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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林 賣蔥油餅的作家(張小葉)

    http://www.jchcpp.cn 2015年02月15日09:44 來源:文匯報 張小葉
    趙林最喜歡莫言的小說。 本報記者 張小葉攝趙林正在賣蔥油餅。 (圖片由趙林提供)
    趙林最喜歡莫言的小說。 本報記者 張小葉攝趙林最喜歡莫言的小說。 本報記者 張小葉攝

      吃飯時的趙林總是沉默的,她面無表情,盡可能快地夾菜扒飯。女兒郭露露已經習慣了這相對無言的氛圍,“我媽一直是這樣,吃過飯我去洗碗,然后打洗腳水、整理床鋪,一直到睡覺,她可以一句話都不說”。

      趙林49歲,出生于安徽省六安市金安區椿樹鎮宋大郢村,30歲上來浙江打工,就落腳在了臺州市黃巖區下的一個名叫石搗臼的小村落里。乍看之下,她與其他勞碌半生的農婦并無區別:臉盤寬長,膚色黝黑,歲月和辛勞在她臉上風蝕出道道皺紋。但她一開口便顯出與眾不同來:“在看不到希望的苦難生活里,我把文學當成了精神寄托!

      2013年,趙林的長篇小說《蟻群》出版。這是一部15萬字的自傳體小說,主人公趙二經歷著與作者如出一轍的人生:出生在農村,沖破阻礙去上海打工,在工廠為零件拋光,在翻砂廠食堂做飯,在街頭賣蔥油餅。

      最近,趙林又寫完了一部長篇小說《看不見的屋頂》,并將在不久后出版。一個只有小學文化的農民能寫出長篇小說,已經足以使人驚訝,但拋開這個前提,《蟻群》本身也具有足夠的亮點。按照趙林的說法,這本小說“沒有文字上的炫技,只是用笨拙的手法敘述了生活的本相”。但沒有什么比生活的本相更為動人,在《蟻群》中,她將農民工比喻為“螞蟻”,“沿著白糖鋪的路進城”,在城市的每一個陰暗角落里掙扎著生存。他們的故事在主人公趙二的視域中上演,環環相扣、連綿不絕,構成了新時期中國城鄉最底層生活的面貌。

      做餅寫作

      趙林說,這半生里,大部分時間她過得并不如意,只有兩件事讓自己感到稱心,一個是做餅,還有一個是寫作。

      去石搗臼村打聽趙林,人人都往同一個方向一指:“如果她不在家,便是在學校門口賣蔥油餅!

      賣了二十來年蔥油餅,趙林的這項手藝已經熟稔至極。凌晨3點多她便起床,花十多分鐘和面,再從冰箱里取出梅干菜和雞蛋,一一擺放到自制的板車上。把板車推到學校門口后,天蒙蒙亮了,人們陸續出門,到她的攤前買早點。

      面團在趙林手上翻飛,盤子大的餅子貼到油鍋里,滾熱的油將餅子爆得氣鼓鼓的。趙林說,發酵面團是有講究的,多一分嫌酸,少一分嫌硬。她的面團發酵得正好,連沒牙的老太太都咬得動,加上梅干菜香氣撲鼻,“想不好吃都不行”。

      蔥油餅是丈夫教她做的。30歲上,已經離過一次婚的趙林到浙江打工,落腳在石搗臼村,經人介紹嫁給了現在的丈夫。趙林最初是不情愿的!拔也幌矚g他,他長得丑,不識字,又沒有房子?墒俏矣惺裁崔k法呢?那時我年紀大了,又帶著一個孩子,選擇的余地不多!壁w林說,自己領結婚證的那天,“心里一百個不愿意”。

      結了婚以后趙林又發現,丈夫嗜酒如命,每天都要喝醉一回。本地的酒是用谷子發酵的,甚至有村民說,這酒還加了微量的非法添加劑以提高酒精度數,這種酒喝多了便會“中毒”——到了后來,丈夫常年頭腦不清醒,醉后就說胡話,“每一寸肌肉都透出酒的氣味”。

      二十多歲時,趙林主動結束了自己的第一次婚姻。前夫是鄰村人,長得高高大大,一表人才。在書里,趙林把他稱為“九斤”,九斤在過日子上很糊涂,在窯廠打工一整年,只帶回家六十多元。次日,趙林坐在九斤的自行車后面,逼他去廠里問個究竟。結果班長拿出幾張支款條,說九斤之前已經支掉過好幾百元工資,再轉頭問九斤怎么回事,他說“記不清了”。

      后來趙林下定決心要離婚:“我對他失望了。別人勸我說,農村人都這樣?晌蚁,和這種糊涂蛋過一輩子,真是糟糕透頂!

      第二次婚姻也不如意。之前,趙林的丈夫在城里拉板車,沒有固定收入,有時一整天也拉不到一趟活,生活拮據,住的房子也是租的。趙林嫁過去后,要考慮的第一件事是籌錢蓋房,她說自己窮怕了:“人到中年,死都死得,就是窮不得!痹诜皬S食堂做飯時,趙林聽到老板娘抱怨說,這么大一個廠子,連個賣早點的都沒有。于是便計上心來,回去便讓丈夫將一個空漆桶改成爐子,她的蔥油餅攤點便開張了。

      趙林說,這半生里,大部分時間她過得并不如意,只有兩件事讓自己感到稱心,一個是做餅,還有一個是寫作。做餅是不錯的,雖然油煙熏得眼睛難受,近兩年早點攤競爭又激烈,錢已經不太好賺了,但好歹這個行當穩定、自由。至于寫作,自從5年前家里新添了電腦,寫作就成了她最重要的精神支柱。

      盡管要賣餅,要料理家務,還要抽時間照看后山的毛竹,生活被瑣碎的雜事切割得七零八落,但趙林總能利用干活的間隙來寫作。蔥油餅從早晨5點賣到10點,歇了攤后,把車推回家吃午飯,日頭從中天漸漸往西頭偏去,她便伏在電腦邊開始了寫作。

      電腦是2010年時買的,趙林從兒子那里學會了許多基本操作。有時兒子念著玩游戲,沒耐心手把手教她,她便拿著一把椅子坐在邊上,慢慢看會了許多門道。自從學會了打字,趙林便尋找到了紓解壓力的出口,她的手指笨拙地在鍵盤上敲打,生活便從指尖流淌而出——“挑擔子是不能歇的,越歇越沒勁。挑擔子是練出來的,擔子在肩膀上一起比一起重,肩膀的皮磨塌了一層再塌一層。結了疤換了皮,意志薄弱的人在這時放棄了,真正的農民是不能也不會放棄的,因為他們生在這塊土地上。不可能不挑擔,哪怕肩膀在流血,哪怕肩膀在哭泣,也別無選擇。三五天之后,擔子開始就挑得像樣了。久了肩膀也便接受了,它知道這是宿命!

      半生苦難

      有一回母親帶她去醫院,半路上下了一場驟雨。母親告訴她:“這就是災難,上天降下來的,躲也躲不了!

      趙林的處女作《蟻群》,是她本人半生的寫照。

      主人公叫趙二,起這個名字是因為王小波叫自己“王二”。趙林喜歡王小波全集,那是網友“潤物無聲”推薦給她的。兒子給她的電腦裝上QQ后,她便學年輕人,加了幾個好友,“潤物無聲”就是其中之一,他們聊得很投機。對方鼓勵趙林多閱讀,首先為她推薦了莫言。

      后來才知道,“潤物無聲”的真名叫蔡昌森,是黃巖區一名退休的老干部。趙林被莫言筆下的鄉土世界吸引著,又驚異于他奇特的文風。蔡昌森告訴她,這便是魔幻現實主義,移植于南美作家馬爾克斯。此后,趙林又追隨著莫言的喜好,開始看馬爾克斯和肖洛霍夫。

      她將閱讀中所感知的技巧運用于寫作中。評論家呼巖鸞感嘆于《蟻群》極為新潮的敘事策略:“小說有一種流動,農民工的形象和意象前前后后重重復復迭次出現,似明似暗的符碼一閃而過,就像灰暗或明亮的意識在流動,加深了小說開掘生活的穿透力,達到一定深度!

      但趙林本人對此卻說不出個所以然,她不懂文學理論,寫作是一種被生活推動著的本能:“我只是如實地寫出了我在苦難中的掙扎。至于如何脫出苦難,脫出以后又該去向何方,我的心里是很糊涂的!

      她的苦難自幼便始。15歲時,趙林得過一場重病,兩條腿像棍子一樣僵硬,胳膊和腿都生了密密麻麻的紫紅色斑點。第二天,嚇壞了的家人將趙林送去醫院,醫生診斷她患上了過敏性紫癜。從此,她便開始了四處求醫問藥的生涯。

      趙林還記得,有一回母親帶她去醫院,半路上下了一場驟雨。那是荒山野地,沒法躲雨,母女倆一開始用手遮頭前行,后來也適應了雨點的抽打。母親告訴她:“這就是災難,上天降下來的,躲也躲不了!

      很多年以后,她將雨和自己多災多難的一生聯系在了一起!拔沂冀K被貧窮壓迫得喘不過氣來,正如站在荒野中的那一刻,驟雨抽打在身上,無處可躲!奔依镉5個孩子,排行老四的趙林常年穿著爛褲子,連褲襠都開了口,扇形的補丁像一面破旗耷拉下來,走到哪里狗就拼命地咬,想把她的“破旗”撕下來,她只能拼命地跑。

      小時候,趙林穿得破爛,在學校里被同學輕視,甚至常遭戲弄,自卑的種子就此埋下。在此后漫長的歲月里,自卑與自矜一直是一對雙生兒,輪流作用于她人生的每一次選擇中——對于幸福,趙林既充滿渴求,又常常自覺不配。

      趙林總是覺得自己丑。在書里她這么說:“趙二個頭也不算矮小,由于自小家里窮沒飯吃,為了一口吃喝,她上樹掏雀子煮蛋吃,長了一臉的雀斑,這個還不是最壞的,又加上她是個兔唇,上天簡直把所有的丑都給她了。來到了這個浙江,相了幾起親,一般人都看不上她,拉板車的梅星也是實在找不到老婆才將就著同意她了。他也長得很丑,在丑的方面她和他打了個平手。他個頭矮小,天生的扁頭,臉只有一撲克寬,和老驢的臉差不多吧。而且還不平整,忽高忽低的,特喜歡笑,一笑口水就掉下來了。這樣的兩個人打了個照面,兩個人都心照不宣,什么叫知音?在茫茫人海中兩個丑人的相碰也算是遇到了知音!

      2013年,趙林開始寫小說,是受了莫言經歷的鼓舞:“我聽說他也沒有念完小學,心里就想,原來寫小說是不需要學歷的。如果早知道這個,我或許會更早就開始寫小說!

      她依舊和丈夫凌晨起床,去學校附近賣餅。只是,每天午飯過后,距離下午賣餅還有三四個小時,趙林便開始寫作。她不緊不慢地寫著,有時對著電腦枯坐,幾天也寫不出一個字,有時文思如泉涌,打字的手速都跟不上思路了。丈夫知道她愛寫,雖不理解,也不來干擾。到2013年7月,《蟻群》已經洋洋灑灑鋪展了15萬字,卻驟然停下,趙林寫道:“這中間還有很多的事情發生,但是沒有時間來敘述了!

      她的丈夫得了癌癥,被查出的時候已經擴散了。趙林說,他們結婚后,共同語言不多,大部分時間都被貧窮驅趕著,累得不知道什么叫溫存。直到最后那幾個月,“他脾氣沒有了,人變得一團和氣,煙也戒了,酒也不喝了”,這正是趙林心中的好男人,她悲傷地寫道:“可當他變得合乎意愿的時候,他便不屬于她了!闭煞蜃詈蟮臅r光伴隨著《蟻群》的收尾,這也成為書中的趙二經歷的最后一茬苦難。

      精神救贖

      “文學是精神。它與窮人關系不大,然而越是生活無望的人越是需要救贖,而虛無飄渺的文字就是一種救贖!

      趙林筆下的底層社會,是一個真正以農民工為主角的底層社會。

      出生于安徽農村的趙林,上世紀80年代就去上海打工了,是中國新時期第一代農民工。年輕時,趙林什么都做,“年少時拾過大糞、扛過大包、抬過棺材、當過乞丐。中年時掃過馬路、販過鼠藥、賣過大餅、當過月嫂”。

      她寫自己剛剛到上海時,在火車站的候車室“像看護口糧一樣盯著行李架子”。她也像陳奐生進城一樣,對什么都感到好奇,在百貨商店里摸了一把歪嘴尿壺,這一摸這把壺就歸了她,店主罵她:“你不買,摸它干啥?你手癢啊,手癢擱墻壁擦擦!彼吹桨蔚囟鸬母邩,大馬路上車水馬龍,一個等車的中年人一下子被車壓死了,看到“這擁擠的人流里,命根本就不是什么精貴的東西”。

      幾經輾轉,她在上海郊區的一家拋光廠找到了活兒。那是一家私人企業,做出來的零件供應給當時大量生產的永久牌、飛鴿牌自行車。趙林不擅長這份工,因為機器聲音太響,震得她頭暈,干活收不掉光,拉不直絲,有一回,終于因為腿一抖動,被砂輪切傷了膝蓋,血像噴泉一樣噴出來了。

      書名中的“蟻群”,指代的就是農民工群體。龐大、沉默、讓人忽視的蟻群,恰是被遮蔽的農民工群體最好的寫照。

      趙林寫工廠里的戀愛,“小松子和李平一個打毛坯子,一個收光,合起來出了不少活。一男一女在一起干活就不顯得累,這是一個很好的法子。其他大伙子大姑娘也都有了想法,能湊合就湊合。有別處的老鄉來玩,都嘖嘖稱奇”。

      現實往往因苦難而呈現出荒謬的色彩,“老白毛觸了高壓電死了,那是臺風過后的第二天,電線都濕了,他在工作的時候,被電打中,就倒了下去。也怪老板娘粗心,為了省錢,不把農民工的性命當回事,人倒了還不及時搶救,結果呢,死了,后悔就沒用了”。

      之后,老白毛家里來了二十多人打官司,結果拿到三十多萬賠償費,高興得一時就忘了悲痛。他們是包了車來的,臨回去那天喝了不少酒,司機也酩酊大醉,在路上車子跌下了山崖,全體無一人生還。

      在趙林的筆下,多樣的、痙攣的、沉重的底層社會徐徐鋪展。無論是拋光廠老板老金、翻砂廠老板娘、羊毛衫廠老板王小有,還是農民工趙二、本富、李連、文利、何發、華子……他們都活在磨難中,有的茍且生存,有的悲慘而歿,有的發展騰達。對于苦難,她既不妖魔化,亦不神圣化,始終保持著身為敘事者的冷靜,她甚至將這種天賦用于自嘲自己——“趙二嘗試了很多工作,比如看廁所、擦皮鞋、做保姆?磶艹,還丟人,被人家恥笑,要是遇到熟人就不要活了”,偏巧有一天遇到了自己的表哥,他鄉遇表哥本來是高興的事情,她卻很窩火:“表哥,哪個叫你來的?哪個地方沒有廁所你偏跑到這里?你回家別去嚼舌根子。我看廁所關你屁事啊!钡诙,聽說表哥得急病死了,她流了眼淚,可是“想到表哥知道她看廁所,就覺得他死了也好,她看廁所的事情就基本瞞著了”。

      大凡其物,不得其平則鳴。對趙林這樣的民間作者而言,她寫作是一種對抗:對抗外界的壓迫,也對抗內心的麻木。趙林說:“文學是精神。它與窮人關系不大,然而越是生活無望的人越是需要救贖,而虛無飄渺的文字就是一種救贖!彼龢O為鐘愛莫言說過的一句話:所有生活中沒有得到的東西,都可以在訴說中得到滿足,這也是寫作者的自我救贖之道,用敘述的華美和豐盛,來彌補生活的蒼白和性格的缺陷。

      趙林說,她會繼續在寫作之路上走下去!拔矣袀理想,就是哪一天攢夠錢了,我就可以不再每日辛苦地賣餅,而是有足夠的時間去讀書、寫作。但如果這個理想真的實現了,我一定會很懷念賣餅的生活。那就索性先維持現狀吧,幸福不滿的狀態也很好!彼f。

      做一個堅韌的葫蘆藤

      趙林

    趙林正在簽售她的處女作《蟻族》。 (圖片由趙林提供)趙林正在簽售她的處女作《蟻族》。 (圖片由趙林提供)

      

      植物也是這樣。葫蘆藤上掛著好幾個小葫蘆,葫蘆們蕩著秋千,藤蔓雖然被壓彎了,但是始終不會折斷,這就是藤蔓存在的意義。人何嘗不是這樣,生活壓彎了我們的腰桿,但是不能就此倒下,我們只有挺起了脊梁挑戰自身的極限,讓那些給我們使絆子的魔鬼退避三舍,命運就會給我們開啟另一扇窗戶,我們在另一扇窗戶里會看到無邊的風景。

      人是活在希望里的。比如我年輕的時候,希望自己能有一個房子住,是雀子要有窩,是蛇要有一個洞穴,是人就要有個房子,我就拼命去向這個目標進發。我恨不得生出兩雙手,但這是不可能的,我只有一雙手,我的一雙手要當成兩雙手來用,我把自己的時間安排得沒有絲毫縫隙,這樣就比別人多做了許多事情。我的房子終于有了,但當我發覺我的前程非常暗淡,我的老公一天要喝八遍酒,人喝得暈暈乎乎(雖然總體來說他也是愛勞動的,他已經去世了,我不該在今天還翻他的舊賬),這使我受到了一定的打擊。

      生活逼迫著我不能有絲毫松懈,藤蔓下吊著的小葫蘆盡量尋求著堅實土地,它們將身體彎曲著,努力靠向能使它們安身的土地或是一棵樹的枝丫,否則小葫蘆就不能舒展自己,就會變形扭曲。

      我老公生病了之后,我徹底地認識到我藤蔓上的小葫蘆沒有辦法伸展了,我只能讓小葫蘆吊在那里,能長多少就長多少,我只能做一個堅韌的葫蘆藤蔓。

      我仍然一如既往地熱愛勞動,而且在此之前我已經對文學產生了極大的依靠,因為人活著不僅是為了吃飯穿衣,而且也要有精神支柱。我在文學上的投入并沒有影響我對家庭的付出,我仍然是一個企圖生出兩雙手的人。

      我在勞動中顯得麻木呆板,太過艱苦的勞動使我不知道活著的意義在哪里。我日益衰老的色相告訴我,我的葫蘆藤已經被風干了,擰成了一個細繩子,再經不起嚴霜的侵襲了,很可能要斷。我有點緊張,真斷了,也是麻煩的事情,我要小心呵護一點,使它經久耐磨。這就需要干點自己喜歡的事情,我發現,一旦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我的心情就很愉快,身體里就會產生源源不斷的活力來補充我消耗了的元氣。

      一個人該怎樣生活,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有的人一輩子打打麻將,講講閑話,過得有吃有喝,有的人累死累活,日子過得巴巴結結,這就是生活的態度問題。干脆我也不要累死累活,做點不累的事情吧。我認為不累的事情就是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像一個人享受戀愛,無非是遇到自己喜歡人就會感到高興,一高興就要付出接近她/他的行動,這樣的行動對于這個人就不是累的,他/她會樂此不疲。這是一個不恰當的比喻。但我的意思是,人要做一點自己樂意做的事情,才感到活得有勁,相反就覺得累。

      我老家的叔伯哥哥趙宜晶是個忠厚老實的人,他娶了一個嫌棄他的老婆,這個老婆經常讓他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這個嫂子愛巴結人,她就讓我叔伯哥哥拎著禮物去巴結人,我叔伯哥哥一踏上這樣的路腿就打抖,往往走到半路又往回跑,我的叔伯嫂子就拿掃帚打他,說他沒用,連個禮都不會送,嫁了這樣忠厚無用的人等于是糟蹋了自己。我的叔伯哥哥抱著頭接受老婆的訓斥,他心里很不服氣,他活到五十出頭就死了,因為他太累了。如果他娶了一個愛他的老婆,他就會活得不累。

      對于我來說,找一個不累的事情很難。我認為讀書是個不累的事情,人倒在床上,只要眼睛忙一點,其它部件都處于休閑的狀態。當人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沒有時間也會擠出來時間,比如我在家種莊稼,大忙季節里嘴銜飯還小跑著,但是也有一絲空閑,我在場地頭曬谷子,曬完了之后,等候翻場的時候,我可以倒在草堆頭看書,我沾了一身的稻草,倒在那里就像一個乞丐,但是我已經把先前的疲勞緩解了。如果我不看書,倒在草堆頭的意義在哪里呢?而今我賣蔥油餅也可以間隙里讀讀書,這時間都沒有白白地流了,我感到非常充實。所以一個人要使自己活得有意思,就是要把時間利用起來,勞逸結合,使身體不因為哪一種勞動過頭而疲勞,就能使我的葫蘆藤經久耐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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