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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幸我們還有運氣讀詩(傅盛裕)

    ——從漢語現代詩中的古典精神說起

    http://www.jchcpp.cn 2015年05月07日10:05 來源:文匯報  傅盛裕

      2014年5月,詩人周夢蝶離世。對這位連續20余年走上街頭販售詩集的文人而言,簞食瓢飲的恒常,正與日新月異的外部世界對應。而周夢蝶矢志不移、安貧樂道的依憑,是詩。

      “海豚書館”出版周夢蝶的詩集《剎那》,凡66首,勾勒出質樸純凈的詩歌世界,以及雋永晶瑩的古典意味。其中最為人所知的,是這首《讓》:

      讓軟香輕紅嫁與春水

      讓蝴蝶死吻夏日最后一瓣玫瑰,

      讓秋菊之冷艷與清愁

      酌滿詩人咄咄之空杯;

      讓風雪歸我,孤寂歸我

      如果我必須冥滅,或發光——

      我寧愿為圣壇一蕊燭花

      或遙夜盈盈一閃星淚

      如果從死吻、玫瑰和圣壇,能窺出西方的文化傳統,余下的星淚、春水,秋菊清冷、酌滿空杯,則確鑿無疑地取自古詩的礦藏。

      《行到水窮處》或許更為明顯。詩題出處是王維的《終南別業》!靶械剿F處,坐看云起時。偶然值林叟,談笑還無期!卑赐蹙S的自況,這屬于“中歲頗好道,晚家南山陲”之后的即見即感。

      周夢蝶在詩與禪的意味上,又推進了一歩:

      行到水窮處

      不見窮,不見水——

      卻有一片幽香

      冷冷在目,在耳,在衣

      你是源泉,

      我是泉上的漣漪;

      我們在冷冷之初,冷冷之終

      相遇。像風與風眼之

      乍醒。驚喜相窺

      看你在我,我在你;

      看你在上,在后在前在左右:

      回眸一笑便足成千古

      冷冷之初,冷冷之終,既是空間上的遙迢相望,亦是時間上的回環往復。周夢蝶于空寂中,拈下一朵言語之花。

      事實上,中國古典詩歌的傳統,綿澤千年,卻險些攔腰斬斷。接續的工作,既倚仗詩人的自覺,又亟需精純的造詣。

      形式仿古而內容飄忽,評獎或許可以,論傳世,怕要算入《笑林廣記》。試圖在幾乎寫盡的古詩里出新,又能與西方盛大的詩歌體系參差而立,不得不提張棗。

      年僅48歲的張棗,1986年出國,此后寓居德國,赴圖賓根大學任教,直至去世。

      1998年集結的《春秋來信》,或許輯錄了張棗并不多產卻精確敏感的佳作。按柏樺的說法,張棗在20歲出頭寫出《燈芯絨的幸福舞蹈》,足以令同行膽寒。而融合中西意蘊,重新編排意象的能力,更是自成高格。

      毋庸置疑,最為人熟知的是《鏡中》: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

      梅花便落了下來

      比如看她游泳到河的另一岸

      比如登上一株松木梯子

      危險的事固然美麗

      不如看她騎馬歸來

      面頰溫暖

      羞慚。低下頭,回答著皇帝

      一面鏡子永遠等候她

      讓她坐到鏡中常坐的地方

      望著窗外,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

      梅花便落滿了南山

      每逢自我介紹,張棗的版本都是:我是張棗,我是一個詩人?梢哉f,中國詩歌里暌違已久的精致抒情,在張棗這里重新閃光。

      寫,為了那繚繞于人的種種告別。

      當然,談詩,也離不開譯介。上佳的譯者,能在不同的語言體系中從容轉圜,進退之間,既保持忠實,又予人驚喜。

      王小波在《我的師承》里寫過這樣一段:“小時候,有一次我哥哥給我念過查良錚先生譯的《青銅騎士》。他還告訴我說,這是雍容華貴的英雄體詩,是最好的文字。那一年我十五歲,就懂得了什么樣的文字才能叫做好!

      面對普希金的縱橫捭闔,查良錚先生是這樣譯的:

      我愛你彼得興建的大城

      我愛你嚴肅整齊的面容

      涅瓦河的水流多么莊嚴

      大理石鋪在它的兩岸

      我愛你鐵欄桿的花紋

      你沉思的沒有月光的夜晚

      那透明而又閃耀的幽暗

      常常我獨自坐在屋子里

      不用點燈寫作或讀書

      我清楚地看見條條街路

      在靜靜地安睡我看見

      海軍部的塔尖多么明亮

      在金光燦爛的天空當黑夜

      還來不及把帷幕拉上

      曙光卻已一線接著一線

      讓黑夜只停留半個鐘點

      如果曾經置身圣彼得堡的涅瓦大街,親見晦暗天空底下的燈火輝煌,便會明白,寥寥數筆,就有氣象萬千。背后的因由,想必和查良錚的詩人身份不無關系。

      這些而今或許只屬于小圈子或愛好者的文本,安靜地存放在《穆旦詩文集》、《穆旦譯文集》之間,留待素心人。

      時間總是很快,向前猶感時不我待只爭朝夕,何來從容好徐徐回望。于大多數人而言,世界的荒謬唯有在失落受挫時方能感知。

      可本質上,荒謬始終存在,從未遠離。慶幸的是,當永恒的孤獨感肆意席卷,幾乎吞噬一切,還有古人的溫存,有今人的接續,有詩歌的陪伴。

      辛波斯卡的《種種可能》里有句實話:我偏愛寫詩的荒謬,勝過不寫詩的荒謬。

      慶幸我們還有運氣讀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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