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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矯情和失真的“好美”(朱白)

    http://www.jchcpp.cn 2014年09月28日10:23 來源:東方早報 朱 白
      《老師好美》  嚴歌苓著  天津人民出版社  2014年7月第一版  329頁,39.00元  《老師好美》  嚴歌苓著  天津人民出版社  2014年7月第一版  329頁,39.00元

      《老師好美》陷入了一股女作家那里早就存在過的怪圈,她們總是將女主人公描寫成美輪美奐不可方物的大美人,一切沖突都要建立在天降大任的美麗上,從而務實和扎實的邏輯關系也就在美面前不那么重要了。沒有比女作家在描寫一位女主人公把所有關于美的詞匯都用上時,更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的事情了。

      朱 白

      《老師好美》被寄予厚望,這原本是一則真實的新聞事件,曾經轟動一時和牽動人心,再加上著名編劇、資深小說家操刀來置辦,自然備受關注和被寄予強烈期望。

      但事實上,這部嚴歌苓的長篇小說再次成為中國作家庸俗懶惰、浮皮潦草的殉葬品。從新聞事件中提取相關主線和元素,通過意淫式的虛妄想象加工成一部只能在煽情上打動人的典型輕薄的作品,既是創造上的投機行為,也是自身能力薄弱的一種展示。

      很顯然,在《老師好美》這部小說中,嚴歌苓作為作家、小說的主宰者,對自己的人物卻常常處于失控狀態。這種失控反映在無自信地捏造和矯情地虛構上,比如,作家在敘述丁佳心被前來乞求復合的前夫騷擾時,一味地將一個被動的、孱弱的離異婦女描述出來,這樣的描述即便準確,當她再要面對自己的學生小情人劉暢時,也發生了游離般的擰巴。有時候主人公的單一情感容易描述,但再疊加一種情感變成復雜多元時,就容易變調,致使這樣一個人物缺乏了說服力,即便在邏輯上具備了日常的邏輯,對文學作品中的人物來說也似乎少了些讓人意猶未盡的韻味。

      尚未成年的劉暢像男人一樣提出要保護自己的老師時,平時成熟穩重的丁佳心陷入了不能自拔的躊躇當中,這是愛意的流露,也是自我的再次流放!拔覄x那間恨自己為什么是個成年人,沉積了幾十年污糟的愛和恨;我恨不得自己年輕二十歲,什么都能干凈起來,開始一場單純干凈的戀愛。假如上天能許我這一愿,我會愛這天晚上的你,暢兒!边@么一個三十六歲尚處于愛與不愛搖擺中的女教師,顯然沒搞清楚,對十七八歲的富家子弟劉暢來說,她(成熟的性肉體)極有可能只是他(稚嫩青春期的男孩)人生中的一次經歷,而在小說中或者丁佳心的理解中,劉暢對于她來說又極其可能日后是另一個被嫌棄的前夫劉新泉。今天美好的、主動的、雄性的、健壯的愛,怎么就不會是明天背信棄義的、骯臟的、下賤的行為之后的恨呢?

      塑造這么一個幾乎稱不上成立或者讓讀者感到舒服自然,更別提震撼人心的人物,對于作家來說是失敗的。丁佳心像一個活得浮皮潦草又在虛妄和輕薄的所謂審美中找到自我釋懷理由的人,她是悲劇中的悲劇人物,也是活得不明凈的中年人。而我們對于世界上有可能發生過的一段故事,或者一個文學中的悲劇人物,還需要她更復雜合理的情緒帶來的震撼感,才能算是一次有效的文學閱讀。

      我覺得丁佳心在文學、電影的人物中只能算是三流角色,作家沒有賦予她導致悲劇的必然動機和讓人覺察出那種凌駕于世事的超然魅力,她像是在一場不能自控的錯亂中慌手慌腳的小動物,任由強大的人類宰殺或寵愛。

      錢的確可以解決痛苦,包括痛失自己親生兒子的痛,但當事人在一瞬間做出這樣的比喻:“一個具體的兒子化作了灰燼,一座具體的有體積有分量的錢山堆積起來!边是顯得虛構此小說的人過于輕浮了。這不是一個在自己兒子被兇狠殺害后面對兇手母親送來的錢時,應該有的表情和心緒。接下來發生的是死者的母親用惡毒詛咒的方式拒絕了兇手母親的錢,也拒絕了對方提出來的不要一命抵一命的想法,而這之前的臆想則更顯得空洞,就像一部二流懸念電影中的一個故作高明的橋段,除了編導沒人相信的橋段,然后再引出真相,而所謂真相在觀眾的心中早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我覺得女作家對描寫感情蕩漾或者被蹂躪時,總是會顯示出卓越的才華!八叩綇N房門口向里看,心兒在燒煮什么。節能燈里,熱氣熏染著小得如同玩具的廚房。不防備的時候,心兒就露相了,疲憊憔悴,皺著眉,微張的嘴下唇微微下垮。他看見他們窮僻的鄰里,老女人無意識的時候就是這樣。她們缺牙的嘴比她們的眼睛還會發呆。他在這個時候這個空間看到了多年后心兒的樣子。他回到客廳,捫心自問,未來年富力強的他能接受她這個樣子嗎?愛。愛死了!边@種感性而非富有邏輯的描寫,通常被男性作家寫出來就會變成干澀。

      “她此刻已經站在幾十雙眼睛面前,幾十雙十三四歲的眼睛,可以剝得下她的衣服,剝下她的皮,挖出她的內臟。能挖出她想教他們的心嗎?能挖出她為他們的愚昧無知所感到的焦慮嗎?她認罪那樣垂下目光。她知道自己錯了,大錯特錯,但可以糾錯嗎?”在描寫邵天一被殺、劉暢被關押,丁佳心到山區里充當代課教師的這一幕時,堪稱整部小說最華彩的一部分。被侮辱的女教師來到山區,與當地的民風民情格格不入,但她只是想“糾錯”,在一個不知道她的過去的地方完成自我救贖?墒巧絽^學生有一天知道了她的過去,甚至直接逼問她:“到這里來打算勾引誰?”在疾病與回憶的雙重擠壓下,丁佳心出現了過往美好的幻覺,如果說倫理道德是人類生而為人的一種枷鎖,那么在一種強勢美好情感下沖破這層枷鎖自然也是一種美好本身,而丁佳心在病痛中出現的幻覺里,有當年邵天一的身影,那當然是人類美好并難得的一種情愫。

      幻覺、痛覺、嗅覺、回憶、處境、心緒多重情感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只有文字藝術可以抵達的審美享受,中年女教師這個已經被作家塑造了兩百多頁的人物角色,在這一刻剛好抵達了巔峰,或者稱之為這個角色有了該有的一種高度。那個被侮辱的女人,侮辱本身唐突存在,可是它既來得有理有據,也讓人觸目驚心。沒有什么比一個美麗的人在企圖釋放善意或者無能為力之時被羞辱、被無辜的人羞辱更厲害的事情了,這是給讀者和活著的人的一種活生生的撕裂感。此時的丁佳心就像《西西里的美麗傳說》中的美麗蕩婦,她被毆打、被謾罵,被最不堪的語言澆灌,她成了見證這個道德淪喪的人間的一個鮮活例子,她要承受的是一種神性的災難。

      世上一定有一種善是可以被殺掉的,比如當事人出于各種考量之后拒絕的善。而對于施善的人來說,反復且一如既往地想要施善這件事本身正是一種堪比惡的行為,為什么你就覺得別人的愚昧無知沒有存在的道理呢?憑什么你就那么肯定自己的正義、善行那么確鑿呢?在更廣闊的歷史和邊界上,善和惡當然存在不同的判斷標準,今天的善可能正是明天的惡的導火索,譬如那些我們人類以文明的名義去斬殺和摧毀野蠻的事端。

      某種程度上,丁佳心的過失和曾經的錯誤判斷不足以讓她崩潰,而是她在行善不得反遭更嚴厲指控和侮辱的時候,她的最后一點防線才徹底坍塌,正是這種鄉村代課的施善被拒絕和凌辱之后,才將丁佳心逼上了真正的絕境。

      “他的終極判決終于被幾個陌生人商定!边@是人類社會文明的悲劇,也是一個人最無助和無辜的片刻。當我們的行為構成了“罪”的要素時,魂魄、肉體、思想就會一點點從我們的身上漸漸被剝離,乃至最終一切飛灰湮滅。人的價值曾經無比重要,而他終將回歸什么都不是的境地。劉暢作為未來無限大好的年輕人,選擇在自己滿十八歲的第二天去殺人,他要承擔這一切,也將對這個令他疼痛的世界和他自己釋懷和釋放。等級升級制度、貧富差距等社會問題都在人性這個千百年來一直纏繞人類的問題上退卻,只有人性是最難顛覆和解決的。換言之,當我們皈依宗教或者選擇其他終極方案解決自己的人性困擾時,那也是生命體征離開我們的時候。

      少年因為對成年女性的愛情產生沖動,而沖動導致了另一個年輕生命的消失。這樣的悲劇毫無疑問在于“求虐”,而被虐的則是讀者心頭最柔軟的部分。大概是限于社會差異,我們的文藝作品在“虐心”上總是走得不夠遠,既表現出張望心動的欲念,又在自設的情節和結局上一次次淺嘗輒止。比如在丹麥導演托馬斯·溫特伯格執導的電影《狩獵》中,在關于“虐心”這件事上就顯得一條道走到黑多了,從情節產生的張力來說也更充分。即便跟韓國女導演鄭朱莉的處女作《道熙呀》相比,《老師好美》這個故事也過于循規蹈矩和謹小慎微,沒有對人性的探索再向前邁進一步。

      所舉的《狩獵》和《道熙呀》這樣的例子并非唐突或孤立存在,嚴歌苓作為資深編劇和一向以探究人性為擅長的作家,這樣的兩部電影當然可以成為其目標。嚴歌苓被寄予厚望是先天和后天雙重使然。并非《老師好美》在當代文學中多么寒酸,或者比其他當代一流作家作品遜色,而是它應該在更好的向度上大放光彩。但實際上,《老師好美》只是一部中規中矩并時時散發中國女作家特有的矯情氣味的作品,既沒法打動那些因為《小姨多鶴》《陸犯焉識》而建立起信任的嚴歌苓固定讀者,也沒能超越當代漢語文學的有形困境。

      在同為虐心的題材中,南非作家庫切堪稱經驗老到的大師作家。在《恥》中他將與女學生發生不倫戀的中年男人的猥瑣和不安更加逼真地再現了出來。對作家來說,這種對自身的揭發也是最有力量的。雖然庫切說:“我的經驗似乎都是高度個人性質,對別人缺乏意義!(《此刻:柯慈與保羅·奧斯特書信集》,臺灣寶瓶文化2013年12月版)但對并非體驗生活報告文學式的作家來說,越是他個人的經驗,有可能越是深入打動他的讀者的東西。所以庫切還說:“在各種獨一無二的個別性中找出意義,使之成為一個融貫的系統!(同上)如果文學作品中都是顯而易見的共性,則一定缺乏驚艷之美,通過所謂獨一無二的個別性去打動讀者,并令這種打動最終變成一股共鳴。這才是作家應該動用全力去實踐的。

      在我的狹隘眼光看來,我們的作家更多所謂“個人性質的經驗”,大多都是經過粉飾和挑選的,只有那些被雕琢得光鮮、經過審視安全無害的經驗才肯拿出來。比如賈平凹筆下的“莊之蝶”、馮唐在《不二》中用力描寫的大和尚、老和尚、小和尚、皇上李治、大文豪韓愈等等,都可以看成作家本人的綜合體,或者稱之為這些是作家眼中的另一個自己。這種人物出現在小說中時,總是顯得那么虛無和失真,原因在于我們放不開手腳針對自己下手,在表現對自己靈魂深處痛點的揭發上遠遠稱不上惡狠狠。

      既然有現實中的真實新聞作為鋪墊,也有新聞、傳聞中關于女主人公的萬般揣測,那么這樣一個“中學女教師與高中生發生虐戀”的故事就像一件被置于公開場合的裝置藝術,被參觀、被指手畫腳,甚至在公眾的眼神和思緒中被二度創作,都將成為它不同于一般虛構小說的合理之處。

      嚴歌苓塑造的女教師丁佳心有著小說人物中的迷惑性,這種迷惑性在小說審美的過程,可以被定義成失真,在被圍觀者繼續揣摩的時候也可以被挑刺和質疑。丁佳心的失真在于同為女性的作家嚴歌苓在其中賦予了過多的個人情緒,只有情緒而少邏輯和常理鋪墊,人物就難免顯得虛泡泡的,乃至成為缺少靈魂真實的小說人物。

      女教師丁佳心既有天真可愛的一面,也有年長女人成熟穩重的一面,但就此可以對那些赤裸裸的示愛短信做出其他理解,來回避和偽裝自己的真實感受,這大概也真的是只有女作家可以幻想出來的邏輯。如果真實的女教師一對一面對盤問者,說出了自己對男同學的感情缺乏第一時間的參透能力,那大多數人是不會同意和相信的。謊言也要有謊言的樣子,可是我們的作家連蒙蔽讀者和將謊言擺弄得高級點不露破綻的意思都沒有了。意思是,我就是感性地直截了當地告訴你們主人公正是這么單純無邪,你們愛信不信,不信和不能理解的就是感受不夠,跟我無關。

      小說缺乏真實性并不是最要命的。顯然將一個上等的故事最終弄成結構形式上花樣不斷但真正在敘事上又不見章法的三流小說,不是在嚴歌苓這種成熟老到的作家身上應該發生的!独蠋熀妹馈吩跀⑹律舷萑肓艘还膳骷夷抢镌缇痛嬖谶^的怪圈,比如她們總是將女主人公描寫成美輪美奐不可方物的大美人,一切戲劇沖突都要建立在她們本身天降大任的美麗上,從而務實和扎實的邏輯關系也就在美麗面前不那么重要了。沒有比女作家在描寫一位女性主人公把所有關于美的詞匯都用上時,更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的事情了。如果從正常的審美角度來說,女作家中陳染、鐵凝、王安憶都應該算是人群中的美女,她們筆下也相繼出現過那種美得一生休的女主人公,事到如今再回憶起來,不得不說,的確沒有什么比看女作家充滿幻滅感地描寫一位寄托了自己無限情懷的美人更“作”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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