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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人文讀本》:有深度的對話(劉緒源)

    http://www.jchcpp.cn 2014年09月10日09:22 來源:中國作家網 劉緒源

      前些天,和一位很著名的小說家閑聊,他是兒童文學界老前輩,80多歲了。談到該給兒童推薦什么書,他可真是語出驚人:“我不認為兒童都要看兒童文學,我推薦的都是成人讀物!

      我覺得他比我大膽直率,其實我也有一些和他相近的想法。兒童是分階段的,我以為,在童年期和小學低年級,應多讓他們讀兒童文學;從八九歲起,成 人文學、兒童文學都可以看,文學以外的各類雜書也應該看;進入中學階段,應以讀成人文學為主了,也可讀一些他們感興趣的兒童文學,但中外名著中的大部分作 品在這段時間都可涉獵——這是他們一生中最重要的“讀書時間”之一,錯過了就沒有了。

      我這樣說,并不是否定兒童文學的獨特性和重要性。兒童文學之親切、淺新有趣、與兒童生活直接相關,是成人文學所沒法比的;尤其是低幼階段的兒童 文學,那種充滿奇思妙想、最能激發兒童想象力的“有意味的沒有意思”的作品,更是成人文學所不具備或很少有的。但現在,兒童文學中似乎出現了一種“討好模 式”,無論多大年齡的兒童,作家只一味討好,要把故事說淺,要把內容調得稀薄,口味要甜,笑料要多,紙要白,字要大……誰讀過張天翼童話《大林和小林》, 誰就會明白這正是他所諷刺的對大林的培養法,后來大林成了很沒出息的人。兒童在7歲前處于皮亞杰所說的“前計算階段”,那是一個玩的年齡(可惜現在并不讓 他們好好玩);7歲以后則到了“具體運算階段”,理性生成,可以接受教育了,思維復雜起來了,審美中的理性滲透也不再是問題了。到這時,還只讓他們讀“有 意味的沒有意思”的作品,這就像強使學齡前兒童接納理性思維的教育一樣,也像讓四五歲的孩子再唱“我是好寶寶……”不僅別扭,也將使孩子失去許多美好的東 西,而有些失去是無法彌補的。所以,對這種“討好模式”,我是否定的。我以為多讀兒童文學之外的好書正可補其不足。

      2012年秋,明天出版社的徐迪南到上海組稿,希望我能給小學高年級和初中的孩子編一套“少年人文讀本”,讓他們看一些比較“深”的東西。這和 我上面的想法正好合拍。她很巧妙地動員說:“回想一下自己怎么成長的,把你讀過的好書、好文章推薦給今天的孩子,用你的親身經驗來幫孩子們作選擇,看能不 能編出一套有個性有深度的書來……”我被這話打動了。

      當時,我的眼前還浮現了一套小時候讀過的書:《青年修養通訊》。我大概是在念初一時讀的,那時讀得如饑似渴。這樣迫切專注的閱讀,此前只在讀福 爾摩斯和武俠小說時有過。為什么會那般急切?因為需要。到那個年齡,人已經有思考的需要了,年輕的心開始面對人生,青春期的寂寞和迷茫時時襲來,所以,非 常需要深度的對話。那時常說,“這是一個人的世界觀形成的時期!笨磥硎菍Φ,人的世界觀就是在那個年齡段形成的。但那時的書都只發出相似的時代的強音, 沒有個人的與眾不同的聲音。到我念完初二,“文革”開始了。那些書中的不少觀點,正是通向“文革”之路的,也就是說,是缺乏人性之真的,是極左的。但“文 革”更極左,“文革”一來,那些談修養的書也都成了“毒草”。隨后,我們進入了沒有書讀的歲月……

      現在,要是圍繞少年們所關切的話題編一套文章和作品的選本,那我想,這里既要有時代的聲音,也要有個人的聲音,要有我對時代和人生的獨立思考, 并且還要能激起少年朋友的獨立思考。我要把這幾十年里有關時代與人生的閱讀和思考,如實地告訴今天的少年們。我要盡可能在書中保存更多“由經驗得來的老實 話”。

      2013年夏天,我放下手頭各種工作,全力以赴編這套書。我把我所認為少年們正面臨的或即將面臨、終將面臨的話題,分為三類,最后形成了這樣三本書——

      第一本《見識》,這是離他們相對遙遠的話題,但從現在起,有些他們已在嚴重關注。內分五題:見識一種美文;見識愛情奧秘;見識人的潛意識;見識當年責任心;見識中西文化差異。

      第二本《不要怕》,是談少年讀者最為切近的話題,但有些恰恰是他們平時不愿涉及的(就如《見識》一書所談到的被放入“潛意識”中去了)。共分六題:不要怕告別和消失;不要怕艱難生存;不要怕孤立;不要怕“分裂時期”;不要怕內心里的不情愿;不要怕懷疑和想象。

      第三本《喜歡》,這是今日理想狀態的少年所需涉獵的各個方面,也分五題:喜歡最普通的日常生活;喜歡讀書;喜歡藝術;喜歡科學;喜歡獨立思考和平等探討。

      我以為,對于每個少年,這三個層面的思考都是需要的——遠景、近景、當前的理想狀態。這都有助于他們自身的成長和思想的成熟。

      其中有些話題,不看到書可能不好理解。比如,“見識一種美文”,我指的是胡適、吳晗、林漢達那一路清淺明白的文章,朱自清、呂叔湘、費孝通、季 羨林等文章大家,乃至艾思奇、鄧拓、胡繩等等,其實都是這種文風的繼承者。這是五四白話文運動的不朽成果,在明白如話的文字中,其實仍有高低雅俗之分。這 樣的文章能作非常細致的感性描摩和非常深入的理性分析,這是籠統的文言所達不到的。近百年來,這種高水準的清淺已成為中國文章的“底色”。中小學生正值青 春年少,多喜歡華美奇崛的文章而不會喜愛平淡的風格,但讓他們了解這一底色,做到“心中有底”,對他們今后的中考、高考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對將來撰寫學 術論文時打破現已越演越烈的“學術八股”,也會有好處。我編書時,是暗暗將一些美好希望寄托在今天中小學生身上的,我希望將來五四以降的文章傳統不會像今 天一樣凋零,枯燥乏味蠻不講理或滿紙概念言不及義的文章能不再像今日一樣泛濫,這就需要讓今天的孩子早些接觸真正的好文章,也能對美文有更深一層的認識。 在“喜歡獨立思考和平等探討”、“見識中西文化差異”、“不要怕懷疑和想象”等話題中,也都寄寓著類似的美好希望。而“不要怕艱難生存”,則是專門針對中 學生自殺問題而編的。

      本書所選作品,也突破了一般選本的框架,或淺或深,十分駁雜。這里既有似淺實深的童話(如新美南吉的《去年的樹》和湯湯的《假如還有三分 鐘》),也有雖比較艱深但不難讀懂的學術文章(如費孝通之論愛情和龐樸之論中國文化精神)。各類作品和文章圍繞一個話題串起來,讀時由淺入深,由此及彼, 會有一種融會貫通的樂趣,也能引發小讀者自己的思考。我還有意識地將一些現在已不常被人提起、但卻十分優美可讀的佳作選入書中,我相信它們會給小讀者帶來 有意味的啟迪和美的享受。比如,在“見識當年責任心”這章中,我想讓今天的少年們知道,他們現在身上較為缺乏的責任心,在他們父輩當年,卻是扎扎實實地擁 有著的,這是人生不可或缺的東西,是今后工作、生活所必須擁有的。我所選的,是三位大作家的三個短篇:艾明之的《群眾丙》、陸文夫的《葛師傅》和汪曾祺的 《羊舍一夕》。這都是“文革”前“十七年”的作品,但也是中國當代文學中最好的小說。在“喜歡科學”這章中,我選了達爾文的回憶錄、美國物理學家費曼和日 本物理學家湯川秀樹談科學發現的文章,還有關于“李約瑟問題”和“愛因斯坦問題”的探討,這些文章又深又好看,一個中學生只要靜下心來還是能看懂的;要是 拿給成人科學愛好者看,他們也不會覺得太淺。我想,這就是本書的追求了:不是只給孩子講一些淺道理,把深的都抹去;而是盡其可能把道理講淺,但深的部分將 仍在其中。所以,讀這套書如有所獲,那所獲很可能就是終身的。

      在16個話題前,我都精心撰寫了“編者的話”。我希望這是我和孩子們之間的真誠的對話。這里且節選一段,取自《不要怕》一書中的“不要怕‘分裂時期’”——

      什么是“分裂時期”?這是19世紀俄國最偉大的批評家別林斯基創造的詞匯,但又和我們每個人密切相關。當一個人漸漸長大,他的人生會面臨一個突 變的時期。在這之前,大家把他當作孩子,他也把自己當作孩子,不管家庭環境多么不如人意,他總還是在“溫室”里長大的,父母和大人們總是盡其可能呵護孩 子?墒堑搅饲啻浩,他不愿再被當作孩子了,他的眼光越來越銳利,他能看出成人社會的種種虛假、不公、黑暗,他也從父母、師長的言行中看出了哄騙自己或不 夠真誠的成分,這種驚訝、懷疑和憤怒積累多了,壓抑久了,一旦遇上內心不平的契機,他就會爆發,會反抗,甚至會一發而不可收。這時候,他的眼光是偏執的, 他所看到的黑暗面是夸大的,因此,他的反抗也是盲目的、過分的,卻又是不易平息的。

      別林斯基是從莎士比亞的著名悲劇《哈姆萊特》中引出這個概念的。這個劇本寫的是丹麥宮廷里的一場爭斗:哈姆萊特王子從國外留學歸來,宮中的一切 都變了,父親奇怪地死亡,叔父繼承了王位,母親改嫁給叔父了,當晚,父親的亡魂托夢給他,說自己是叔父殺死的,要他為父報仇,扭轉乾坤……他承受不了這樣 的變化,也不肯相信這樣的現實,于是半瘋半傻,拖延不決,并在“活著還是死去”、“行動還是不行動”的意念中痛苦徘徊。西方文學史上,對這一人物,各種評 述多到汗牛充棟,但別林斯基獨具慧眼,一下子抓住了這個人物的最重要的特性——這正是一個身處“分裂時期”的青年的典型。別林斯基有幾點說得極為精彩。 如:“一個人精神越崇高,他的分裂就越是可怕……”這里的“崇高”指的是童年時期的精神狀態,這不難理解,因為越是幸福和充滿信賴的孩子,一旦信念崩潰, 那痛苦必然是加倍的。還有一段,意思正可相接:“這種心情是精神幼年時期的心情,隨之而來的必然是分裂;這是一切正派的人的共同的不可避免的命運;可是, 通過內心斗爭和自覺,擺脫不和諧的分裂而達到靈魂的和諧,卻僅僅是優秀的人的命運!彼嬖V我們,在經過“分裂時期”以后,大多數人的這種“精神崇高”不 復存在,孩童時代的單純美好的心境一去不返,過去幾乎都是“崇高”的孩子,此后則大多成為庸碌之輩,而只有少數優秀的人,才會在走出“分裂時期”后,仍然 并更為崇高——這時的崇高才是真正的崇高,因為此中已經沒有了童年的虛幻。別林斯基的論文很長(長達七八萬字),我們只能從中截取兩段,請少年讀者“嘗鼎 一臠”吧。

      奧地利作家茨威格的短篇小說《家庭女教師》,是“分裂時期”的又一極好寫照。作品中的兩個小女孩才十一二歲,她們的“分裂”提前到來了,因為她 們看到了成人世界的驚人的內幕,她們兒時的心靈被轟毀了。正如作者所寫:“她們現在已經不是在為她們的小姐而痛哭,也不是在為她們從此失去了父母而痛哭, 而是一陣猛烈的恐懼震撼著她們。對這個陌生世界里可能發生的一切,她們感到害怕。她們今天已經心驚膽戰地向這個世界投了最初的一瞥。她們現在已經踏入的人 生,使她們望而生畏……”

      但我們知道了“分裂時期”的概念,并不是為了“生畏”,而是要更好地把握自己,既不害怕這樣的時刻到來,還要能夠自覺地走出“分裂”,重建內心 的和諧。雖然別林斯基說“通過內心斗爭和自覺,擺脫不和諧的分裂而達到靈魂的和諧,卻僅僅是優秀的人的命運”——可是,我們為什么不能做這樣的作秀的人 呢?

      今年六一前夕,三冊《少年人文讀本》已由明天出版社出版。希望這樣的書能成為橋梁,讓今天的孩子們在踏上橋身的那一刻,就眼界大開;跨過這橋,他們能接觸到許許多多大作家、大藝術家、大科學家和大思想家,從而進入更為廣闊的精神世界。

      今天的少年不應躺在“討好模式”的童書中渾噩度日,他們正在長大,他們應自覺邁向人類精神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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