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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別無智與無趣(孫郁)

    http://www.jchcpp.cn 2014年07月22日09:36 來源:人民日報 孫 郁

      從莊子的超越,孟子的擔當,到司馬遷的跌宕恣肆,先賢大家曾以筆墨神采、妙文佳構,佇立不朽的文章傳統,或以載道、抒情,或以論理、寫意,筆底斑斕、氣象萬千。

      如今,五光十色的時代激蕩著寫作者的情思,易寫難工的散文成為最蓬勃的文體,然而抒情有余、智性不足正成為散文新的牢籠。接續散文的傳統,傳承從白話文運動至今對文體的自覺追求,將散文文體變革推向歷史的潮頭,正成為當務之急。

      今日起,《讀書論世》欄目開辟“漫談當代智性散文”系列。我們將隨學者孫郁一起尋訪中國散文的智性之光,以利散文從抒情小品拓展為智性大品,從審美為主到兼備審美與審智,辟出別開生面的藝術格局。 

      ——編 者

      有一種犀利的觀點認為,無智和無趣是中國當下文化兩個最主要的特征。我以為不無道理,這種觀點同樣契合當下的散文寫作。無智,就是指文章按照別人的思路來寫作,沒有自己的精神發現;無趣,就是指文字沒有溫度,文章里面很難生長出令人心生暖意和美的東西。

      中國是一個散文大國,自先秦以降,直到晚明小品,出現了無數令人稱道的名篇。后來八股文一統天下,用一色詞章占領文壇時,古文走到了絕路。白話文的先驅者們希望找到新的智慧的表達方法,為漢語寫作開掘新的可能。1917年白話文興起,胡適等人開始提倡白話文寫作。直到上世紀30年代,眾多民間沙龍和社團活躍文壇,它們有不同的美學追求,所創辦的報紙雜志也各有特色,文學寫作的多樣性就此出現,也涌現一大批有智性的作家。1949年以后的一段時間,散文寫作受到一些制約,直到80年代有所改善。近幾十年,散文寫作較為老實、溫吞,辭章也不乏優美之處,但往往缺少智慧的表達。

      這個問題古已有之。龔自珍在北京為官時,意識到滿城文武附庸風雅不如蒼生杜少陵,大家好像都在玩味文學,但實際上離文學很遠。魏源在文章中推崇了龔自珍的“主逆”精神,“其道常主于逆。小者逆謠俗,逆風土,大者逆運會。所逆愈甚,則所復愈大,大則復于古,古則復于本”,就是強調“逆”的重要性。所謂“復于古”,就是要從被“污染”的儒家文章學理念中走出來,獨思、獨行于世,不為外物所累。

      “五四”時期有志向的人寫文章有一個特點,既接受了傳統士大夫文章的內蘊,但更多的是銜接了外域的性靈之光。當時文章好的人幾乎都是懂西學的人,比如王國維、陳寅恪、馮友蘭,他們的文字散發著一種傳統美文所沒有的另一種美。

      在我看來,文章若想寫好,除了作者的天賦和感覺,智慧和學養的重要性不容忽視?偟膩碚f,文章不可缺失者三,一是具神思,二是能興感,三是有美質。學者因兼具智慧和學養,其為文便兼備自由神思和美質,我稱之為學者之文,F當代的學者之文有很多代表,如王國維、陳寅恪、馮友蘭,到后來的錢鍾書、黃裳,我們都能在他們身上感受到學者之文的精妙之美。讀陳寅恪述學的文字,有古樸蒼涼之感;馮友蘭的《中國哲學簡史》,用一種詩化的語言描寫中國哲學發展,表面平淡,卻有一種內美蘊含其中;冰心的《致小讀者》,是文人趣味和西洋思想結合的產物……除此之外,朱自清、俞平伯和廢名等人也都屬學者為文,都在有意地找尋屬于自己的智慧的表達方式。

      而這種趣味和智性,對民國時期的散文以及后來中國文化的影響,是非常大的。新文化運動初期,魯迅、周作人這代人集主要精力于翻譯,同時又在整理國故,對傳統文化十分有心得。魯迅整理鄉邦文獻,周作人對于民謠、民俗學的打量,對野史,特別是晚明以來野史的瞭望,所呈現的思想都是令人耳目一新的;而像俞平伯等人,也從晚清士大夫的、儒家的說教話語體系中走了出來,形成了一種既可以益智、又可以怡情的學者之文,豐富了中國的文章之道。

      學者之文側重于個人心靈的凝視,著重于純粹審美和靜觀的寫作。其中智性的凸顯,標志著智性散文開始出現。當代“智性散文”的形態具體怎樣,目前還很少有人界定。我給“智性散文”作了一個可以繼續豐富的定義,即以感性方式呈現認知世界和表現自我的詩化智慧。這方面的代表有錢鍾書、唐弢和呂叔湘。

      錢鍾書早期寫過《談藝錄》,在“文革”后期開始寫《管錐編》。他還有一個小冊子叫《七綴集》,談文章之道,學術之道,是非常好的智性散文。錢鍾書很有意思,在中國學界用八股式白話文寫作的時候,他使用文言文寫作。這種寫法也恰恰應了前面所說的“逆”的精神,就是“逆謠俗”的文章之道!墩勊囦洝防镏v,學問之道并不是東方文學怎么樣,西方文學怎么樣,而是要打通,要有化境。你會發現,錢鍾書的文章里有一種大智慧,他寫古人的時候對古人既批判又贊美,真是“東海西海,心理攸同;南學北學,道術未裂”。

      錢鍾書是一位游走在東西方的智者,在《管錐編》中運用了“串糖葫蘆”的寫作方法,大量摘取中國古代文獻:《周易》《漢書》《史記》,一直到唐宋詩文。他把其中一些很好的句子連起來,形成了一種寫作方法!豆苠F編》則是一部百科全書式的著作,我們進入這個世界,在東西方文論里游覽,其過程成為我們認識這個世界的精神參照。由此,他把學者之文的智性提高到一個很重要的地位。

      另一個重要的人物是唐弢。他算是魯迅的弟子,在上世紀60年代對當時八股化的寫作十分不滿,出了一本書叫《書話》,以周氏兄弟的筆觸,談論民國以來的版本目錄,文章寫得非常老到,與當時文壇完全不同。這樣的文章顛覆了一般學者談文學史冗長、僵硬的話語方式,進入到一個非常有趣的文本里。他在這本書中談到民國的多位作家時,有許多會心之言。到了80年代,他寫的東西越來越多,他的論文可以當隨筆看,隨筆也可以當論文看。閱讀他的文章,我們會發現文章可以是有趣的、好玩的。

      能在文字里面給我們帶來智慧和詩情的,還有著名的語言學家呂叔湘。他是學者,可是他寫閑情,寫野趣,寫歷史,寫人對自然的認識,每一篇都有韻味,詞章之間的講究不露痕跡,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寫作是有人氣的,并且具有很多的知識維度。只是這種好,還沒有被大家周知。

      用智慧來寫作的作家,情況比較復雜,作家里面有深厚學問的是少數,大部分是仰賴自己的天賦和生活經驗來寫作。其中一類有學問的作家,他們的作品可以歸到學者之文,如錢鍾書的《圍城》,非常優美,但實際上是學者的敘事語態。另一類作家,是發自內心自然流淌出來的,與學術的關系若即若離,巴金、蕭紅的散文都是這樣。蕭紅的散文甚至是天籟,完全不仰仗中國古代文學的修養,是東北黑土地上心靈和上蒼交流碰撞而成的特殊文本,直到今天,她的寫作依然受人稱贊。這些都屬于作家之文,它是靠天才、靠生命內延的豐富性以及對豐富性的深切打量和咀嚼產生的,一個時代不過幾個這樣的作家而已。

      中國幾千年文章的發展之道,非常講究文章學的內涵。文章學講究寫作的起承轉合,及其內在規律。以上談及的學者們對文章之道有自己的會心之處,所以每每下筆,輒令人嘆為觀止。我們現在很少講文章學了,“文學”的概念與“文章學”也相去甚遠。后來由于戰爭、革命,提倡大眾文化,鼓勵一般作家的寫作,學者之文便越來越小眾,成為象牙塔的一部分,不得不說,這是文學發展的不幸。

      (本文系張亮、唐亦文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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