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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應珍重未圓時”——憶老友張結(張香還)

    http://www.jchcpp.cn 2014年05月12日10:27 來源:文匯報 張香還

      得到詩人張結的噩耗,已經是在他過世后的幾個月了。那一天,不知怎么又想起了他,久不見到寄自“北京宣武門西大街”的來信,就掛了個電話。不想彼端竟傳來了他妻妹的聲音,黯然地答道:“他已經走了!”一句話,重重地震撼了我的心。

      對于張結,我是很難忘記的。六十多年前和他見面時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那是在戰火紛飛的朝鮮戰場。那一回,部隊剛經歷了五次戰役,插過“三八線”,又經歷了艱苦卓絕的突圍北撤;軍政治部駐地忽然來了三個年輕人,是新華社駐兵團的記者。其中之一,說說笑笑,十分隨便。他就是張結。當時我們都才二十歲左右,又有著許多共同的經歷,懷有共同的理想,所以轉眼間,大家似乎就廝混熟了。張結是在1948年春天,河南大學畢業后,通過國民黨軍事封鎖線,到達中原野戰軍陳(賡)謝(富治)兵團的。參加過淮海、解放中南、渡江等戰役。在大西南戰役中,他們經過廣東、廣西,解放了昆明。不久之前,又來到了朝鮮前線。

      在我們這個軍,張結先后參加了金城阻擊戰和上甘嶺的戰斗。我們朝夕相處,在那激烈戰斗的日日夜夜。在隆隆的炮火聲中,大家為迎接每一個勝利捷報而歡欣鼓舞。在那一個個防空洞、一座座小木屋、一條條坑道中建立起來的戰斗友誼是無法忘卻的,是刻骨銘心的。戰斗一結束,他去了朝鮮東海岸,旋即又去了板門店。他無法遏止這種戰友間的依依之情,在去東海岸、板門店的短短時刻,就曾給我寄來了兩封信,至今還在我的旁邊。信箋也早發黃了。今天重讀六十年前的來信,故人故事,躍然而出,真有些情不能已。

      他的第一封信:

      張香還:

      在三兵團時曾有信給你們,不久我就離開三兵團到元山、麗島一帶采訪了。于八月中旬返志政,二十二號到開城。

      這一次,工作雖作的不多,倒是跑了個大圈子!(從)東海岸到西海岸,從元山到開城”,朝鮮的汽油發動船、三等客車和二等客車都坐過了。因上次曾說到開城時當給你們報告一下情況,現在就簡單地扯了吧!

      麗島之行沒有什么,敵人把一切東西都破壞了,還燒死了一批老百姓。我們盡力把敵人的暴行搜集了一下,但因為敵人心太狠,“斬草除根”一個人也不剩,就使我們只能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去判斷敵人的罪行。我們就所得的些微材料把它寫了一下,不知你能看到否?

      到開城后,一來就忙忙亂亂,我的思想估計是開城僧多粥少,工作可能不太多,結果出乎意料之外!吧彪m多,“粥”倒也不少,我來的第三天就參加采訪工作了。僅僅抽出一天時間到板門店看了看。板門店一切正如我們所從報上看到過的,當我們回來的被俘人員快進入接收區時,就把敵人發的衣服甩了;唱著歌,拿出自己作的國旗、標語,許多人在下車時都掉了淚?纯催@些在敵人的折磨下生活了幾年的人重新回來,也的確令人激動;與這相反,敵人俘虜臨走時都很客氣地和我們人員握手告別,小心地把我們發的香煙(五包“中華”煙)用手帕等物包藏起來,準備帶回去--只是他們在到敵人地區以后,就被奪走了。

      在板門店看到了周禮--103團的政委,他在這里當助理管理軍官,是接收站最大的“頭兒”。上次見他是在打“611”的時候,想不到會在另外一個戰場上又見了面。34師張付政委因在解釋小組,未見。

      李翼振、石峰都在這里,李每天跑來跑去。他最近在采訪紅十字會。我在采訪偽俘,但都只能寫一些新聞。

      請代問熟悉的同志好,不多寫了。如來信,可寄“鋼字信箱9410號43號”我收,或索性寫開城談判代表團記者團也可。

      耑此布禮

      張結

      八月二十六日

      此信遲至九月六日才發,今天遣俘工作已告一段落,我在下一段采訪中大概要到中立區去,不過并不容易活動,因為都是高鼻子看管的。

      見到蕭副軍長,他與許、李等都住在來風莊。本想多寫幾封信的,也因忙亂而不寫了。請代問好吧!

      過了不久,又寄來了第二封信:

      張香還:

      信收到。八月間的信都一直未見到,也許在路上搞丟了。

      我最近一段工作很難說,不過比過去安心得多了。每天忙于寫新聞。八月下旬到開城時,分工是搞偽俘。以后調到編輯室當編輯,又調到板門店搞控訴新聞,現在聽說不久敵人可能對松谷里的外、偽俘開始解釋,又調到松谷里。在開城,不光是開了眼界,工作上進步也較過去大,每天幾乎都接觸到新的問題,回想過去一二個月搞一篇新聞通訊,真是相差天淵。

      開城情況大概報紙上你已見到不少,再說得明確點,對于在敵人控制下達三年之久的戰俘,一朝一夕要盡去疑慮,是很不容易的事。記得在過去,我們原提議把戰俘送到中立區,時間是六個月,由于敵人的無理拒絕才改成目前的情況。事實上,現在戰俘仍是處在敵人的軍事影響之下,特務組織又原封未動,就使很多戰俘不敢申請遣返,F在解釋時間可能已只剩下一個多月了,到時候估計雖然是應當延期的,但敵人不一定同意這么作。

      我回國可能在一月份。

      不寫了,專此布禮

      張結

      十一、廿一日

      看了梅蘭芳、馬連良、程硯秋、馬富祿等的京劇,好極了!

      他把一路上的所見所聞,都寫入了書信中,現在看來,倒不失為一段歷史的佐證,是很難得的。

      關于這兩封信,還要做點說明的是,首先,他對十分熟悉的戰友寫信,習慣于不加置稱謂,喜歡指名道姓,直來直往。一直到晚年,似未見改變。信中提及的“蕭副軍長”,即蕭永銀同志!霸S、李”,即許世友、李德生同志。顯然,他寫這兩封信時,心情是輕松、舒坦的。長時期出入于激烈的戰斗中,那種異常殘酷的,你死我活、血淋淋的場面,原是違反人類本性的。他在這里還特別提到來自祖國京劇名家的演出。本來就是京劇迷的他,不忘在信末附上一筆,想與異地戰友共享。其興致之高,可以想見。

      后來,他終于回國了。

      關于他的消息,只聽說又去了越南前線。以后,就信息杳然,彼此失去了聯系。一別,就是半個多世紀。漫長的時間,就在“階級斗爭天天講,月月講”中,過去了。

      一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才由一位好心朋友,在一次偶然機會中,給聯系上了。也很快收到了張結的來信。他告訴我,越南歸來,他就長時間做著新華社派駐加納、希臘、菲律賓的記者,并且告訴我,在“文革”中的1967年,趁來上海采訪“工總司”王洪文、陳阿大之便,曾到我工作過的單位打聽消息!敖哟娜苏f了他們所加的'罪狀',勸我不要找了,只好罷手!笔聦嵣,此時我早已被打入另冊。一出史無前例的鬧劇,正處于白熱化的時刻。舉國上下,到處批斗“牛鬼蛇神”,人人自危。張結卻念念不忘于昔日戰友,真真叫人感動。他那樣做,是很有可能由此而惹上災禍的。

      直到2011年春暮,在北京新華社他的寓所,我們才又見了面。促膝而談,無比愉悅。當時,他已從新華社副總編任上離休。穿了件半舊長袖襯衫,腳穿黑色圓口布鞋。雖依然瀟灑,舉止卻明顯遲緩了。他告訴我,他現在迷戀格律詩詞,又擔任起了《中華詩詞》的主編,很想為振興我國傳統格律詩詞花點力量。他贊成他的老師、詩人蘇金傘的意見,格律詩表達的感情有些是新詩所無法表達的,兩者正好并行不悖。這么多年來,他就身體力行,先后寫就七言五言絕句、律詩、雜體、古體等達千首以上,并出版有專集《道路集》、《道路續集》。

      幾十年來,他都是作為一名出色的記者工作著。但,他更是一名十分努力的詩人。早在四十年代中期,在河南作大學生時,他就開始了新詩寫作,在蘇金傘和牛漢先后主編的《中國時報》文藝副刊,沙鷗、薛汕主編的《新詩歌》,以及鄭振鐸、李健吾主編的《文藝復興》發表作品。朝鮮回來,他除了在《解放軍文藝》發表短篇小說,后以《梁敏》出了集子外,還創作了長篇敘事詩《最前沿的戰士》,由馮牧經手出了單行本。

      至于格律詩,他似乎顯得更得心應手。我尤喜歡他的七絕《野草》(二首)及《癸酉中秋一日望月》。

      詠野草(二首)

      不同桃李競春妍,默默平蕪遠水邊。

      細看迎風才數葉,卻將綠意滿關山。

      山根石縫即為家,不用圍欄翠幕遮。

      寄語名園桃共李,終輸野草碧天涯。

      癸酉中秋一日望月

      十分盈后終須減,未及絕巔猶有期。

      一樣清輝今夜月,還應珍重未圓時。

      詩風清新醇厚,在深切的情致中,往往又蘊含一層耐人尋味的意思。此外如《西湖志感》《赫爾辛基街頭》《盆景》《尋于謙祠不遇》《過湘鄉縣憶陳賡大將》《友人以廬山風景之美見告,即以小詩恭答之》《哭王玉章同志》(二首)等,讀了皆使人難忘。他是以詩人之心,記者的眼光對人生作著吟唱的。原希望還能讀到他的新作,也更希望再度晤面,卻傳來了“他走了”的消息。也未免走得太匆匆了!

      2014年4月26日于上海億潤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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