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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憶張鍥(南丁)

    http://www.jchcpp.cn 2014年03月29日19:42 來源:人民日報 南 丁

      張鍥走了。張鍥走完他的時間,那刻度是2014年1月13日15時47分。他的生命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生長生活躍動了81年,終于安息。沒有醫院病床醫療重癥監護會診搶救等等這些折磨自己更折磨親人的過渡,他的心臟驟然停止跳動,就擂響并推開了那另一個世界之門。那句號畫得也真夠干脆。

      重看張鍥2002年冬天由北京寄我的書法,同樣的內容,他寫了兩幅,可見其認真。是他自作的一首古體詩,詩云:屈指論交四十年/星移物換等云煙/胸中赤血今猶熱/頭上青絲昨已斑/報國有心常自勵/回春無術恨穹天/夜闌臥聽瀟瀟雨/魂系淮河岸柳邊。

      屈指論交四十年。我與張鍥相識相交始于1957年初。那年初,我由黃河岸邊的河南鄭州回淮河岸邊的安徽蚌埠老家探親,并擬在家過春節,與父母兄長姊妹多團聚些時日,順便寫點東西。某日,突然一位高大壯實的年輕人來訪,自稱張奇,是《蚌埠報》文藝組編輯,從他臉上我讀到真誠和天真,還有些許靦腆,一個大男孩。他約我為家鄉的報紙寫篇文字。雖是初次晤面,老鄉見老鄉,還是相談甚歡,話題大體上是文學界的狀況,副刊日常收到的來稿的狀況等等。張奇說到他們副刊的來稿百分之八十以上皆為揭露社會陰暗面的,并為此感到憂慮。我有同感。我當即答應為副刊寫篇短文,并約定來取稿的日子。隨后不久,《蚌埠報》副刊便發表了我的隨筆《請歌頌光明》。其實,這是我與張奇在彼時彼地共同的感覺與想要說的話;叵氘斈,張奇剛剛進入二十四歲,我剛剛進入二十六歲,那時的我們是多么年輕啊。

      我回鄭州后不久,陸續收到父親寄來的兩份《蚌埠報》的剪報,是兩篇署名短文,都是批評我那篇隨筆的,以為我的觀點偏“左”,并不恰當,阻止了人們的言說。我一笑置之,未予答辯。

      1957年刮起的那場風暴,張奇與我都未能幸免,我們都被劃為右派,我不大清楚張奇的被右派是因為什么。我與張奇音訊兩茫茫,各自在命運中漂泊。

      1973年春,我由河南西峽縣山區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數年后回到省城鄭州不久,收到署名張鍥的信,張奇在信中告訴我他已將名字改為張鍥,取鍥而不舍之意。并說他現在蚌埠戲曲工作室搞戲劇創作,如今正在南方訪問交流,回程時擬在鄭州停留看望我。這次相見,已是相別16年后。我看張鍥,雖然天真依舊,那臉上還是涂抹上滄桑與成熟,還有些許憂愁。那年,張鍥正好四十歲,有點四十不惑的模樣。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張鍥是河南的?,河南改革的熱潮感動著他,激勵他寫出著名的報告文學《熱流》!稛崃鳌芬哺袆又幽先,助推著河南的改革熱潮。他來就住在省委南院里的省委二所,就餐時有省委領導陪同,受到很高的禮遇。張鍥來,當然要告知我,他或來家中小坐,我或去二所看他。八十年代初的數次相聚,張鍥給我留下的印象是,有釋放不完的熱情,熱情奔放,有挖掘不盡的自信,自信滿滿。他的生命與這個時代他以為有了完美的契合,所以必定要綻放。那時張鍥也到文聯系統工作,我們便有了更多的話題。

      1984年未,中國作家第四次代表大會后,張鍥由安徽省文聯副主席的任上調至中國作家協會書記處任書記。我聽到過議論,聽到過疑慮,以為張鍥并非合適的人選。我也為他擔心。但我更堅信,以他對文學的真誠、熱情、智慧和鍥而不舍,終會無愧于這個崗位,這需要時間證明。

      張鍥策劃并主持的中華文學基金會,便是他對文學真誠熱情又充滿智慧的創舉。中華文學基金會設立的莊重文文學獎、馮牧文學獎,和“21世紀文學之星”系列叢書,其目的主要是培育青年作家青年評論家,為青年作家青年評論家助力加油,不斷為中國當代文學輸送新鮮血液。這獎項這叢書刻印著數以百計的作家評論家的成長足跡。比如中國國內當前唯一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莫言,就曾是馮牧文學獎的得主。我女兒何向陽的第一部文學評論集也是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列入“21世紀文學之星”叢書出版的。許多作家評論家,在回望自己的成長時,會念想起中華文學基金會,會念想起中華文學基金會里的那個真誠熱情智慧的大個子。時間證明了張鍥。

      張鍥對河南的文學創作情有獨鐘,特別關注,鼓勵有加。1997年初,張鍥動議由中國作家協會在京召開河南省當代文學創作研討會,那是以中國作家協會的名義召開的一個省的文學創作研討會的首例。我那時早已從河南省文聯的工作崗位上退下,也隨同河南十數位作家評論家與會。那天清晨,剛剛到任的河南省委宣傳部長林炎志也從鄭州趕來北京。我們到文采閣會場時,張鍥、李凖諸位已在門前迎候。會場上,首都的十數位作家評論家已經就座,中國作家協會黨組書記翟泰豐笑容可掬,在京離職休養的河南省委原書記處書記、高齡的李寶光也與會向來自河南的文學界朋友致意。研討會由張鍥主持,那時他已是中國作家協會專職副主席,中國文聯兼職副主席。張鍥依舊透露著真誠洋溢著熱情,對河南的文學創作予以充分肯定。翟泰豐講話,對河南的文學創作寄予殷切的期望。張炯諸位在京評論家作家都發表了很好的意見。雖是數九寒冬,研討會開得暖意融融。我看著張鍥聽著張鍥,在他的真誠和熱情中,也還是聽到了他的練達,看到了他的風范,作為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的風范。這是他的歷練給他的,是他的職位和他的身份給他的,也是他的人品給他的。仍然是不失真誠和可愛。

      張鍥在主持研討會的開始,竟情不自禁地述說起與我交往多年的友情,他鉤沉起四十年前的1957年的那樁往事,說他就因為在他負責編輯的《蚌埠報》副刊上發表了我的隨筆《請歌頌光明》,而被劃成了右派。理由就是因為你認為這社會一片黑暗沒有光明,所以你才發表了這篇《請歌頌光明》。與會諸位大約都熟知這種荒誕邏輯,見怪不驚,一笑置之。我則有點吃驚,因為我是第一次聽張鍥如是說。四十年已經過去,我從未聽他當面或在書信中向我如此說過。這是我第一次聽說,而且是在這種公開的場合。我在心里叨咕,心想,他是認真的嗎?或者他是在描述他和我之間的感情糾結命運相連的一種文學的說法。因為怕干擾了研討會,我沒有將此想法說出,沉默著,好像是我早就知道此事。

      2001年冬天,第七次文代會第六次作代會同時召開,張鍥在作代會,我在文代會,只是開幕式和閉幕式后當天晚上的聯歡有兩次大團聚,大團聚時人頭攢動,并未碰到。離京前一天晚上,在電話中與張鍥通了話。他當年六十八歲,作協換屆,他退了下來。屈指算來,他已在作協工作了十七年。我沒有聽出他有什么失落之類的情緒,挺放松,挺愉快的。他感謝黨和人民對他的厚待。我聽出那感謝是真誠的。他說退下后屬于自己的時間可能會多些,想寫點想寫的東西。只是,中華文學基金會的事情,還暫無人接替,還需繼續做。此后相當長一段時日,果然還常在媒體上看到他為中華文學基金會的事情而奔忙的身影。

      2002年,他寄來那首他自作的古體詩。我懂得他的感慨,他的心情。

      2003年,應鄭州越秀酒家學術講座之邀,張鍥來鄭州,這次是偕夫人魯景超和十多歲的女兒苗苗一起來,我看到完全屬于他個人的歡樂,家庭之樂,天倫之樂。他在學術講座上講的依舊是河南的文學創作,如數家珍,感情充沛,這是他解不開的情結。這回我們有多次聚會,某次聚會后,魯景超悄悄告訴我,張鍥是為你而來,為你這位老朋友而來。我心一動,未予回答。我懂得。

      此后,張鍥又來鄭州兩次。

      第一次是單獨來,想不起是因為什么事。情緒甚好,在賓館里還與魯景超通了話,我也順便在電話里向小魯致意。

      第二次,和何建明一起來,說是要共同策劃一篇有關河南的報告文學。張鍥說,他自己精力不濟,只是參與策劃,寫作要靠建明。這次,我看到他步履蹣跚。那矯健,哪里去了?

      此后,未再相見。只是在節日時電話互相問候。他每有新作出版,必寄來。

      女兒2008年去中國作協工作,囑她常去看望她張鍥叔叔。女兒常傳來張鍥的訊息。我知道他的生活。

      張鍥仙逝后,女兒在電話中告知我,她去家看望,與魯姨淚眼相對的傾聽與訴說,去八寶山告別的情況。還告知我,張鍥生前,她某次去看望,張鍥曾說起他的被劃右派與發表我的隨筆《請歌頌光明》的關系。我才知道,張鍥說此話是認真的了。但我已無機會與張鍥細究此事。也無須細究了。我就感到對張鍥懷了一份愧疚。且讓這未完全解開的謎與我對張鍥的這份愧疚一起存放在我的心底吧。

      與魯景超通話,景超說,沒有預兆。事發突然。他太累了。他心衰了。

      安息吧,親人會念想你。朋友會念想你。

      我會念想你,張鍥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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