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指之間 無遠弗屆(劉帆)

　　讀完院萍的《時光的隱喻》，讓我第一時間想起了一個名詞，首因效應。

　　首因效應是個心理學名詞，也叫“第一印象”效應。說的是在社會認知中，一個人最初接觸到的信息所形成的印象往往不易改變，甚至會對以后的行為和評價產生決定性的影響。

　　何嘗不是這樣啊。

　　認識院萍，首先是從認識她的散文開始的。院萍的散文，娟秀而空靈，自然而樸實，本真而淳厚。后來，她又改寫小說了，但我仍認為她還是散文寫得好，小說是永遠不可能超越散文的。

　　或許正是抱著這樣的成見，看她的小說，總是在挑剔。

　　直到農歷春節前收到她的《時光的隱喻》，映入眼瞼的是古典樸素的封面。我給她通話，仍只是稱贊她書的封面，說她這個書名仍是一篇散文的題目。

　　接下來，就把這本書放到了床頭，每晚睡前翻著看。

　　正月十四夜里子時，看完了這本書。我失眠了。

　　我覺得她這本書顛覆了我對她創作方向上的固執與成見。她以散淡的、庸常的敘述，似乎在不經意間就勾勒出了一個年代中國平頭老百姓的最真實的一面。小說寫的是草根，寫的是民生，寫的是瑣碎的日子，寫的是平常的歲月。我了解院萍的“北漂”經歷，或者說，某種程度上，她寫的就是她自己曾經的生活，她寫的就是她無助的“北漂”。她寫出了底層老百姓的一種辛酸、一種無奈、一種期盼，甚至是一種賭注。當然，這一切，都無一例外地會淹沒在時光的河流里，逃不出時光的隱喻。

　　小說的主人公王力寶，曾經是鄉政府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工作人員，卻稀里糊涂地下崗了。然后為了生計，他嘗遍了在他原來的生存環境下所不可能遇到的人——藥品廣告商的托兒、棺材店的油漆工、游走街巷的菜販子等。王力寶無疑算得上是一個好男人，他心地善良，對妻子好，對家庭負責任，與人為善，積極肯干。但就是這樣一個各方面都很不錯的人，卻被困頓的生活一步步逼上了“梁山”。他被錢逼瘋了，最終饑不擇食，走上了一條斜路。

　　掩卷良久，仍能感受到他那日子里的逼仄。貧窮，是萬惡之源。這是另一種版本的“逼上梁山”。仔細品咂，其實小說的布局謀篇很是巧妙，是一環扣一環的，是層層遞進的，是水到渠成的，或者說是作者處心積慮的。這考量著一個作家的道行與功底。我有點折服于她小說布局的匠心、縝密與無縫。

　　再次回味，突然想到近日所看到的一段評論：選題的至高境界，是入題的切口僅有一厘米寬，而其所要表達的意義及內涵卻要達到一千米深。在見微和知著之間，缺乏任何一個都會讓選題變得索然寡味。

　　誠哉斯言。院萍這部小說，選題貌似平常，但所揭示的內涵卻是人生的大課題：活著，才是王道。生活是惟一真理。人不可能超越自己的生活，任何人都“以自己的指尖為界”。

　　寫散文的能寫好小說，寫詩歌的也能寫好小說。院萍，是在苦日子里熬出來的。應了幾句古話：天道酬勤。功不唐捐，德不虛棄。無遠弗屆。在文學上，院萍是沒有哪道坎不能跨越的。

　　(《時光的隱喻》，院萍著，農村讀物出版社2013年12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