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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憶劉大白墓地保護(黃亞洲)

    http://www.jchcpp.cn 2015年05月20日09:35 來源:中國文化報 黃亞洲

      《文化交流》雜志的編輯要我回憶一下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劉大白杭州墓地的保護情況,于是一朵記憶之云就漸漸地飄入了腦海,越積越濃。

      那朵云里,一位面目清秀的老太太首先清晰起來。這位老太太在一九九〇年八月上中旬的某一天,尋著了位于建德路九號大院內的中國作家協會浙江分會駐地,并且走上二樓,進了我所在的辦公室。記得那天很熱,但老太太愁容很濃。我請她坐,她不坐,一直堅持站在我的辦公桌一側,原來是有事相求。

      她說她叫劉緣子,是劉大白三個女兒中最小的一個,七八年前就與兩個姐姐開始奔走求助于相關單位,希望為自己父親的墓重建墓碑,加以修繕保護,因為文化大革命運動前夕墓碑被砸碎,墳墓被平毀,現在連墓地都被一家單位圈進了圍墻,幾近湮沒了。但七八年來,姐妹三個的這一請求一直無處落實,而不久前,杭州市又發了文件,要再一次大規模清理西湖景區內的非保護墳墓,偏偏劉大白墓這一次也是沒有列入保護名單,那就意味著不知什么時候這個地底下的墓就會被徹底掘掉。

      老太太說,現在兩個姐姐都走了,她自己也是七十多歲的人了,“如果我也死了,這個要求就沒有人再提了,我們的子女們看來也不會有人再出面了,所以趁我現在還活著,我請求你們幫幫我,挽救我父親的墳,不要被清理掉!

      大體上就是這么一個請求。我聽著,當時就動了惻隱之心,因為我畢竟也是一個寫詩的,有點明白劉大白在中國新詩發展史上的地位。在新文化運動中,劉大白可是一位響當當的新詩闖將,許多詩作呼吁關注民間疾苦,別具一格。他一九二四年就出版了自己的第一部新詩集,還是那位翻譯過《共產黨宣言》的浙江老鄉陳望道為詩集寫的序,一出版就很轟動。哪怕這位劉大白先生后來到南京當了民國政府教育部的常務副部長,也是寫詩不倦,照樣有詩集陸續出版,當然還寫其他東西,如文學評論之類,直至一九三二年逝于病榻。

      年過半百不久,便駕鶴西去,想來真是可嘆。自然,更可嘆的是連墳墓都要在三十多年后以“革命”的名義平毀。時代真的是沒有詩意。

      老太太走了之后,我就尋思著趕緊安排時間去一趟法云弄,那是靈隱寺上方的一條小徑,幽靜得很,我以前走過那條路。但作協辦公室的幾位同志議論起來,就有兩種不同意見:一種認為這件事其實屬于政府部門的管理范疇,我們沒法管,作家協會是為當代會員提供服務的,那個劉大白雖說是中國文化人,但一九三二年就離世了,讓我們今天來忙碌這個事算什么名堂?另一種意見認為劉大白畢竟是名詩人,那老太太也可憐,現在既然沒有什么單位來挑頭解決這件事,我們作家協會出面代勞一下也未嘗不可,一旦墳墓真的掘了就晚了。我自然持后一種態度。省作協分管我們辦公室工作的領導李秉宏也是這個態度。

      我當時具體負責省作協的辦公室工作,從嘉興借調到杭州才八個來月,辦公室的幾位同志最終還是很配合我工作的。記得幾天后,我就帶上負責財務行政工作的李華明以及駕駛員,接上老太太,一起往靈隱寺方向出發了。小車順山坡蜿蜒駛上法云弄,按劉老太太說的地址找,就找著了一家圍墻圍著的單位,一看牌子是杭州市城市雕塑研究室,進去后也沒見有幾個人。劉老太太指著園子后面的一處空曠之地,說有點像是這里。

      我們四周察看一下,除了一堆石膏廢料的堆放處,周遭找不出任何像是墓地的痕跡。于是我們走近那處石膏塑像制品的廢料堆,但見都是斷手、斷腳、斷頭,各種形狀的殘缺件,堆成了一座小山。難道墓穴會是在這個地方?既然周遭沒有其他痕跡,那就只能探索這一廢料存放地了。記得我當時跪了下來,趴低身子,把手掌貼著地面,使勁往廢品堆的縫隙里曲曲折折伸手進去。李華明擔心我的手被壓著,又擔心廢料堆會轟然崩塌傷著我,一個勁叫我小心。

      只記得我的手慢慢伸長伸平之后,再往下慢慢摳,忽然就摸到有硬硬的平整的石板,于是大叫“摸到了摸到了”。憑我直覺,墓地無疑。

      此時,老太太看方位也越看越像,說可能就是這里了。

      后來《江南》雜志的編輯陳繼光在記敘這一經過時,很有詩意地說:“黃亞洲終于用他寫詩的手,在法云弄六號杭州市雕塑院內一片堆滿廢棄雕像的荒草叢中,摸到了這位六十年前的詩人的墓石!

      回到單位后,我便向單位的領導盛鐘健、李秉宏匯報了這次探尋經過,建議以作家協會名義,趕緊向杭州市政府打一份報告,請求簡易修繕劉大白墓地,以便讓這座墓能在大力清理西湖景區墓地的背景下得以保護。單位的兩位領導態度十分明確,說就這么辦。后來我就起草了一份文件,題目好像是“關于簡易修繕愛國詩人劉大白墓地的函”,編上號,作為正式文件發出。記得是當月下旬發給杭州市政府的,為保險起見,還多發了幾份,分別抄送給市長與副市長,也抄送了市園林文物局、省文物局。

      因為杭州市當時的副市長是著名的散文家俞劍明,我還直接跟他通了電話,請他關注此事,盡力幫助解決。

      后來得知,杭州市園林文物局的態度還是很積極的,一個多月后就向市政府辦公廳發出了“同意簡單修繕墓地、清理雜草、重建墓碑”的公函,而市政府秘書長施錦祥在同一天就批示“同意”,并作出“墓碑高度不高于八十厘米”的具體批示。然后,這一決定就比較快地付諸了實施,市園文局的動作算是麻利的,次年四月完工。墓地修繕得簡潔大方,周圍場地也清理干凈了,斷手斷腳斷頭都沒了蹤影,墓碑是橫的,高度果然沒有超過八十厘米,書“劉大白先生墓”,沙孟海題的字。我們后來都去看過,心里很是欣慰。在這一過程中,俞劍明副市長、省文物局的陳文錦副局長都表示了很大的關切,也去現場查看過。

      當然,更高興的是劉緣子老太太。一九九一年某一個春日的下午,我從外面辦事回辦公室時,忽然發現辦公桌上有一大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問是怎么回事,辦公室同事說是那位劉老太太剛才來過了,千恩萬謝的,為了表達她的心意,特意送一盒巧克力給我。

      我那時思想境界不高,馬上拆封,讓大家在夕陽里開開心心品嘗了。那個年代巧克力還是稀罕東西,平常吃不到的,尤其是高級巧克力。要是現在,肯定是要先向領導匯報,確定送禮的性質隨之再采取規范的處理方式,否則就很有可能犯錯誤,在做人的道德形象上立馬斷手斷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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