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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實的《空巢》與歷史的黑洞(陸蔚青)

    http://www.jchcpp.cn 2014年08月18日10:48 來源:解放日報 陸蔚青

      在本屆書展推薦的11種文學新書(其中9種是翻譯作品)中,薛憶溈的長篇小說《空巢》引人注目。薛憶溈在給編者打來的長途電話中說,一切緣于母親幾乎失去畢生財產的那次受騙,激發了他用三年多時間完成了對母親和那一代人的“心理分析”。他征得母親同意,把講述者代入為一位遭受電信詐騙的空巢老人,她在備受羞辱的一天里重溫自己一生,現實和歷史在生命的幻滅感中猛烈相撞。我們以最快速度,約得了旅加評論家陸蔚青對這部燙手新作的評論。

      薛憶溈的長篇新作《空巢》,以其母親親身經歷的電信詐騙為素材,通過驚心動魄的二十四小時,透視了一個女人的艱難曲折的一生,它以獨特的視野和角度,從社會問題上升到拷問歷史,其立意之深,用心之綿長,頗耐人尋味。

      小說中的母親,是一個八旬老人,在清晨接到一個自稱來自公安局的威嚴而沉穩的男聲電話,說她“卷入了一個重大犯罪團伙的活動”。而拯救她的辦法,就是把她幾乎一生的積蓄轉移到一個“秘密賬號”上,得到“特殊的保護”。于是,老人排除萬難,瞞著子女和妹妹,躲著朋友,執意來到銀行,向騙子親手奉獻上包括屬于子女的財產。

      這故事聽起來很荒誕。騙子的騙術漏洞百出,然而老人居然上當受騙,而且在整個過程中表現積極,頗有主動受騙之嫌。然而讓我們痛心疾首的是,這樣的荒誕就發生在每日每時的日常生活當中,它以真實的形式出現著,提醒著我們,生活是怎樣從過去到今天,在現實的空巢和歷史的黑洞中延續。

      老人的一生,最看重的就是“清白”二字,這是她的立命之本。這個清白,既來自中國文人源遠流長的潔身自好的品格,也來自多年來在革命工作中的對“清白”的要求。老人曾經是一個進步青年,又是光榮的人民教師。盡管她自認一生很失敗,這失敗既包括婚姻,也包括子女,更包括父母等諸多人際關系,但清白,是她唯一可以自恃的。所以她不惜一切代價,來換取和保護一生的清白,就成為她上當的必然因素。

      然而,這樣一個生性清白的女人,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失?她曾經對革命充滿狂熱,以至與之相比,她的新婚之夜是那樣的缺少激情。她曾經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然而為了革命需要,她與之劃清界限,一刀兩斷。子女是她最愛的生命,然而女兒天性乖戾,與她宛若冤家,推其原因,是因為女兒在她的腹中,受過強烈刺激。她與丈夫兩地分居多年,了無感情,甚至丈夫退休后一直住在異地,直至去世前才回到她的城市,卻直接住進醫院,甚至沒有回到她的家——如今子女均在國外,只有她一個人守在這個空巢里。這個空巢,既是她的家,也是她的精神,還是她的世界。

      這是一段八十年的歷史。只有深入這段歷史,我們才能看到母親性格的形成與歷史的關系,才能看到,在一段上當受騙的故事后面,掩藏著怎樣的歷史悲劇。

      她的第一次恐懼,來自參加革命聚會的組織者。當這個男人在聚會之后把她單獨留下,跪在她面前時,她的恐慌來自一種幻滅。她的第一次疑惑,是針對家族中舅舅瘋狂的原因,那個在她六歲時就手拿玩具空房子對她說,她會是住在空巢里的那個人,而這個瘋舅舅,其實就是魯迅筆下敢于對著嬰兒說出“這個孩子是會死的”那個說真話的人。母親疑惑的寓意在于,她開始質疑歷史,而在這次受騙之前,她從未想到這件事。她的第一次懊悔,是她對母親說出她寫的絕情書,她被迫寫的劃清界限的絕情書,受傷的是父母,然而亦是她和腹中的女兒,她傷害了自己和最親的人。然而她的所有選擇,都來自那個過去的時代,在那個時代里,人沒有選擇的權利,正如她,沒有選擇的權利。

      在小說前三個章節中,母親在空巢中陷入一個黑洞,一個歷史的漩渦,在這個看不清的黑洞中,所有的往事糾纏在一起。母親在陰陽兩界中對話。往事真假難辨,往事不明就里,往事不堪回首。母親住在空巢的中心,卻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裹挾著,陷入不可自拔之中。母親的青春與生命,驕傲與失落,懊悔與膽怯,無助與孤獨,受傷與傷害,疾病與衰老,都在這里呈現出來,作者把所有的真實擺在讀者面前,它含血帶淚,它荒誕不經,它好像一個黑色幽默——然而,母親的一生,就是這樣被異化,被扭曲,這樣的歷史才能塑造這樣的人生,這樣的人生才有這樣的故事。今天是昨天的繼續,現實是從往事中走過來的。這就是小說的含義。

      這一生的回憶實在不是一件快樂的事。然而,在最后的大解放中,母親終于與生命達到了和解。小說中第四部分,通過母親在飽受精神重創之后,在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行道上突然失禁,完成了由便秘到腹瀉的過程的描寫,重新詮釋了干凈與骯臟,純真與丑陋的對立關系。在這個貌似對立的辯證關系中,作者正在試圖揭示另一種認知。本身純真干凈的人,無論外界給她怎樣的骯臟,都不能污染她的本質。而排出人世間所有的污垢,才能安心地回家,安心地走入生命的另一個階段。事實上,這才是作者想說而未說的另一層深意。

      至此,薛憶溈完成了對母親角色的剖析。他不僅寫出了一個故事,還寫出了一個人物。他重新詮釋了過去幾十年甚至更遠的歷史。那歷史與現實的空巢相連,卻發源于時間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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