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個人來說,童年回憶是溫馨而充滿詩意的。不過我在這里不會饒舌地咀嚼個人的童年瑣事,使我感興趣地揀起童年這個話題,源于一本很有趣的讀物:《孩提時代—兩個傳教士眼中的中國兒童生活》([美]泰勒·何德蘭,[英]坎貝爾·布朗著,群言出版社2000年3目)。
這是兩本合在一起的書:美國傳教士泰勒·何德蘭長期生活在北京,寫的是《中國的男孩和女孩》(譯者魏長保、黃一九);英國傳教士坎貝爾·布朗長期生活在山東青州,寫的是《童話中國》(宣方譯)。它們的主題是一致的,即外國傳教士眼中的中國兒童的生活。
由于成書年代很早,1909年,書中記載的是一百多年前我們祖輩的童年生活。尤其珍貴的是,作者以當時最好的攝影技術攝下了中國兒童的眾生相,他們的衣著、游戲、玩具和娛樂,重現了我們祖輩曾經擁有的遙遠的童年!
很有趣的是,該書作者并沒有把關注的目光放在當年中國兒童的食物和衣著這些物質生活要素的層面,而是把重點轉向陪伴中國兒童成長的精神生活的層面,這就為我們保留了非常寶貴的非物質文化遺產。
和世界上所有的民族一樣,伴隨一個幼小生命成長的精神要素,是母親(或奶奶、外婆、保姆)的搖籃曲或兒歌。作者在書中寫到,“中國兒歌的語言韻律感極強”,“我就搜集到500多首兒歌,首首都帶有濃郁的地方特色。這些兒歌在全中國已廣為人知,并反映出不管是在東方,還是在西方,孩子們的童心其實都是相通的”。這些兒歌,作為口頭文學的一種,隨著社會變遷,恐怕多數也開始失傳了。
該書以較大篇幅,配以照片,記錄了中國兒童的游戲。男孩的游戲,是街頭巷尾窮孩子的娛樂。男孩的游戲名堂很多,捉迷藏、“老鷹抓小雞”“轉肉輪”、沖撞人墻的“跑馬城”、棍球等;女孩的游戲,當年只能在少數學堂里可以見到,如“趕集”“轉磨”“澆花”“賣花”“找金子”等。有趣的是,女孩的游戲常伴以幽默詼諧的歌謠,充滿了快樂的氣氛。除了這種自娛自樂的游戲,書中也提到走鄉串戶的民間藝人給孩子的童年帶來的快樂:街頭雜耍藝人的表演,變魔術的藝人的絕活兒,木偶戲,有狗熊和小狗、小老鼠表演的雜技,以及草臺子表演的古裝戲劇等。就像魯迅筆下的“社戲”,這些民間藝術家的表演,給孩子的幼小心靈帶來長久難忘的歡欣與驚喜。
關于中國兒童的玩具,種類也非常多,大概今天在鄉村集市上,甚至北京春節舉行的廟會上,還可以找到當年的兒童玩具的蹤影,如秸稈做的風車,泥塑的小動物,免兒爺、大阿福、空竹等。值得一提的是,對兒童玩具的七巧板,書中作了詳細介紹,配以插圖,指出七巧板的構圖與古典詩詞的意境相配合。當孩子玩七巧板時也熟記了詩詞。關于這方面,我估計已經失傳了。
讀這本書時,我也不知不覺回想起故鄉年節的燈火,舞龍燈、耍獅子、踩高蹺、走旱船的熱鬧。我仿佛看見孩子們沉浸在“老鷹抓小雞”的游戲中的狂喜與一聲聲驚叫,看見了鄰居可愛的女孩在巷子里“跳房子”、踢踺子,小辮子飛舞的身影;也聽見了老奶奶輕輕搖著搖籃中的小孫子,嘴里哼著無名曲、自來腔的古老歌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