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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到了鴨綠江——憶雷加(趙郁秀)

    http://www.jchcpp.cn 2015年01月19日09:36 來源:中國作家網 趙郁秀
    1980年,雷加在云南采風1980年,雷加在云南采風

      鴨綠江畔丹東市有一國家商業部命名為“百年老店”的“老天祥大藥房”,在“老店”大匾旁還掛著百年前由山東“闖關東”來此創辦此藥房的劉老先生的大幅遺像。我小時候曾隨祖母來“老天祥”買過藥,記得祖母說這個藥店的藥“靈”!

      那時我不知,也沒想到過,這個賣“靈”藥的藥房里有一高個怡然自得男孩,以后他在《童年》憶文中稱,他是第一個敢于穿上冰刀在鴨綠江冰層上滑冰 的人;他是第一個敢于在鴨綠江里潛游過江心(國界)探頭聽對岸朝鮮人說話或唱歌的人。多年后,二戰勝利,日寇投降,他最早從革命圣地延安返回鴨綠江故鄉, 第一個接辦日偽統治下慘遭破壞的工廠,獲“模范廠長”稱號;他又是第一個在家鄉新創辦的雜志上發表作品、逝世后第一位將骨灰撒入鴨綠江的人,家鄉人稱其為 “第一位抗戰作家”。他就是著名作家雷加(1915年2月1日出生),原名劉滌、劉天達。

      雷加沒有按中國傳統子承父業,他曾稱他父親“不曾違背過我的心愿”。他14歲離家去沈陽,考入張學良之友、愛國戰將馮庸傾其全部家產創辦的馮庸 大學中學部(后同東北大學合并)!熬拧ひ话恕笔伦兒,隨校進關,加入義勇軍,參加“一·二八”淞滬抗戰。1935年雷加東渡日本留學,積極參加由杜宣、 顏一煙等眾多中國進步學生組織的“劇人協會”,“一場場演出,就是一顆顆火種”,他們為維護郭沫若的講演、為給溺水的聶耳籌辦一個莊嚴的靈堂,四處奔走, 同反動勢力抗爭。同時他還翻譯了《高爾基四十年文學活動》等多篇蘇聯文學評論介紹給國內?箲鸨l,他們相繼回國,在北方“左聯”參加抗日救亡活動。 1938年到延安,曾在丁玲領導的文協任秘書長。雷加堅持上前線、下基層,在烽火硝煙中他寫出了近20篇戰地特寫、散文、小說。他多次采訪白求恩大夫,寫 出了長篇報告文學《國際友人白求恩》,于延安《軍政》雜志上發表,毛主席讀后揮筆批上五個大字“學習白求恩”?箲饎倮,實現了他“打回鴨綠江邊”的理 想,他徒步幾個月,1945年11月回到家鄉安東,立即被組織分配去接管造紙廠。因為自衛戰爭急需印報、印幣、印文件、建軍事后勤基地,但那里還有尚未回 國的日本廠長和技術人員。他以劉天達的名字單槍匹馬走進了雜草叢生、滿目瘡痍、被日寇稱為“王子造紙”的東北最大的造紙廠,他親手將掛著日本廠名的木牌摘 下,當即定名為鴨綠江造紙廠。他擔任了廠長。隨之又被選為安東市首屆參議會副議長,時年30周歲。

      1946年春,我在安東聯合中學見到剛創辦的《白山》文學雜志上刊有雷加的《一只三八式》《五月的鮮花》,特別讀到他的散文《鴨綠江》,使我感 到是那么的親切,因為我也是喝鴨綠江水長大,看不夠江上的白帆和飛翔的海燕,聽不夠高亢的卸船號子和浪濤聲。真如他所寫“凡是到過鴨綠江的人,永遠不會忘 記由青山雪頂上淌下來的這股碧流,它是無比清澈和深邃,它是謐靜的,又是那么動人,那么使人心胸蕩漾”。這些文字,讓我一個小小的中學生對這位家鄉作家敬 佩得五體投地。

      東北全部解放后,在安東召開遼寧省文代會。這時我是遼東省文聯的一名編輯,也是文代會工作人員。雷加出席東北地區文代會回來參加省文代會,我第 一次看到這位我崇拜的大作家,他身材高大魁梧,頭戴一頂哥薩克式羊皮帽,濃密的黑發卷曲,兩眼黑亮有神,像我在大連看到的蘇聯專家。我不敢仰臉直視,有些 懼怕。當我向他送會議材料時,他問我叫什么名字,知道我剛在《東北文藝》上發表了作品,他便哈哈笑著說:“啊,小老鄉!贝撕蟮陌雮多世紀,他一直這樣稱 呼我。后來他把在東北文代會上得到的禮品——花格子圍巾送給了我,把我頭上戴的制式帽子摘下,說,“這就不像土八路嘍!”我的懼怕頓時全部煙消云散了。轉 年我便系著這花格子圍巾去他的造紙總廠,協助辦工人文化夜校。這個廠的生產搞得好,職工俱樂部也辦得好。我們吃住在廠里,常?吹阶骷覐S長那高大的身影在 七八層高的“木釜”的車間爬上爬下,也?吹剿嬲]工人要戴口罩,女工的長發要挽在帽子里,還?吹剿凸と艘黄鸲酥笸氤缘|的特產土飯“炒馇子”,邊 吃邊嘮,如一家人。我還知道了在國民黨襲擊安東時他怎樣地奮不顧身掩護著工友們撤退至長白山,還帶領工人機智地擊退了原日本廠長暗中奪取工人武裝槍支并煽 動工人逃跑的“嘩變事件”。反攻歸來,他擔任三廠合并的總廠廠長,又南北奔波指揮眾人很快恢復了生產。新中國成立前夕,胡風曾來東北參觀,到過造紙廠。胡 風在《在工業戰線上》一文曾有這樣的記述:“這個廠被破壞得很厲害,據留用的日本工程師的估計,就現有的條件,要修復好安置三個大蒸罐的七層高樓,非得六 個月不能完成……他們,不顧一切困難,動員起工人來自己動手,連工人們的家屬,婦女小孩子們也來幫忙和泥搬磚,高度的工作熱情克服了一切困難,終于僅僅用 了24天的時間就把那個大高樓修好了!崩准佑H自設計指揮在七層高樓上塑了一尊工人推著齒輪的高大塑像。全安東市以及對岸的朝鮮人民仰首望天都能看到那座 全市最高的巨大的工人英雄形象。當年東北電影制片廠著名攝影師吳立本曾到此拍攝了《民主東北》其中一輯,為新中國成立前最早的好新聞記錄片,永存史冊。當 年該廠產值為省財政收入的三分之一,榮獲了安東一等生產光榮紅旗。雷加被東北民主政府授予“模范廠長”稱號,隨之榮任了東北造紙總公司經理。1950年 底,他被時任國家政務院副總理兼輕工部長的黃炎培選中,調入北京任輕工部造紙處處長。但是他在造紙戰線的5年激蕩歲月,已在心中釀成長長畫卷。他拜見了老 上級丁玲,丁玲很了解這位東北作家,在延安文藝座談會召開之前,他便手持任弼時同志為他親筆寫的介紹信前往習仲勛和王震所領導的綏德專區參加實際工作,早 已體現了長期地無條件地到群眾中去的精神。丁玲支持他歸隊。

      雷加被安排到成立不久的丁玲任所長的文學研究所任創作員。1953年,文研所二期招生,我被錄取,老鄉又相會了。我的同屋賀抒玉大姐約我代表她 丈夫李若冰去雷加家看望。正巧同來京參加文代會的東北作家馬加、公木、吳伯簫、師田手相遇。雷加曾向他們說,“現在我可是無官一身輕了”。我知道,他在造 紙廠的5年,每天都工作在12個小時以上。而“一身輕”之后呢,他更是日夜筆耕,無暇休息。為補充他的長篇素材,他曾多次騎自行車赴安東,住工廠或省文聯 辦公室,常常夜燈長明。他最早送我的書是1952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中篇《我們的節日》。這里所反映的生活,正是我在紙廠工作的那段難忘的時日,我親 身參加過全廠超額完成任務的工作,在廠區召開慶功會時,勞模代表雙手升起了五星紅旗,雷加雙目仰望飄蕩的紅旗和七層高樓上的工人英雄雕像,揮舞手臂大聲 說:“工人階級的力量是無敵的!以后每當我們超額完成任務,我們就在這里升起莊嚴的國旗,這就是我們造紙工人的節日!”雷加振臂高呼的高大形象和洪亮嗓 音,至今我仍歷歷在目、縈回耳畔。以后,他又相繼出版了他的三部長篇《潛力三部曲》——《春天來到了鴨綠江》《站在最前列》《藍色的青棢林》,記錄了他親 歷的自鴨綠江岸到長白山青棢林接收、復工、生產、撤退、再復工、大發展的充滿了工人的鋼鐵意志和血肉斗爭的感人故事,為工業戰線文學開創了新篇。茅盾先生 曾在《夜讀抄》一文中論評《支持》(雷加長篇小說的一部分,刊于《人民文學》1954年7月號),說寫得相當好,樸素而生動,寫生活上瑣細事件時,也不是 硬湊以圖“表現人物的精神世界”,而是與故事的發展有關系的,“結構也還緊湊”。此后他又到三門峽工地任職三年,又多次回訪延安,深入唐山震區。他身背相 機、馬不停蹄,北至黑龍江漠河,南至玉龍雪山,東至長白山天池,西至新疆沙漠,祖國山河大地無一不留下了他的腳印,留下他精美的文字。他除了寫小說、電影 劇本之外,還在各地發表、出版散文、特寫、報告文學近百篇400余萬字。我主編的《文學少年》也得到他的賜稿,為孩子獻出一片愛心。他的《半月隨筆二集》 榮獲過首屆魯迅文學獎。他在晚年還抽暇為研讀過的世界名篇編了一部厚書《世界文學佳作八十篇》。他領悟古今中外名家的體驗是“生活就是一切藝術的永恒的源 泉”。他認為,作家寫作不是為自己,而是肩負著歷史的使命、時代的責任。

      上世紀80年代初,雷加擔任了北京市文聯的秘書長、作協副主席。而當年他任廠長時的紙廠黨委書記早已是遼寧省的副省長了,有專車、有秘書,有一 次還曾問過我,雷加現任的文聯秘書長算哪一級?據我所知這時的雷加還一直騎自行車上下班,住在北京右安里28號他夫人分得的三間房(我去過多次),據說北 京市文聯給他分房,他堅決不要。雷加一生就是這樣,對權力、地位、待遇,全然不放在心上。他在延安整風時被當成“漢奸”、“特務”遭批判,他的夫人抱著剛 出生不久的兒子來看望,還被鎖進窯洞里;“胡風案”時更被審查,批判丁玲時也受牽連,文化大革命時又蹲牛棚,如此等等,他均不放在心上。這一切均依他所 說,“任其大江東流去”。他日夜思考的就是“永遠縈回在我的夢中”碧綠的鴨綠江水,以及和鴨綠江一樣清澈圣潔的文學事業。文學是他的生命,他是“時代的歌 者”,是“真善美的寫手”!

      2009年3月10日,雷加逝世,在“五月的鮮花”盛開的時日,我們追隨著文學赤子雷加的足跡,在丹東市委安排的素雅的游艇上,在擺滿中國作 協、北京文聯、丹東市委等單位贈送的花籃上方懸掛著的雷加及其夫人伊葦的遺像前深深三鞠躬,在薩克斯名曲《回家》悠揚、深沉的音樂聲中,兒女們、親朋們將 一捧捧伴著黃、白菊花和彩色玫瑰花瓣的骨灰,慢慢撒向靜靜流淌的鴨綠江水。我邊撒邊默默誦念:我尊敬的老鄉,您真的回家了,回到我們可愛的故鄉,永眠鴨綠 江了!透過淚水模糊的雙眼望去,碧綠的江面上出現了一條長長的五彩繽紛的花的彩帶,在和煦的陽光和翠綠江水的映襯下,那花鏈是那么的耀眼和絢麗。江岸上散 步和跳舞的人們,都停止了腳步向著江水上的長長彩帶凝望,對岸朝鮮國的朋友們也駐足遠望,他們并不知道這是中國一位近百歲高齡的文學戰士魂歸故里,只看到 了這江中出現的奇異的美麗景象。這源自長白山天池的圣水鴨綠江,曾經歷過日寇鐵蹄的蹂躪,經歷過美帝飛機的狂轟濫炸,流淌過烈士、英雄的鮮血,聽過“雄赳 赳、氣昂昂”的戰歌,洶濤駭浪之后,她依然靜靜流淌。在鴨綠江之子雷加曾稱贊的“綠得真美,綠得透心的美”的鴨綠江上又飄起長長的五彩繽紛的美麗花鏈,流 向汪洋大海。

      這正展現出雷加一生追求、直述胸懷留下的墨寶:“多一種藝術,多一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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