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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秀華:在生活與詩歌的雙重坐標中(陳亮)

    http://www.jchcpp.cn 2015年02月04日11:07 來源:中國藝術報 :陳亮

      關于詩人余秀華的所有爭論,不外乎圍繞兩個話題:她是什么樣的人?她寫了怎么樣的詩?

      就第一個話題而言,談論一個詩人在生活中是什么樣的,有必要么?沒有必要么?

      一個受過文學專業教育的人多半會說,不是那么有必要啊。自有“新批評”以來,“文本”開始成為文學研究的核心詞匯。文學研究者關心的是文本,而并非背后的作者。作者的意圖是什么,生活中是什么樣的,這無關緊要。就像錢鍾書那句著名的話,你覺得雞蛋好吃,卻沒有必要認識下蛋的母雞。有些時髦的文學從業者還會把羅蘭·巴特的話放在嘴邊:作者死了。

      但余秀華的火,顯然不是純粹因為詩歌,也不只發生在文學圈。她是借助現代傳媒的力量火起來的,是因為她“不太一般”的身份、“不太一般”的身體火起來的。她的詩,只有與這些“不太一般”并置在一起,才會讓大眾有興趣。如果只面對詩,大眾是缺乏足夠的耐心的。大眾更關心的是故事。媒體需要不斷提供令讀者感興趣的故事,需要講述余秀華是什么樣的人,過著什么樣的生活。

      被媒體敘述的余秀華是什么樣的呢?

      余秀華是以“腦癱詩人”這樣的稱號出現在公眾面前的。一開始,她的農婦身份和腦癱病癥一再被重復。正是因為農婦、腦癱這兩個詞和詩這個詞之間巨大的反差,讓人充滿好奇地來打量她的詩。盡管“腦癱詩人”的命名在文學話語系統里一再被批評,但從大眾傳媒的角度看,“腦癱詩人”是一個絕妙的命名。如果不是這個命名,余秀華恐怕難以得到這么多的關注。

      后續的一些報道,著力描述余秀華的精神和身體、靈魂和她所處的鄉村的差異,把她說成一個身處平庸困厄的生活中卻享受著精神自由的“在別處”的詩人。這樣的描述基本上對余秀華是溢美的。

      這種描述一點都不令人意外。在“腦癱詩人”這樣的稱號出來以后,就可以想象會有這樣的描述。余秀華身陷苦難的高貴形象,完全符合大眾的期待。對于許多人來說,閱讀是一種消費,他們只為自己期待的閱讀買單。復雜的思考是不適合被消費的,人們期待感動、安慰劑一般的感動。就像張楚曾經的一首歌中唱到的那樣,這是“隨時準備感動的人民” 。因此,媒體自然販賣“圣潔的靈魂不幸落入殘缺的身體”這樣令人感動的故事。

      在這樣的描述下,余秀華的詩很難得到質疑和批評。因為,說她的詩不好或者不夠好,就是破壞感動,這是多么煞風景和惹人厭的事啊。

      但最近這樣的描述開始出現了裂縫。曾經提攜過她的一名當地編輯和一名網上論壇的詩歌版主陸續發出文章,描述他們眼中的那個古怪、偏執、放肆、喜歡騷擾人又喜歡罵人的余秀華。這難免破壞她之前的形象,卻也不令人意外。

      把余秀華的“圣女”形象和“潑婦”形象結合起來,或許更全面一些。我以為,余秀華身上體現了一種“想象的詩人人格” 。之所以說是“想象” ,是因為她以想象的人格方式來行事,把自己活成了想象之中的樣子。這并非一種貶低的說法。事實上,許多人都在踐行自己想象中的樣子。有些詩人如果不冠以詩人的名號,就循規蹈矩,而詩人的身份則庇佑他們做些不太一樣的事情!霸娙恕笔窃娙说耐ㄐ凶C。

      對于余秀華來說,這種“想象的詩人人格”使她意識到自己和平庸困厄的生活的差距,支撐她以詩人的身份生存。如果不是火起來,她或許一直陷于這平庸困厄中,這種“想象”可能有朝一日會被打破。幸運的是,她火了,毫無疑問,她可以是一名詩人了。

      如果說詩是詩人的對象,那么詩人可以成為小說家的對象。米蘭·昆德拉曾有一部關于詩人的杰出小說《生活在別處》 。像余秀華這樣的詩人,也可以成為一部杰出小說的主角。

      就第二個話題而言,以專業的態度談論余秀華的詩,沒有必要么?有必要么?

      這似乎是個無需回答的問題。談論一個詩人,當然要回到詩,專業地來談。但基于大眾傳媒,這樣的回答卻也會引起反擊。我看到網上不少人說,爭論余秀華的詩好不好有什么意義啊,我就是喜歡,就是被感動了,與你何干。

      丹尼爾·貝爾在《資本主義文化矛盾》中提到“天才的民主化”的概念。他的意思是,文化和藝術本來是精英化的。但在當代社會里,文化和藝術的等級被一種“感覺平等主義”取代了,即人人都可以說自己對某一部作品“有感覺” 、“我被打動了”或“我毫無感覺” 。丹尼爾·貝爾說:“一個人可以同判斷爭議,卻無法跟感受論理。 ”在感覺面前,批評家想要用自己的論斷說服讀者變得徒勞。因此,談論作品成為沒有意義的事,試圖引導讀者更是徒勞。

      想要以專業的評論影響大眾是困難的,而且專業地談論作品,本身就要比談論詩人難得多。這讓真正談起余秀華詩歌的文章顯得可貴。在不多的這樣的文章中,沈浩波的《談談余秀華的詩歌以及大眾閱讀口味》和廖偉棠的《大眾喜歡的詩人也能是好詩人》尤顯專業。這兩篇持相反觀點的文章都是有效的,盡管我個人更認可沈浩波。

      這種有效是針對一些關于余秀華詩歌的無效言論來說的,其中流傳最廣的就是“余秀華是中國的艾米莉·狄金森” 。

      除了詩藝上的差別(這已經是非常重要的了) ,余秀華的詩歌在氣質上與狄金森的也有明顯不同。狄金森的詩中雖然經常出現“我” ,但絕非余秀華詩中熱烈地自我表達的“我” 。余秀華詩中的壓抑和壓抑后的釋放,在狄金森的詩中也很罕見。相較于狄金森,余秀華的詩同美國的“自白派”倒有那么一點相似。稱她為“中國的普拉斯” ,盡管也會令人愕然,倒比“中國的狄金森”略微恰當一點。

      之所以把余秀華比作狄金森,大概是把余秀華當成了一個像狄金森那樣的離群索居、孤獨寫作、偶然被發掘的詩人。這實在是個大誤會。余秀華雖然住在農村,但并非與世隔絕,網絡把她和“詩歌圈”緊密聯系在一起。余秀華成名之前,在網上發詩已有不短的時間,她在詩歌論壇上是一個很活躍的人。她從同時代的寫作者那里汲取了很多東西。這與狄金森是完全不同的。

      余秀華可以說是一個典型的“網絡詩人” 。她詩歌中的好與不好,都與“在網絡時代寫詩”這個背景有關。網絡時代信息交流的速度和數量,很大程度上消平了信息的不對等。以前,經典作品并不是人人都可以讀到的,現在卻可以隨時在網上讀到。網絡上的交流互動也比以前多得多。這使得一個人的寫作可以在網絡滋養下很快成長。這也正是余秀華這個被冠以“農婦”的詩人不寫鄉土詩、不寫田園詩,反倒寫得很“洋氣”的原因。在網上,一個人可以很容易地“在別處” 。

      余秀華寫出了不少精彩的句子,在此不再列出。但她的詩,往往在整體上缺乏構造和經營,句與句之間缺乏必要的緊張關系,有時甚至前言不搭后語。這使得她在寫出精彩句子的同時,并沒有太多整體呈現張力的佳作。余秀華的寫作還是一種自發性的寫作,她需要寫得更自覺一點。這種缺憾也跟網絡有關:寫作容易速成,卻不容易達到真正的成熟。

      不考慮余秀華的詩究竟怎樣,單論她寫詩的行為也值得欣賞。她把詩比作搖搖晃晃的世上的拐杖。詩支撐了她,安慰了她,照亮了她,這是詩的光榮。詩證明了自身的光榮。但這和余秀華給詩增添了多少光榮是兩碼事。

      余秀華的詩會受到大眾持續的關注么?這值得懷疑。她的詩并不通俗易懂,也不是“心靈雞湯” ,除了“睡你”那一句外缺乏能流行的元素。期待經由余秀華,大眾與當代詩歌之間的隔膜能減少一些,這恐怕也是一廂情愿。詩與大眾還是會“橋歸橋,路歸路” 。詩還是詩,就在那里。當然,余秀華這個人,肯定與以前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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