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經典文學(張麗)

莫言

李敬澤

麥家

　　編者按：

　　他們是中國最聰明的一群“大腦”，攻破了一個個常人無法想象的難題；而一旦走入生活，他們瞬間“隕落”。這就是著名作家麥家的作品所呈現的一類人。

　　當《暗算》等作品伴隨同名影視劇紅遍國內大江南北時，有一部叫做《解密》的作品卻很少被提及，這部被麥家本人稱為“老大”的作品遇到國內不紅國外火的“尷尬”局面。由此，一場名為“麥家《解密》重新出發”的活動日前在北京中國現代文學館舉行，麥家與著名作家莫言、李敬澤就《解密》及中國文學創作進行了“三人談”。

　　那么，以《解密》為代表的麥家作品究竟具備怎樣的藝術魅力？怎樣的作品才能稱得上經典文學？國內作家應以怎樣的心態進行創作？也許能從身兼作家、評論家等幾重身份的三人的暢談中窺得一二。

　　是“奢侈品”，也是“日用品”

　　“我在部隊開始文學創作時，很想把情報工作的一些素材寫成一部作品，但苦于找不到解密方法。而麥家找到了，并寫出了我沒能寫出來的小說，還把題材處理得很好�！蓖�是有過部隊生活經歷的莫言認為，之所以麥家作品能引起諸多讀者興趣，是因為麥家在文學創作領域中是一位“拓荒者”。

　　對于這位“拓荒者”的作品，中國作協副主席李敬澤用“奢侈品”來形容，“從中國文學傳統的角度而言，麥家的作品沒有參照物，因此具有獨特性。他在中國現當代文學中的特殊意義，有待充分認識�！睂τ诮�年來麥家作品被拍攝成諸多影視作品，相對“奢侈品”，李敬澤又將之稱為“日用品”，“他的影視作品天天在熒幕上播放，可見廣大人民群眾都喜歡�！睂τ谶@樣看似矛盾的作家與作品，李敬澤說道，“這樣的主題在經驗基礎上拓展創造，極大地豐富了我們的人性，特別是對人的理解和想象力�！�

　　那么麥家開創了一個怎樣的主題，獲得了中西方讀者的廣泛喜愛？李敬澤認為，麥家將一個世界性的主題引進中國文學，中國有重“身”、“心”的文學傳統，很少說“腦袋”，即理性的運算，而麥家就像拉美作家博爾赫斯那樣，對于人類理性的力量有著深入的想象與理解。李敬澤表示，相比馬爾克斯，博爾赫斯很快被人忘記了，而麥家獲得了成功，從這一層面而言，麥家的成功更是一門藝術。

　　對于麥家作品的文本內容，莫言認為，最能打動他的是一種意想不到的套路，“我們的閱讀習慣是‘尋寶’，千難萬苦的尋寶。真正好的小說就是跟讀者唱反調，明明成功就在隔壁，還老在門口穿來穿去，最后真正破譯解密的人不管是能力上還是才智上都完全不如其他人，這種套路很抓人�！�

　　經典“活”在每個人的閱讀中

　　怎樣的一本書才能稱得上是經典文學？李敬澤認為，衡量一本好書，就要看它“5年或10年后再讀時依然覺得好，或者，比起初還要豐富并能讀出新東西來，或者，好像始終在陪著你一起長大、變老�！蓖瑫r他還強調，只有一代代讀者感興趣的一遍遍反復認真閱讀，不斷發現新意義，經典文學才能真正的不斷被界定，“走向經典的路在哪里？就在每個人的閱讀中�！�

　　回歸文學本體，莫言指出，有些作品能夠進入經典行列，獲得不朽地位，就在于其個性鮮明，開辟了一個新的寫作領域，創造了一種新的寫作方法。就經典文學作品的本質或共性而言，莫言認為，這些經典作品最重要、最核心與最本質的在于寫人，“不管是宋江、李逵還是關羽、張飛，不管是賈寶玉、林黛玉還是孫悟空、豬八戒，這些人物形象都個性鮮明，栩栩如生，在我們的記憶當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本唧w到麥家的《解密》，莫言認為，麥家不僅開啟了一個不為人所熟知的創作領域，而且還遵循著文學作品塑造人物最經典的方法來完成它。

　　對于李敬澤及莫言兩位作家的評論，麥家則謙虛地表示有些過譽，并頗有些自嘲地說道，被海外媒體關注與夸贊，還要歸功于莫言，“通過莫言的諾貝爾文學獎，中國文學在海外引爆了一顆‘原子彈’，包括我的作品能夠在海外被關注，也是莫言這顆‘原子彈’的余波波及到了我的身上�！�

　　“只要有意思，就繼續寫下去”

　　能夠創作出經典文學作品，是作家們共同的追求。那么，在當下文學種類眾多，作品數量繁多、質量良莠不齊的情況下，文學的創作者們應該以怎樣的心態來面對寫作？莫言指出，對于文學的分類，實際上都是評論家和讀者的一種分類，作家在創作時很少考慮這種問題，“沒必要在乎別人評價你寫的是哪種類型的文學作品，只要你認為是有意思的、是好的、是自己擅長的東西，就完全可以繼續寫下去�！睂τ趧撟鞣绞�，李敬澤表示，有些作家“胃口”好，吞吐萬物，身體強��；有些作家則“挑食”，會選擇一個特定角度，通過很小的切口去打開一個宇宙，甚至創造出一個宇宙。

　　結合《解密》的創作經歷，麥家認為，自己的優點與缺點完全在寫作過程中得到充分彰顯，“《解密》確實塑造了我，但它絕沒有海外說得那么好，我甚至在想，它就是我的一個特殊經歷或命運賦予我的一個特權，因此才有機會寫這樣一部相對個性的小說�！彪S后，麥家稍微有些開玩笑地說道，“但也沒差到是一部通俗小說——只是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