝地發現她完全沒有這樣強烈的“現代感”,她文字的最大特點就是白描,沒有層巒疊嶂的隱喻和文字實驗, 就是平平常常地講故事,而且講的也是周圍人的故事。就像她在《百年好合》的序言中所說:“講的是‘素人’的事,寫的時候實非‘素描’,故事雖屬拼湊和虛 構,我創作時,人物的一生卻歷歷在目,他們的英靈也與我同游天地。我清楚地知道他們從哪里來,會到哪里去,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什么樣的痕跡”。蔣曉云的文 字自有一種魔力,它不是破解文字迷障的智力快感,而在于用淺白的文字最深入地探索傳統中國人情社會中的轉圜進退,并且在這些人事技巧之中,書寫她所經歷過 的人與事。

      《掉傘天》《桃花井》和《百年好合》分屬于三個階層與三個時期,雖然是短故事集,除了《掉傘天》是結集而成的純短篇外,《桃花井》與《百年好 合》都屬于“長短篇”,即一系列故事中的人物互相穿插,每一篇講述其中幾個人物的故事,而他們又是另一些故事里的背景和串場,連綴起來好像一幅長卷畫,每 一頁又都獨立成章,有著自己的小故事。

      在《掉傘天》里,蔣曉云描摹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經濟騰飛下的臺灣中產階級年輕一代的情感生活,白描的文字下透出老辣。經濟騰飛的臺灣,男女青年的 感情卻充滿著波動和危機,雙方都在掂量與判斷,男性不愿意太早結婚,因為沒有穩定的經濟基礎,他們或者留學或者當兵,在年輕時先挑幾個“備選”。女性因為 年齡的限制,沒有機會也不敢等太久。在年輕時愛上一個男生,等了幾年,就只能不信也信似的等下去,“隨緣”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隨”,愛情夾雜在煩 瑣的生活俗事之中,喘息尚且不易,愛情只是一種必要的形式和流程,她們在意的是實用而非浪漫。女性的理想是在婚姻中謀得自己的用武之地,年齡到了,真正成 為一個妻子,將自己懸著的心安放下來,如果年齡稍微大一些,從家庭到自己都會感到惶惶然。

      蔣曉云書寫這些中產家庭出身的男女,他們即使在異國,心里懸系著的最大事情依然是怎么處理婚姻。少女意氣的蔣曉云文筆相當老辣殘酷,毫不留情地 剖析出這些男女在現實面前的自保和計算,在婚姻關系中給自己留足了逃跑余地,拿不起放不下,只愿意盡快草草了事,毫無激情和希望。年輕的蔣曉云看得深、看 得透,心也足夠狠,這正是年輕的征兆。

      等到幾十年后重新執筆時,年輕時的“狠”也漸漸磨得淡了,也許更多是因為幾十年人事的歷練,讓她看到了更多的悲劇并非源于人性之惡,或者哪怕是 庸俗的自私,也有片刻的善意閃光,更因為歷史造就的無奈,才帶來了人們的隔閡、算計與不信任。在《桃花井》里,蔣曉云圍繞一個年輕時逃亡臺灣的前國民黨縣 長李謹洲返鄉的故事和他周圍的人,展現兩岸分離給人們帶來的情感創傷。李謹洲老年時回到湖南老家落葉歸根,80年代的臺灣老兵成為香餑餑,家鄉的小市民自 然不肯放過給他續弦的好時機,同時自有小算盤。小兒子慎行的女兒們回鄉探親,又受到大陸文化的“震驚”,表現在口音、稱謂和廁所之類的細節中。

      李謹洲暈暈乎乎地和董婆結了婚,殊不知董婆一家最惦記的是他的金條和美元。結果李謹洲發現后,腦溢血暈厥躺倒在床。李謹洲逃亡時帶走了小兒子慎 行,留下了大兒子慎思,他們在大陸與臺灣都受到政治沖擊和迫害,在李謹洲病逝后,小兒子回湖南處理后事,兩兄弟在歷史造就的隔閡間達成了和解,算計著李謹 洲的董婆一家帶著小市民的占便宜心思,想撈點好處,本質上亦不乏善心,希望能謀得一個好名聲。董婆盡心盡力照顧病重的李謹洲,希望的只是能埋在他的祖墳 里。當這個愿望無法達成時,她默默地上吊死去。臺灣老兵和大陸民眾因為歷史而被隔絕兩岸,回返舊地,卻帶來重重阻礙,理解的障礙就像臺灣海峽一樣橫亙在其 中,難以輕易跨過。

      在《百年好合》里,蔣曉云“一步一步走向有光的所在”,她書寫民國時期的名媛女性,因為她不想讓這些女中豪杰埋沒!笆Y曉云試圖把從親友那里聽 來的舊事與當年時事糅在一起,小說開場以生于民國元年的上海女子蘭熹為主人公,家族經營著舉國聞名的企業,而后舉家顛沛逃難到美國,百歲時又回到上海辦壽 宴,壽宴上來的人,彼此不是沾親就是帶故”,這些女性都是奮戰在人生浪濤中的傳奇角色,她們大都出身富戶,善于持家、善于經營、有超強的耐力,可能當過舞 女也當過側室,命運波折,但她們都輔佐丈夫在美國打出一片天下,老了之后焦慮于富貴閑人的日子。她們的一生就這樣過去,很傳奇,也很寂寞。王安憶作序稱 贊:“她的人物族譜與張愛玲的某一階段上相合……張愛玲攫取其中一段,正是走下坡路且回不去的一段,凄涼蒼茫;蔣曉云卻是不甘心,要搏一搏,看能不能搏出 一個新天地!痹趯谧骷倚氀壑,“蔣曉云這種有教養又聰明的文字非常少見,她整個敘述節奏非常好,她看人的眼光可以很毒,但她寫的時候又非常收斂”。

      這是蔣曉云三部小說呈現出來的創作風貌,從這三部作品里就可以較為明晰地看到她創作風格的變化,不變的依然是那支直中紅心的健筆。我期待著下一 部蔣曉云作品的出版,期待再次讀到她對人性的犀利觀察,這讓我在回到周圍的現實時,能夠將這些微妙又獨具東方特色的中國式人情看得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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