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遺憾自己和梁斌只有一面之緣。雖然《紅旗譜》和《播火記》是我少年時代就沉迷的名著,然而直到先生病重時,我代表中國作家協會到天津探病, 始得與先生有一面之幸。記得當年一走進病房,就聽到他爽朗的笑聲,全無沉疴之態。觀病房四壁之上,書畫新作,生機勃勃。未及收拾的畫案上,纖端積潤尤在, 硯池幽幽送香。我當即說:“梁斌同志,一登君子堂,頓覺心寥廓!”先生說:“哪里哪里,我已是井底之蛙,隨便消遣而已!”寥寥數語,敏捷風趣,使我幾乎 忘記詢問他的病情。萬萬沒有想到,幾個月以后,梁斌先生竟凌云而去。此后我又到了天津,出席天津文藝界的朋友們為先生舉行的追思會紀念會。拜謁先生故居 時,見到了散襄軍。襄軍告訴我,先生辭世的前一天,依然精神矍鑠,意氣揚揚,他鋪紙揮毫,畫下了四幅寫意花卉,又寫下雄渾勁健的書法絕唱:“滿天星斗日, 一華落地來”。襄軍由衷地感慨道,直到父親去世后,他才真正理解了父親,理解了當一個人把自己的一生都融入一個不朽的事業時,他的生命將會獲得何等的力 量,他的心靈將擁有何等的自信!古人說,“誰云其人亡?久而道彌著!闭驗榱罕笥辛诉@種自信,他雖然遠離了我們,卻又永遠在我們中間。我們越讀梁斌,越 感受到他那峻潔的人格、雄渾的底蘊、高遠的理想、深邃的思考,越覺得其人已逝其道彌著的魅力。
梁斌是蜚聲國內外的人民作家,他一生追求進步,追求光明,是中國革命文藝工作者和優秀知識分子的光輝典范。作為一位左翼知識分子,先生1930 年就投身“進步文藝界”。他一直堅持文學創作,筆耕不輟并取得了卓越的文學成就,留下了《紅旗譜》《播火記》等一大批馳名中外的、至今仍為人們所津津樂道 的精品佳作。梁斌不僅以不朽的文學作品奠定了崇高的文學地位,而且以高超的畫作進入當代杰出畫家的行列。對于梁斌遺留的豐厚的精神遺產,天津人民不會忘 記,全國人民不會忘記。
先生逝世以來,緬懷、紀念、研究先生的活動一直沒斷,比如天津就成立了“梁斌文學研究會”,設立了“梁斌文學獎”。2007年11月10日,我 到天津薊縣參加了梁斌紀念園的落成典禮和梁斌文學獎“新苗獎”頒獎典禮,看見梁斌的書畫絕筆已經被鐫刻于墓碑之上。散襄軍又一次動情地回憶起父親臨終前的 一幕。我理解他的激動——因為就在墓碑前,站著第三屆梁斌文學獎“新苗獎”的獲獎者們。散襄軍從這些年輕的面龐上,一定感受到了熠熠星光?吹缴鐣髁x的 文學事業正沿著梁斌等老一輩作家開創的正確道路闊步前行,看到一代文學新人已卓然成材,怎能不懷念梁斌的育人之功?
梁斌文學獎自創立之始就帶著對“滿天星斗日”的殷切期待。梁斌生前,在自己勤奮筆耕的同時,曾經傾注極大的熱情關心、培養和扶掖文學新人,為文 學人才的成長和文學隊伍的壯大,盡獻了一位老作家熾熱的愛心與神圣的職責。在他的關心支持下,設立了梁斌文學獎。他從自己的稿費收入中擠出經費,鼓勵獲獎 的青少年,還以重病之身,不顧家人的反對和醫生的勸阻,親自出席了第一屆文學獎的頒獎活動。他對祖國文學事業的未來充滿憧憬,對青少年的發展成長充滿了期 待。梁斌文學獎為我國的文學事業播下了青春的火種,梁斌的文學精神,將薪火相傳。
梁斌文學研究會多年來積極推動梁斌研究向縱深發展。2009年,我出席了天津市梁斌研究會和天津市文聯、作協、中國現代文學館、《文藝報》、南 開大學聯合主辦的“梁斌文學藝術論壇”。這是第一次以梁斌文學藝術創作為主題的論壇,應該說是梁斌研究的深化與拓展。論壇以弘揚梁斌精神,推動梁斌研究, 深入開掘梁斌文學藝術的現實意義為宗旨,就梁斌文學藝術的現實意義,梁斌研究的繼承與創新,多學科、多角度開掘梁斌研究的新領域等話題展開研討,與會各位 專家學者發表了鞭辟入里的高論,論壇取得了豐碩的學術成果,使梁斌研究攀上更高的境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