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li id="uuuuu"></li>
    <li id="uuuuu"><tt id="uuuuu"></tt></li>
  • <li id="uuuuu"></li>
  • <li id="uuuuu"></li>
  • 中國作家網>> 評論 >> 正文

    小說是什么(東君)

    http://www.jchcpp.cn 2014年07月28日09:25 來源:中國作家網 東 君

      東君,魯迅文學院第八屆中青年作家高級研討 班學員。作品曾在《人民文學》《花城》《大家》《作家》《收獲》《十月》等文學刊物發表,多次入選國內選刊與年度選本,并有作品譯成韓文、英文。著有小說 集《恍兮惚兮》《東甌小史》,長篇小說《樹巢》《浮世三記》。曾獲第九屆《十月》文學獎、《人民文學》短篇小說獎、第二屆郁達夫小說獎等。

      小說就是往“小”里“說”。由小說發展脈絡觀之,無論東西方,傳統意義上的小說大都側重于“說”,而現代派小說則開始有意識地往“小”里走。這 個“小”,是細節、是內在、是更為幽深的所在,F代小說摒除了很多敘事中的共相,從微小事物中發現與眾不同的殊相。普魯斯特的小說中時常提到一種點心:瑪 德萊那甜餅,數氯R那甜餅的出現,意味著現代派小說已經開始往“小”里說。羅伯·格里耶對物的不厭其煩的描述與左拉那個時代自然主義小說中的照相式的描 述,從表面上看似乎相似,實則有了極大的變化,那就是更自覺地限制視角。再反觀東方,日本上世紀20年代風靡一時的新感覺主義小說,正是不滿于自然主義而 獨辟蹊徑。橫光利一、川端康成對小說中一些細節的描述有著東方式的靜觀。當他們以細膩的筆觸描述微小的事物時,周遭卻圍繞著一股浩瀚的氣息。他們無意于以 小喻大,卻自然而然地做到了這一點。于微細處揭示事物內部的隱秘關聯,是一個優秀作家必須具備的技能。好的小說,“微”而能道,且能道人所不能道,尤其是 在文本體量不大的短篇小說里面,更能盡精微,致廣大。

      小說就是小聲說話。偏重于政治色彩的宏大敘事曾經把小說的聲音調得過高,使小說淪為一種假腔假調的東西。20世紀下半葉以來,普羅大眾掌握了社 會話語權之后,有意推倒精英文學,于是,一群粗通文墨者像報復似的大量使用粗鄙化的語言文字。在作者與讀者的意識中,小說高于生活,凌駕于小說本身,而小 說的音量也調到了非正常的位置,給人一種大言炎炎的感覺。那個年代的小說家作為敘述者仿佛就站在高處,必須高聲說話才能讓更多的人聽得到。而事實上,他們 高估了自己的能量,也夸大了小說本身的功能(人民是無限的,但小說為人民服務的功能卻是有限的)。對于那個年代所產生的文學作品(包括小說),我們理應恭 行寬恕,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說。小說不是打擊階級敵人的投槍匕首,也不是國家機器的某個零部件。小說就是小說,就像詩就 是詩。小說不是靠大聲說話贏得大眾,相反,敘述者如果把小說的聲音調低一點,也許效果更佳。因為好的小說最終要抵達的,不是耳朵,而是內心。小說不需要去 征服廣大讀者,不需要發出空洞的強音。我們寫作的時候,只對自己的內心負責。因為內心發出的真實的聲音不可能是那么高昂的,它只能以心傳心。有心者自會聽 到,無心者置若罔聞。好的小說,越往深處走,聲音就傳得越遠。

      小說也可以在原本要說的地方不“說”。我讀一些小說(包括我自己以前的小說),常常覺得廢話太多。話說得太多了,故事講周全了,恰恰丟失了一些 至為重要的東西。我們鄉間的手藝人常說,做木要留長,打鐵要留短。這就是告訴我們,做任何事都要著意于一個“留”字。畫家留白,拳師留一手,這里面都藏有 極深的意味。一篇小說,若是把一件事都寫滿了,每一個情節都交代得一清二楚了,反倒沒有余韻了。須是留點空白,不說,亦是意味無窮。知道什么叫“人有萬 言,我無一字”,自然就能明白“人無一字,我有萬言”。這一點,中國古代文言小說做得比那些話本小說要好。六朝志怪小說、唐傳奇、明清筆記小說,不僅在用 字上講究省凈,在筆法上也多留白。留白,在現代小說中的另一種術語稱法就叫省略。很多優秀的作家,尤其是短篇小說家,都深諳省略給小說帶來的好處,而且他 們還能把這種不說為妙的感覺傳遞給讀者。小說需要明亮的一部分,也需要灰暗乃至黑暗的那一部分,這就是卡佛所稱道的那種“能見度低”的小說?ǚ鹫峭ㄟ^ 不斷削減,做到了這一點。受卡佛影響,我也在小說中作這樣的嘗試——盡量在文字上做減法,在意味上做加法。當然,我做得并不令自己太滿意,使用這種技法, 只是長時期的寫作訓練之后形成的一種自覺意識,無法刻意求之。好的畫,在似與不似之間;好的小說,在說與不說之間。

      小說就是一種日常的說話方式,但要發出自己的聲音。從前,我寫作一篇小說之前總要在手頭放幾本加繆、卡夫卡、博爾赫斯等前輩作家的書。為什么這 樣?因為彼時作為初學者尚未找到自己的聲音,發一兩聲之后,覺得自己的聲音極難聽;再試聲,不行,有點困難,底氣不足,最后竟至于不敢發聲了。怎么辦?惟 有借助別人的聲音,把自己的文字帶出去。我寫詩也如此,初時總要想方設法找到一個與自己心氣相通的“定調人”。 直到有一天,有一種聲音突然出來了,它發自內心、不假外求。我知道,這就是我的聲音,不可取代。我相信,?思{是通過《我彌留之際》、帕慕克是通過《黑 書》真正找到了屬于自己的真實的聲音(事實上,后者在一篇文章中也承認了這一點),F在,我寫完自己的作品之后,還是要回過頭來,翻翻加繆、卡夫卡、博爾 赫斯等前輩作家的書。我知道,我的聲音遠遠弱于他們(甚至可能會在若干年后湮沒無聞),但我畢竟找到了屬于自己的真實的聲音。

      小說就是一種道。小說誠然是一種小技,有些人能將這種小技玩得很漂亮,但終其一生,只是玩技術活,手熟了,匠氣重了,小說也就越來越“小”,變 成一種小氣的玩意兒!凹歼M乎道”,則需要在小技中貫注一種大氣的東西。拋開玄想,直指生活,小技亦能通大道,只是心眼手法不同而已。

      莊子說,“道”在豬蹄的下部,在一切卑微、細小之處。一個有敘事才能的作家可以從一個極其微小的切口打開自己的故事文本世界。那樣的小說是由形而下的“常道”,進至于形而上的“非常道”。

      小說是“說”,亦是道。它與詩一樣,終歸是一種道。詩是“寂者之事”(陳石遺),小說是說話人的事。但無論詩或小說,讓人讀完之后突然變得沉默,就意味著它的力量已經發生作用了。

    網友評論

    留言板 電話:010-65389115 關閉

    專 題

    網上期刊社

    博 客

    網絡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