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自有英雄氣(徐成　潘毅飛)

——評《井岡山上走出的“井岡山”——張國華傳》

　　讀由郭江明、冉啟培合作撰寫的《井岡山上走出的“井岡山”——張國華傳》(解放軍出版社，以下簡稱《張國華傳》)，感受諸多。張國華將軍的一生，是開國軍人們、尤其是高級將領們的人生縮影——搏命沙場的考驗鍛造出他們的悍勇與冷靜，隱蔽斗爭的較量打磨了他們的大膽和細致，政治生活的磨煉考驗著他們的忠誠和洞明，個人命運的多舛又滋潤出他們的從容與溫情。如今，硝煙已散，街巷里的甜美歌聲遮掩了往日的炮聲隆隆，這種傳記作品的出現，是對歷史的記錄，也是對英雄主義的頌揚。

　　滴水映日，窺歷史于一斑

　　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時代如同心海里的冰山，縱然知道海面下的內容十分龐大，卻往往只能看見浮出海面那微乎其微的部分。而歷史的轉折與成敗，往往都決定在一瞬之間。許多人即使親身參與，也是在很久以后才具備足夠的眼光去回顧和思考，很少人當時就能知道歷史正于此刻創造，更少有人能夠親手定奪這關鍵的一刻。所以，有時歷史就如同生日——每位親歷者都有屬于自己的一個。何況，即使是自身所處的時代，有些人也了解甚少，更遑論去理解那段已經漸漸離我們遠去的歷史。所以，我們才需要借助親歷者的視角來竭力窺探，才可能真正觸摸到那個時代的脈動。

　　《張國華傳》讓我們以親歷者的身份，經歷了我軍一系列重大歷史事件：從五次反圍剿的曲折反復到渡江戰役的一錘定音，從長征的艱苦卓絕到挺進大別山的毅然決然，從創建抗日根據地的斗智斗勇到淮海戰役的血雨腥風，從解放西藏的運籌帷幄到自衛反擊的揚眉吐氣，時間跨度長，涉及人物多。細細品來，舊社會貧農生活的艱苦、肅反擴大化的殘酷、邊區經濟斗爭的復雜、不同時期部隊官兵的思想波動等，歷歷在目，沒有為了“高大全”而刻意避諱或拔高，唯以真實的細節和具體的史料，成為我們眺望那個時代的寶貴參照。

　　神筆點睛，塑人物之風采

　　那些傳奇人生的擁有者，從不曾將“成為傳奇”作為自己的生活目標。他們所能選擇的，只不過是以怎樣的態度去面對那些艱難歲月中的風霜雨雪、日常生活中的柴米油鹽，以及那些難與人言的喜怒哀樂。亂世人生，誰沒有過長夜飲泣的悲痛、深埋心底的過往？人生之途漫漫修遠，在這瑣碎而豐富，激情而無奈的經歷中，讓人做出選擇的，往往不是智慧，而是性格與氣度。

　　以主人公張國華將軍為例，《張國華傳》對將軍的思想、作風、境遇、行動、語言等進行了一系列特寫，但表現和詮釋出的卻是他本質的性格與坎坷的人生：年少有志，奈何難違慈母命；組織失聯，孤獨之中懷希冀；伉儷相識，相濡以沫吐熱誠；痛失愛女，舐犢情深斷肝腸；戰場指揮，如臂使指詳思慮；夫妻爭執，無奈之中有堅持；動蕩浩劫，風刀霜劍嚴相逼；位高勢危，大肚能容巧周旋……樸實醇厚的筆觸，展示了張國華將軍以往鮮為人知的生命境遇，描寫了一位有血有肉的將軍，刻畫出一位有情有義的英雄。

　　而書中的其他人物雖然沒有全面系統的表現，卻在或長或短的篇幅中、濃淡不一的筆墨里以小見大，力求準確和生動：毛澤東的大氣磅礴、朱德的深思熟慮、周恩來的鞠躬盡瘁、劉伯承的儒將風度、許世友的性情耿直等躍然紙上。雖然這些只是他們生命的某些點滴，但他們言行舉止的嚴謹、生命激情的流瀉，給人無限啟迪和感染。

　　微言大義，明興亡有規律

　　歷史是客觀的，但治史之人必有其自身立場。

　　歷史本身不可能站出來說話。所以，在治史評史的過程中，為了保證歷史編纂的可讀性，作者必須對歷史進行解讀、描述、補充和連接，語氣的選擇、事件的取舍、順序的安排、甚至一個詞語一個標點，都可能表達出作者的某種態度，從而給歷史打上解讀者的思想和語言烙印。當歷史被我們用來引導下一代認識各類人物、分清真善美、鄙視敗類、唾棄小人時，也常常被別有用心的人作為否定打擊我黨、我軍乃至整個中華民族的理論武器。

　　對傳記中的人物和事件，《張國華傳》極少進行評價，但它用完整的講述，防止了歷史事件被碎片化后孤立地看待，如十八軍進藏的前前后后；用嚴肅的引用杜絕了歷史事實被假設、臆測、推演，如西藏的和平解放歷程；用真實的呈現避免了歷史人物的所有思想和活動被人肆意改頭換面，如書中開國元勛們的軍政籌謀；用深刻的反思，克服了歷史經驗的浮躁與輕率，如自衛反擊中的某種輕敵情緒。

　　初看《張國華傳》，仿佛是抒寫個人，看完后掩卷沉思，可以體會到，在融為一體的資料與文字中，作者一直在通過真實的歷史傳達真切的情感，感染、張揚著開國將軍們的善良、智慧和勇敢�？v然世易時移，這種精神力量依然如花崗巖般堅硬與絢麗，讓我們看到那種為理想百折不撓的英雄氣息和那從未老去的軍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