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彪從事文學活動40余年,近日出版了20卷本的《張俊彪文集》。他的創作涉及詩歌、散文、小說、報告文學、傳記文學、兒童文學、電影文學、文藝理論批評等多個領域。但從根本上說,他是個詩人,所以在他的文學創作中,始終都充溢著一種鮮活的詩思、詩情和詩意。
張俊彪發表的第一篇作品就是詩。他的詩歌語言通俗質樸,句子排列基本整齊、有韻,符合民族審美習慣;通過比喻、象征等修辭方法構建詩的形象,傳達感情,堅持面向生活,從日常生活中尋找詩意、詩材。面對小草,他吟詠道:“既不蔥綠,也不鮮嫩,更無人將它移進庭院;然而,生命力格外旺盛,以綠色生命裝點戈壁的春天!(《小草》)從飛機上俯視群山時,他吟誦道:“乘著東去的銀鷹,鳥瞰翼下的隴原;雖有不盡快意,卻留有深深遺憾!可與云海爭雄,敢同黃河比勢,但畢竟是沒有草木的禿嶺荒山;我敢對蒼天起誓:終有一日,人民會用綠色將你的青春裝點!”(《峰嶺》)即使面對宏大題材,也能表現得十分得體,如《延安遐思:延河》:“從天上來,從地下來,滴滴涓涓心中來?!流過黃山,流過黃川,流過多少干涸的田寨?!/前浪滔滔東流去,后浪滾滾涌上來!愿借延水凈面滌心洗征塵,流遍山川匯入海!”
2013年10月,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父親在千里之外的老家謝世,張俊彪格外傷心,坐在父親睡過的炕頭上,提筆寫下了15節、173句《我的父親是農民》的長詩。詩以歷時性敘事方式,通過典型細節的鋪陳,濃墨重彩地描述了父親經歷“九死一生”,終生“離不開土地”的傳奇經歷。在作者看來,父親是“一個恒久不朽的農民”。這首詩在語言上沖淡質樸,明白如話,誦讀起來朗朗上口。其中,每節末尾“我的父親是農民,一個……的農民”句式的反復出現,營造出回旋往復、韻味無窮的藝術效果。在這種藝術表達中,“父親”那剛正不屈、無私無欲、心地寬廣、仁厚善良的形象挺立在我們面前。
張俊彪創作散文,常常情不自禁地將其詩思、詩情、詩意融入其中,從而使文章顯得詩意蔥蘢。只要讀讀《潤物細無聲》《碧口桂花樹》《鼎湖的天光地色》《想起了那片潔白的雪》《綠焰》《出浴》《醉氧》這些文章的題目,即可深切體味到一種濃濃的詩意。
從事紀實文學創作時,每當寫到可以自由馳騁想象的地方,他便表現出一種詩人情懷!蹲詈笠粯尅分袑懠t五軍團董振堂在高臺縣城陷落后,帶領數名戰士突圍,只見他“雙手朝天一舉,嘴唇微微地動了一下,仿佛要大聲向著宇宙喊些什么……”這顯然是一個深含寓意的定格,如同一首意味深長的詩,需要人們反復索解、思味!恩楸鞅薄分性S多章節都充滿了詩意,如圍繞攻占蘭州南山敵軍陣地,既有細節描述,又有場面渲染,還有氣氛烘托和充滿激情的贊頌,稱得上一首雄壯豪放的詩篇。
在進行小說創作時,張俊彪也情不自禁地將其詩意情感融入其中。如兒童小說《苜;@子》中寫道:“山羊胡子老頭依舊站在那里,仿佛是一截沒有生命的枯樹樁,紋絲不動,只有那雙閃著淚光的和善慈祥的黃眼睛,像東方天空升上來的啟明星一樣明亮!闭媸且环N詩意的表達。在《幻化》三部曲中,這種表達完全成為了一種心理和行為的自覺。小說中,何人杰與華馨薇經歷了由階下囚到一介平民的人生歷程。被關押后,華馨薇由于名著、名曲、手抄名言本的相陪伴,加上遠處寺廟鐘聲的暗示,始終保持著恬淡、靜謐、平和的心態,順利度過了人生最艱難的時期。下臺省委書記何人杰在獄中進行了深刻的自我反思,從心靈到肉體都重新回到了普通老百姓之中。在《現實與夢幻》中,東方慧的靈魂時而登天,時而入地;其肉體與靈魂即使身處現實世界,也是時而理智、清醒,時而又墮入夢幻之中。小說中充滿了山水的著意點染、名曲的適時烘托,讓人物始終生活在一種美妙的詩意之中,給人以一種如歌如訴、詩意綿綿的審美感受。
40年來,張俊彪的詩心始終強有力地躍動著,其詩思、詩情總是運行于各種形式的文學作品創作中。他的詩人天性,使其在進行散文、小說、紀實文學等創作時,總是不自覺地將其詩思、詩意、詩情融入其中,使這些類型作品表現出了新的特色,給人以新的審美感受,為這些作品注入詩性特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