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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馮至一樣做玻璃人(趙雅嬌)

    http://www.jchcpp.cn 2014年07月02日10:25 來源:中國青年報 趙雅嬌

      “我的寂寞是一條蛇,/靜靜地沒有言語!涯愕膲艟炽暳藖,/像一只緋紅的花朵!边@是馮至寫于1926年的詩。

      我第一次讀到它是在2010年的春天。大一下學期,在語言學、甲骨文里摸爬,拿到了漂亮的分數卻迷失了自己,開始瘋狂地想家。心里的寂寞真像一條蛇,百無聊賴,卻又蠢蠢欲動。

      直到我在現代文學史的課上讀到了馮至。開課的老師叫吳曉東,親切謙和,一笑讓人覺得心里都“化”了。他叫我起來讀詩,正是這首。大概是太貼合彼時的心境,朗誦贏得了全班的掌聲,我也成為了曉東老師現代文學史課上的“御用朗讀者”。心里高興,私下里把馮至所有的詩都拿來朗讀了一通。

      其實我本來不喜歡現代詩,酸,就那么點個人的小九九繞著彎兒說。馮至上世紀20年代的詩也酸,直到讀到他在抗戰時期西南聯大的文字,他的世界忽然變大了,我的世界也跟著他變大了。我發現,其實誰的生活都一樣,轟轟烈烈的東西都是轉瞬即逝的,濃妖不及淡久,生活到底就是平凡的日復一日。我跟著馮至學到的,正是在這庸常的歲月里讓眼角眉際開出花朵。

      比如在荒涼的原野上和曾經的自己隔空對話,看著原野上拔地而起的尤加利樹那種不容置疑的向上生長而心生敬畏,或在聚精會神縫縫補補的村女身上看到“一個小生命是怎樣鄙棄了一切浮夸,孑然一身擔當著一個大宇宙”。在寂寞中,在無人語告的境況里,馮至和他的文字溫溫軟軟,卻維系住了我一種向上的心境,于是我也學著在平淡人事中發現著生活的可能。我去做記者,在不同的采訪者身上看到不同的人格;我去演戲,在不同的角色里看到不同的自己。我像馮至一樣,“準備著深深地領受/ 那些意想不到的奇跡/在漫長的歲月里忽然有/彗星的出現,狂風乍起!

      也是打那時起,我開始進入并喜歡上中國現代文學,這段離我有點兒遠又不那么遠的文學。只是那時的我未曾想到,日后,我真的成為了現代文學研究生,并且榮幸地入得曉東老師門下。

      “不要覺得一切都已熟悉,/到死時撫摸自己的發膚/生了疑問:這是誰的身體?”我被馮至吸引,被他帶領著開始懂得自己的生命,只是懵懂而模糊,多少帶著一些文藝女青年的矯情。

      直到我第一次遭遇死亡。大三下學期,我的姥爺、爺爺在三個月內相繼去世。

      在我的記憶里,姥爺硬朗、瘦勁,上下都是精氣神兒。還記得某天走路,走著走著,一沒留神,姥爺走進了一個空井蓋兒里。我笑,他瞪我一眼,三下五除二站起身,“啪啪”拍掉身上的土,拉著我繼續往前走。某天我們一圈遛彎兒回來,才發現鑰匙落在屋里。姥爺瞅瞅,把門最上面的窗戶撬開,就那么直板直墻地爬了上去,翻身過窗。我仰著頭,簡直崇拜得五體投地!

      就是一轉眼,我身邊活生生的親人變成了描花的骨灰盒。

      在那段時間里,我不想說話,不想動,什么都不想做。聽不得見不得“死”這個字,一點兒觸動我都能在霎時間哭出來。我強迫自己忙起來,忙什么都好,因為只有那些短暫的時間里,我不會覺得如同被裹在烏云里。

      我強迫自己寫論文,又讀到了馮至。

      “我們把我們安排給那個/未來的死亡,像一段歌曲,/歌聲從音樂的身上脫落,/歸終剩下了音樂的身軀/化做一脈的青山默默!蔽矣X得扯,太扯。歲月不寬容,怎么能把死亡聽成歌?這都是什么跟什么。

      他不管我的情緒,繼續不溫不火地說:“一段美的生活,不管為了愛或是為了恨,不管為了生或是為了死,都無異于這樣的一個拋擲:在停留中有堅持,在隕落中有克服!蔽宜坪踔饾u明白了點什么。我開始去體會,在抗戰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馮至年輕時的迷夢可能恰恰是被戰火摧毀。死亡,對于他來講,過于熟悉。

      這個時候我開始真正沉下心來看待“死亡”這件每一個人都會遭遇的事。對死亡的思考可能正是在對生命意義的終極追問。

      我開始明白,在馮至筆下的青山默默,是一種永恒的存在的象征,那些褪去了浮華的軀干是最真實最久遠的生命形式。我開始自我啟悟,死亡是需要用整個生命過程去探索的,生之可貴正在于它在死亡的背景之中可以提供無限的可能。

      馮至也并不是總凝神沉思,想累了他就寫日記記柴米油鹽,想通了他就寫信。馮至在寫給摯友楊晦的信中說:“Rilke 常常引用Rodin的兩個詞:‘忍耐與工作!蟀胱鋈艘獜倪@里做起吧!”忍耐與工作,也常常被我用來自我打氣。

      就這樣闖進大四,忙保研,忙畢業。記得在復習保研考試昏天黑地的罅隙,讀一段《山水》,對我而言都充滿喜悅的快慰。

      同是詩人的王家新說,馮至是一位“向善”的詩人,詩神選擇了他就是要他來做“肯定的樂器”,他的局限在于少了點“豐富而危險”的東西?蛇@就是馮至!無論他曾經經歷過什么,無論他正在經歷著什么,他的筆墨總是浸潤著溫煦,他筆下的人物和他一樣,有一個光明的靈魂,他們的存在讓人相信總有些人心人性無法被苦難剝蝕,在無端的變化里,總有些質樸的東西亙古永恒。

      他像一個透明純粹的玻璃體,在風雨如晦的時候散發著微弱卻動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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