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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古的笛音(侯健飛)

    http://www.jchcpp.cn 2014年09月19日09:44 來源:光明日報 侯健飛(解放軍)

      我是滿族人,但我對漢字和民樂笛聲的癡迷卻無以復加。在塞外草原,我度過了一個貧窮、寒冷與溫暖交織的童年。按我的家境,我可能會成為一個文盲,但老來得子的父親卻讓我上了學堂。7歲時,母親把我送進只有十幾個孩子的草屋?斓介T口,我抱住母親干瘦的腿哇哇大哭。這時,我看到,在金秋的陽光中,那個眉目清秀的老師,坐在教室的門檻上,吹響了一支紫紅晶亮的短笛。頓時,我覺得自己好像飛起來了……老師吹完了《幽蘭》,又吹了《蔭中鳥》,然后示意兩個好看的學姐,舉起一塊自制的小黑板,上面一筆一畫地寫著3個漢字,那是老師給我起的學名。不知不覺,我停止了哭泣……

      我打小就是一個沒有邏輯概念的孩子,記不住公式,算不好數字,加上貧窮到衣不遮體,又偏偏喜歡好看的女生,自卑從此藏匿我心……小學和中學,作文成為我惟一有信心的方面,成為我繼續讀書的動力。后來我走出草原,外出求學,世界大了,眼界寬了,我的散文第一次獲獎是在上世紀90年代的一個馬年,《人民日報》和《野草》雜志聯合舉辦“金馬杯”文學作品征文,我的散文《我會不會忘卻姐姐》獲得征文二等獎。那時我還年輕,在魯迅的故鄉紹興參加頒獎會,與前輩作家柯靈、葉文玲、徐志耕等先生見面合影,還求了贈言。然而,我之后的文學道路卻很曲折:為追求文學的純粹性而寫詩,為實惠省力而寫報告文學,還磕磕絆絆地發表了一些小說……直到3年前,出版了長篇敘事散文《回鹿山》,我才意識到,一個天賦不高的作家,不可能是全才,更不能成為寫作的雜家。

      《回鹿山》的創作,讓我第一次把準紀實寫作的脈搏。我認為,不論是虛構的“人”還是真實的人,文學離開“人”這個核心,文采再好,意境再佳,也還是缺少感化讀者、打動讀者的力量。作為一名業余作者,如果讓我回答,散文之于我是什么,或可這樣說:有作者在場、有靈魂在場的傳記和散文寫作對于我,是一個孤獨的人與這個世界進行交流的最直接方式,是進一步認識世界萬物的一雙眼睛,是叩問人的靈魂所依的遠古笛音,是抒發情懷表達愛意的信物,是一株延續生命乃至讓生命變得更有意義的松下茯苓。坦白說,在文學花園小徑往返至中年,才剛剛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律動、人文情懷和文學修養最與散文相偎相依。

      以落魄老兵、貧困鄉民的父親為主人公的《回鹿山》書稿,我曾敬呈給一家有名望的文學雜志。一段日子后,我被通知前往編輯部面談。那天我特意理了發,刮了胡子,穿上嶄新的軍裝,揣著砰砰狂跳的心前往。兩位編輯老師熱情接待了我。隨后半個多小時,那位編過很多大作的老師一直在重復一個觀點:這樣帶有自傳性的散文是沒有市場的,換句話說,是沒有讀者的;作為一個無名作者,瑣瑣碎碎寫這樣一個底層家庭、鄉民父親的舊生活,視角狹窄,缺乏高度,這樣寫作沒有前途;如果你寫的父親是一個名人的話……聽到這兒,我的汗水已經濕透了衣背。躬身致謝后,我像一團棉花飄出編輯部,在樓的拐角處,我停留了很久,以便使快要窒息的心臟恢復過來。

      顯然,這位老師的評判標準與我的創作初衷南轅北轍。羅曼·羅蘭筆下的人物盡管赫赫有名,但他也說,名人并不一定是英雄,不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江湖豪杰,也不一定是功蓋千秋的偉人,甚至不一定是勝利者,之所以寫他們,這個或那個人肯定具有一種內在的強大生命力,使他們在任何逆境中都不放棄奮斗;他們飽經憂患,歷盡艱難,卻始終牢牢把握著自己的命運,以頑強的意志去戰勝困難,竭力使自己成為無愧于“人”這個稱謂的人。正是羅曼·羅蘭推崇的英雄品格,深深影響了我,我最終找到了我要描寫的對象——具有英雄品格的最底層最卑微的人,而且是最可讓我投入情感的人。我在《回鹿山》第一句話就開宗明義地寫道:“一想到那么多富豪、政治家和名人被后人樹碑立傳,我就想到那些地位卑微、生活平常的父親。偶爾,一個老人的面孔就閃過腦際。我努力回憶,就像早年看過的電影中的某個人物,老人的形象既清晰又模糊,他就是我的父親!

      在中國社會各階層,像我父親這樣的普通人數不勝數,他們有著英雄般奔騰不息的強大生命力,永遠保持人格的尊嚴,恪守個性的獨立,既不屈服強權,也不隨波逐流,同時他們都有關懷人、愛護人的博愛精神,甘心為他人的幸福奉獻自身。

      文學是人類的精神食糧。然而,曾幾何時,很多人卻悲觀地看到,當作為近代西方思想基礎的人本主義還徘徊在國門之外的時候,金錢反而迅速取代神權和君權,成為主宰一切的力量。某種程度上,高貴、有尊嚴的“人”竟淪落成“商品”;所謂“自由、平等、博愛”在現實中,變成了人與人之間你死我活的競爭角逐;金錢和財富越積越多,“人”的理想卻越來越遠……我們應該有勇氣承認這是事實。既然現實生活如此,文學作品里的“人”一再貶值,也就順理成章了。其原因是,在這個以金錢為杠桿的社會,一部分作家的理想破滅了,停下來成為瞎子聾子傻子;另一部分作家跑步趕上了金錢的腳步,變成了名利的奴隸……

      然而,人類文明的發展是波浪式的,智者說,人類不毀滅,文學就不會死亡!堅信這一點,我這個敏感而自卑的人,內心反而漸漸明亮起來——不滿和非議越多,說明背后的人群越龐大,在這龐大的人群里,最痛不欲生的那些人,有一天也許會突然安靜下來,氣定神閑地開始寫作,并終將成為少數為人類靈魂寫作的作家。寫作并不是什么難事兒,只要你有善良的心,有悲天憫人的情懷和常常思考人為什么活著的大腦。

      (作者為解放軍文藝出版社編輯,業余時間創作小說和散文隨筆。作品曾獲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獎、總后軍事文學獎和《解放軍文藝》優秀作品獎。長篇散文《回鹿山》獲第六屆魯迅文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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