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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我流放與意義解構——評吳玄《陌生人》(陸楠楠)

    http://www.jchcpp.cn 2015年04月22日09:40 來源:中國作家網 陸楠楠

      吳玄的小說《陌生人》以一個正常人的視角,講述了一個“不正!钡娜说墓适。男主人公何開來從南京大學畢業后,選擇回鄉工作,成為政府的一名公務人員。但他很快放棄了在他人眼中安逸而前途遠大的秘書職位,進入電視臺工作,成為一個對于家庭毫無貢獻、對于單位可有可無的人。一天,他悄無聲息地從親人的視線中消失,北上求學,卻在考研之前忽然放棄;剜l后,他基本上過著一種無所事事的生活,曾經動過自殺的念頭,卻也未付諸實施。他的人生軌跡在今日中國的背景下,似乎完全不合時宜。

      對何開來而言,常人眼中的“事業”并不存在。他不僅不愿意適應體制,甚至不能容忍一份普通的職業所必須犧牲的最小限度的自由。但這一形象的特殊之處在于,這并不是因為他沒有相應的能力。他畢業于名校,具備良好的文字能力,形象端正,起初頗受領導器重!跋蛳隆笔撬鲃拥倪x擇。

      對于主流價值觀念的主動背離,同樣體現在他的愛情經歷中。小說中寫到他的數次戀愛,都是荒誕離奇、有頭無尾。他對妓女不僅毫無偏見,還堂而皇之將她作為自己的女友介紹給母親,這段感情最終因為何開來意識到“愛情”的產生而宣告結束。之后,何開來愛上了醫生李少白,并成功俘獲了姑娘的芳心,兩人兩情相悅,本可以有一段外人稱羨的圓滿婚姻,但他被強大的“陌生感”推開,回避身心的交流,悄然離開之后又忽然歸來,最終與李少白分手。不顧家人驚異的眼光與善意的勸阻,他與相識不久、毫無共同語言的簫市蛋糕店女老板杜圓圓成婚。這段號稱是為保住“心靈自由”的婚姻也并未能夠保證他完全的自由,最終仍以離婚收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并不追求上進的何開來卻對異性有莫名的吸引力。這既是由于他對俗事的超脫,因此顯示出某種與眾不同的秉性;同時,他喜歡讀書思考,還曾幻想著書以傳后世,商人杜圓圓就是愛上了他身上的知識分子氣質。

      表層的故事轉述很有可能讓我們將何開來的故事與與現實主義小說中常見的失意青年主題混為一談。但事實上,吳玄提供的文本中,主人公并非由于生活的失意,或命運的作弄而身處困境;就連他在愛情上的失敗,亦不能稱之為不幸的愛情故事。因為“向下”既非生活所迫,也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困擾,反而是他主動的選擇。毋寧說作者在賦予了何開來高超的生存技能之后,又安排他走上一條與常人相反的道路。如果說正常人的生活是不斷地得到與累積,那么,何開來的生活軌跡就是不斷向下與放棄。

      由于這部小說強大的解構力量,我們在描述和評價時必須特別注意用語,因為即便是“放棄”這樣的語匯,在今天也完全可能與成功學、管理學發生關聯。兩者之間的區別在于,何開來的“放棄”并不是為了得到。換句話說,如果說這世上大多數人的努力是為了“得到”,是為了“成功”,那么,何開來所有的努力,似乎都是為了使自己成為一個“無用”的人。他輕而易舉地獲得人們趨之若鶩的職位,也能不費吹灰之力贏得女性的愛慕,但他卻想方設法要擺脫這一切,主動投入大多數人避之惟恐不及的“困境”。

      值得一提的是,何開來的故事,是通過妹妹何燕來以第一人稱的方式敘述的。也就是說,吳玄在小說中設置了一個“正常人”的視角。她確保讀者無法直接進入何開來的內心世界,取消了何開來自我辯護的空間,將人物形象完全交由人物的行動來呈現。幾次“違規操作”,無一例外的都是為了交代何開來的感情生活。一次是何燕來從垃圾箱中發現了何開來的手稿,或者說日記。這段日記巨細靡遺地描述了他和妓女之間的交往。而另外的兩次戀愛經歷,由限制視角轉為全知視角,并沒有經過充分的技術性處理,多少顯得有些粗糙。

      何燕來的角色不僅在敘事上起到了“轉述”的作用,其本身亦大有深意。這個看似正常的人物事實上也并不幸福,她的人生道路和追求與常人無異,卻走得坎坷波折,屢屢受挫。?略铀纪滓蛩够脑捳f:“人們不能用禁閉自己的鄰人來確認自己神智健全!焙窝鄟硪参茨芤越]自己的親人們來確認自己的神智健全;蛘哒f,她自以為的正常,也是經不起推敲的。因為她提供的敘述視角,本身也是冷漠的,間或充滿怨憤,是一個失敗者的敘述。何燕來所謂的“正!,進一步映襯出何開來的“不正!,又引發我們對于日常生活“正!边壿嫷淖穯柵c思考。

      何開來這樣“旁逸斜出”的形象在世界文學史上似乎并不新鮮,但實質上卻是完全不同的。作者吳玄在序言中曾提到兩個譜系:俄國文學中的“多余人”,以及法國文學中的“局外人”。而我的腦中還浮現出另一個人物——毛姆小說《刀鋒》的主人公拉里。這個以維特根斯坦為原型的人物在毛姆筆下的眾多人物中,顯得尤為神秘。這個美國男孩在參加二戰回來之后,四處游歷,在常人眼中不務正業,對人們熱衷的社會活動全無興趣。不過,毛姆的人物有特殊的歷史背景;此外,雖然小說中的敘述者并不理解拉里游蕩的生活意味何在,但拉里對靈魂智慧的追求是確鑿無疑的。但在《陌生人》中,吳玄刻意取消了具體的歷史背景,人物的經歷非常簡單,毫無特殊之處,也沒有明確的時代性;何開來亦沒有任何能夠以價值與意義來衡量的終極追求。

      《陌生人》“不正!钡谋澈,是一種強烈的陌生感,這與現代社會對“意義”的追尋和定義密不可分。在啟蒙的時代,狄德羅筆下“拉摩的侄兒”通過對話的方式,對社會道德所形成的“偽善”(或者說表里不一)提出了質疑,并由此塑造了一個“真實”的人,這種“真實”接近于弗洛伊德所說的“本我”。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人的形而上的追求可以超越道德所規定的范疇。及至尼采那里,他將這一追求歸結至“藝術”的表現。即便在吳玄本人,這或許也仍然是人生“意義”的出路之一。但何開來甚至連這一重可能性也主動取消了。他為了做一個無用的人,不斷自我流放,選擇不去深入這個社會的肌理,由此保全內心的完整。

      “無用的人”似乎已在中國當代文學中形成了一個譜系。相比“多余人”、“局外人”,“陌生人”或許與這個譜系更為親近。遠至阿城《棋王》中專注下棋的王一生,近至格非《春盡江南》中的譚端午,也包括吳玄本人在《玄白》中創造的“棋癲”。似乎在今天這個時代,要保全內心的完整,只有與外在世界保持堅決的不合作態度。盡管不合作未必意味著表面上的劍拔弩張,絕塵離世。當然,吳玄可能走得更遠,何開來的形象在某種意義上將所謂“無用”的烏托邦也一并解構了。特里林在《誠與真》中曾分析到,現代社會重要的特征之一即是人們在不同的場合扮演各種角色,因無法卸除角色而無法與“真實”的自己坦然相處。而“社會”是一個容易實體化的概念,從它所關聯的自我社會化的各種可能性而言,主動的自我邊緣化也成為一種反叛的方式。然而吳玄的《陌生人》卻進一步表明,自我流放在今天的社會里,不但不再具有強烈的反叛意義,甚至對“自我”亦不構成任何意義。這也是他反復強調的,《陌生人》應屬于“后現代”范疇的重要原因之一。

      吳玄小說巨大的解構力量,當然不是從《陌生人》才開始的。但如果說一個作家一生只需要一本書,我們依然希望這本書能夠在《陌生人》的基礎上,更豐富,更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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