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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文井命我寫漢俳(陳喜儒)

    http://www.jchcpp.cn 2014年09月26日10:39 來源:光明日報 陳喜儒(北京)

      1982年6月16日,中國作家代表團(團長嚴文井,團員茹志鵑、海笑、任光椿、陳喜儒)從東京乘新干線去京都,途經靜岡縣的富士山市。日本是海洋性氣候,空氣濕潤,多云多霧,富士山約有半年隱藏在云霧之中,游人難得一睹風采。此時正值梅雨季節,潮濕多雨,誰也沒奢望看到富士山,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巍然屹立在藍天白云下的富士雪峰,卻迎著疾馳的列車撲面而來,這意外之喜,引起一片驚嘆。

      日本人把富士山視為圣山、鎮國之山、民族的象征。自古以來,不知有多少文人墨客描繪它,贊美它,其中比較有名的有希世靈彥(1404—1488)《題富士山》:富士峰高宇宙間,崔嵬豈獨冠東關,惟應白日青天好,雪里看山不識山。太田道灌(1432—1486)的和歌:吾廬臨碧海,緊靠松林邊,檐下極目望,可見富士山。石川丈山(1588—1672)的詩:“仙客來游云外顛,神龍棲老洞中淵,雪如紈素煙如柄,白扇倒懸東海天!饼斕稆i齋(1752—1826)《望富岳》:富峰千丈雪,寒光落杯中。倒飲杯中影,胸中生雄風。正岡子規(1867—1902)俳句:巍巍一秀峰,殘雪皚皚蓋山頂,分明一國境。村井隆(1928—)俳句:富士山藍藍,雨云低低繞山巔,快如疾風旋。我國清末詩人黃遵憲也有詩詠嘆:“拔地摩天獨立高,蓮峰涌出海東濤;二千五百年前雪,一白茫茫積未消”……

      人們都默默地眺望遠處的富士雪峰,車廂里靜悄悄的。這時,與日本朋友佐藤純子坐在一起的茹志鵑突然小聲說,前幾天去看望周揚,見到了夫人蘇靈揚,她白發如銀,光潔耀眼,自有一種獨特的純凈之美。佐藤純子說,白發確實很漂亮,日本作家司馬遼太郎的長長銀發就很有風采。

      團長嚴文井也在觀賞富士山。他早已謝頂,腦后僅存少許白發,額頭寬而亮,聽兩位女士大談白發之美,突然來了雅興,拿過我的筆記本寫道:

      富士白且禿,

      俯瞰人間千萬年,

      閱盡美與丑。

      一九八二年六月十六日得于光之號九號車廂赴京都途中。

      嚴文井  小陳兄正

      不知他是自況還是另有所指,大家傳閱后見仁見智,褒貶不一。文井卻一本正經道:“別笑,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別以為禿就沒人喜歡。富士山不也禿嗎?美不美?我來日本好幾次了,難得見到富士山,每人寫一首漢俳,做個紀念!眻F長發話,只好遵命,人人凝神沉思,搜腸刮肚。

      茹志鵑文思敏捷,揮筆寫道:

      富士戴白帽,

      冬是積雪夏云繞,

      人世變何速。

      海笑寫道:

      富士巍巍立,

      東西南北一百景,

      壯哉偉且美。

      任光椿寫道:

      長長新干線,

      遠山近田綠漸濃,

      奈良鹿天真。

      最后剩下我,本想賴賬,說富士山我已見過多次,早就沒有了新鮮感,擠不出來,但文井不饒,說你不能壞了大家的雅興,我看耍賴不成,只好信口胡謅,濫竽充數:

      碧野聳雪峰,

      撲朔迷離云霧中,

      是睡還是醒?

      就這樣,全團五人,每人一首,共湊五首漢俳。因手頭沒紙,都寫在我的筆記本上。我們五個人,除任光椿偶然寫幾首舊體詩詞外,誰也不是詩人,但因團長命題作文,只好從命,匆匆落筆,充其量,只能算打油詩而已。但我卻“因詩得!,筆記本上留下了四位作家的手跡。

      6月17日,全團游嵐山,謁周總理詩碑,中午在“嵯峨野”豆腐屋用餐。坐在這幽靜的和式飯店中,茂林修竹,涼風習習,洞簫陣陣,心曠神怡。文井說:“1963年訪日時,有巴金、冰心、馬烽、許覺民,翻譯是安淑渠,由木村美智子陪同游嵐山,在渡月橋邊‘櫻餅家’用餐,我當時心血來潮,湊了一首打油詩,至今還記得:

      渡月橋邊櫻餅家,

      謝婆身邊坐老巴。

      磨茹豆腐御料理,

      馬許吃了笑哈哈。

      我稱冰心為謝婆,她不高興,說太難聽了!

      文井說完,笑著點了一支煙。我說,這首詩中,獨獨沒有您,美中不足。今天舊地重游,不可無詩。文井沉吟半晌,寫詩一首:

      有風無風

      有月無夢

      尺八萬里朦朧

      有歌無歌

      有琴無劍

      欲舞徒乎奈何

      我說,這詩有點禪味,不太好解。文井說,我寫的是夢。

      在回國的飛機上,我請他在我的小本上寫幾個字留念,他寫得極認真、嚴肅,有點像格言:在不倦的探索過程中,永遠會有同伴,永遠不會寂寞。

      那年冬天,日本作家井上靖先生一行來訪,我陪外國作家團在外地訪問,不在北京,沒有見面,文井見井上后,給我寫了封信:

      喜儒仁兄閣下:此次井上靖來訪,您忙得未能出場,是一大憾事。后來,我有事去看了白土吾夫,他們將兩件本來應該面交給您的信函托我轉交,F在托小李帶去,稍稍遲了兩天,希望不要見怪。文井十一月廿二日

      那時,文井已年近古稀,但思想活躍,興趣廣泛,愛開玩笑,愛貓,愛音樂,愛圍棋,愛煙酒。他雖然長期擔任文藝界領導,親歷了當代文學界的風風雨雨,但他的思想、文章,依然不失赤子之心,實在難能可貴。

      (作者為日本文學研究專家、翻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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