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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事情讓人知道中國的文化人(喬燕冰)

    ——馮驥才“文化自覺與先覺”講座紀事

    http://www.jchcpp.cn 2013年09月27日11:17 來源:中國藝術報 喬燕冰

      文化自覺就是清醒地認識到文化的意義和必不可少,清醒地認識到文化在我們生活中的意義和必不可少。文化自覺是對整體來說的,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有文化自覺,因為每一個人都是中國文化的攜帶者,也是中華文化的傳承人。

      文化先覺應該比文化自覺更高一步,應該是主動地關切我們文化的現狀。要敏感于我們的文化所出現的一些進步性的 潮頭,同時也發現它的負面問題,但是我們的任務不只是發現它,提出它,呼吁它,議論它,批評它,我們還應該參與它,承擔它,這才是真正的文化自覺。文化自 覺的人應該是承擔者。

    一定要“深挖”每一個細節

      “臨時接到任務來做講座,所以我沒有寫發言提綱,就是即興講,可能大家更習慣即興講,這樣是用感情,是用我的心來說話的,我是怎么想的,我的感情這個時候是什么狀態,我就會說出來。 ”

      9月12日,在中國文聯文藝家之家,以“文化自覺與先覺”為主題的中國文聯大講堂第七講,亦是首屆全國中青年文藝人才高級研修班課堂,現場座無 虛席。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中,一位行色匆匆的學者走上講臺。染鬢銀絲擋不住奕奕神采,年逾古稀卻依然氣宇軒昂,說文藝,聊文化,談責任,講擔當,帶著慣有的 坦誠與直率,圍繞著十余年民間文化工作實踐,著名文化學者、中國民協主席馮驥才傾情而述,娓娓道來。

      原來我們熟悉的,我們親切的,我們生活之中的許多東西在離我們而去,希望城市改造時留住我們一些根性的東西。

      “我記得那天,下了很濃的霧,在霧里,我們走的石板路上都是青苔,稍微有一點兒滑,站在橋上的時候,不斷地有水鳥從空中飛過,看不見那個鳥,但 能感覺到空氣中有鳥的羽毛搏擊的聲音,有時從頭上響一下,有時從腳底下穿過去,特別詩意,特別美,正當我看得入迷時,在霧里遠遠看到一個房子的影子從河灣 里面探出來,與橋下的小舟相輝映,像畫一樣,太美了! ”

      這是上世紀90年代馮驥才在上海辦畫展時的一次經歷。馮驥才回憶,當時和《文匯報》 《解放日報》的幾位同志到了離上海郊區不遠、隸屬于江蘇的一個叫周莊的地方,當時周莊剛剛度過900歲生日。事實上,讓馮驥才為之傾倒的周莊就是柳亞子當 年辦南社的地方。正當馮驥才為周莊民居自然純樸之美陶醉時,隨行人員告訴他,那棟精美老房子的主人要將其拆掉了,原因是要在周邊蓋新房子,賣掉老房子好買 木料。

      馮驥才趕忙問:“要賣多少錢? ”“三四萬元吧。 ”隨行人員回答。

      “我要把房子買下來! ”馮驥才馬上對《文匯報》 《解放日報》的幾位同志說!百I下來給你們作為將來接待文人、搞筆會的文化點。 ”

      “買下來是好,可錢從哪兒出? ”

      “賣畫! ”面對隨行人員的疑問,從來沒賣過畫的馮驥才當場斬釘截鐵地做了個賣畫的決定。

      在上海的畫展上,馮驥才果然用一幅畫,換來了買房的錢?墒钱斔麄冋业椒孔拥闹魅,房主回給他的卻是:“房子三四萬不賣了,你要買就得七八萬! ”

      “再賣一幅畫! ”馮驥才拿著兩次賣畫的錢找房主,豈料房主又說:“不賣,怎么也得15萬! ”

      “怎么辦?不行多賣點畫吧! ”無奈的馮驥才垂喪地說。這時當地村里管房地產的干部勸說了他,“別賣了,現在這個房子已經拆不了,房主知道這個房子值錢了! ”

      房子沒買到,畫卻賣掉了,這就是馮驥才第一次被動而失敗的賣畫經歷。讓他略感欣慰的是整個周莊都保留下來了,可是這背后的隱憂卻始終圍繞著他: “我感到我們生活中原來很親近的、我們熟悉的東西,在不經意的時候,在我們時代巨大發展變化中在離我們遠去! ”馮驥才沉沉地說。

      那次上海的畫展后來又轉到寧波,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不過這次馮驥才如愿了。馮驥才回憶,寧波有一個唐代詩人賀知章的祠堂“賀秘監祠” ,當時那個祠堂要給寧波文聯,需要20萬元裝修,如果沒有錢裝修,城市改造中就將把祠堂拆掉,當時恰好到寧波辦畫展的馮驥才再次決定賣畫。于是,馮驥才賣 掉了四幅畫,化解了寧波文聯囊中羞澀的難題,祠堂因此也保留了下來。

      “我們在異地工作生活的這些人回到自己家鄉的時候有兩種心情,一是希望家鄉變化,希望家鄉擺脫貧窮落后,希望家鄉人富裕起來過上好日子,這是沒 有疑問的,但是我們還有一種情感,希望風俗依舊,需要有一些東西可以留戀,希望有一些東西可以記憶,因為它跟我們的感情有一種根性的聯系。希望你們在城市 改造的時候留住我們一些根性的東西! ”馮驥才至今記得,就在那次寧波畫展之行中,在寧波市的一個城市改造發展會議上,他在演講中曾動容地說過這樣一段話。

    馮驥才在田野考察的途中

      在我們社會急轉彎的過程中很容易出現一個問題,就是傳承中斷。

      當前,我國正進入城市化進程快速增長期,舊城的更新改造和現代化建設不僅是城市化過程中面臨的重大課題,也是各界廣泛關注的重大社會問題。而對 于馮驥才來說,心底卻一直有一份城市化“化掉”文化的擔心。尤其在90年代初,第二次改革浪潮中,城市改造在全國大規模啟動,馮驥才甚至不惜因此“犯上” 。

      “記得在一次政協的會議上,當時是李瑞環同志當全國政協主席,我對‘舊城改造’這個概念進行批評。我說‘舊城改造’是一個值得商榷的詞匯,如果 我們當時把這個詞改一改,也許情況會不一樣。因為按照我們中國人的習慣來講,‘舊’就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按照這種思路,這個城市老了舊了,房子老了舊了就應該拆掉、毀掉,不管文化歷史和內涵,不管城市的記憶和個性。如果我們不叫‘舊城’ ,叫‘老城’多好。而叫‘改造’更糟糕,按照我們的傳統,‘改造’總是對不好的東西進行‘改造’ ,比如說‘勞動改造’ ,過去說的‘知識分子改造’ ,都是對不好的東西才‘改造’ 。如果我們說‘老城修復’ 、‘老城保護’ 、‘老城發展’ ,也許我們就會留住很多東西。 ”馮驥才回憶說。

      “李瑞環同志說這個詞就是當年我提出的! ”馮驥才這才知道“冒犯”了主席,“但李瑞環同志很大度地大笑,并且說了幾句讓我印象很深的話,他說那個時候沒有認識到這一步,不像今天你們能有這樣的認 識,那個時候我們就急于想改變老百姓的生活困境。我覺得領導人理解了我們這一代知識分子,在這樣一個條件下想到了這個問題,但是我們也要理解他們那個時 代,他們的思考。每一代人都有他們的思考,不管這個人多了不起、多偉大都會有局限性。因為任何歷史時期的任何一代人的局限性,實際上就是每一代人的真實 性,這才是真正的歷史唯物主義。 ”馮驥才說。

      接著他指出,我們這一代人,在這個歷史的迅速變化過程中,從原來的農耕社會向工業社會轉化過程中,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急速轉化過程中,從原有 比較封閉的社會向開放社會迅速轉變過程中,很容易出現一個問題,就是傳承中斷。傳承的中斷不會馬上被感覺到,因為我們的轉變不像西方工業文明100年以來 那樣線性地、不斷地、遞進地發展過來。我們經歷的是一個急轉彎,突然的變化。

      文化自覺就是清醒地認識到文化的意義和必不可少。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有文化的自覺,因為每一個人都是中國文化的攜帶者和傳承者。

      以城市改造為例,馮驥才強調,在這個時候覺悟得越早越好,誰覺悟得早誰就會給我們的國家多留下一點東西!八晕艺f文化自覺就是清醒地認識到文 化的意義和必不可少,清醒地認識到文化在我們生活中的意義和必不可少。文化自覺是對整體來說的,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有文化自覺。 ”

      事實上,馮驥才不放過每一個放大這種“自覺”的機會。

      “我記得今年春天的時候,我在英國牛津大學給中國留學生作了一次演講,留學生問我,‘馮先生,你做了很多文化工作,我們很關注,我們在海外該怎 樣做工作呢? ’我說你們認為文化在國內,你們一出來就沒有中國文化了,其實你們每一個人都是中國文化的攜帶者。大年三十晚上,如果因為有事回不到家,回不了國,你們給 爹媽打電話跟平時打電話連聲音都不一樣,你們好好回憶一下,那個時候你們特別親切,特別激動,跟平時不一樣,為什么呢?這是你身上中華民族的NDA發作 了,文化的NDA發作了。我們每個人都是中華文化的攜帶者,關鍵是我們有沒有這個自覺,我們是不是知道我們是文化的攜帶者。我們為中華文化做什么?我跟學 生說,希望你們先從自己做起,先把自己放在文化之中,你們是中國文化的攜帶者,也是中華文化的傳承者之一。不是只有藝人或身懷絕技的人是傳承人,我們每一 個人都是文化的傳承人,尤其是我們做文化工作的人。 ”馮驥才回憶道。

      文化先覺應該比文化自覺更高一步,應該是主動地關切我們文化的現狀。我們的任務不只是發現它,提出它,呼吁它,議論它,批評它,我們還應該參與它,承擔它。

      “每個人都是中國文化的傳承人。 ”帶著這樣一種理念, 1994年,馮驥才開始做天津老城保護!澳菚r候我是志愿者,沒有人支持,也沒有組織,我就組織了一批志愿者來做老城的保護、老街的保護。那時候拉幾個肥 皂箱子扣在街中間,站在肥皂箱上演講,希望喚起老百姓對自己文化的熱愛。 ”回憶起這些經歷,馮驥才五味雜陳。

      “那時候我記得崔永元還把我叫到中央電視臺和一個房地產商辯論,因為有一個老建筑該拆了,問房地產商什么觀點,我是什么觀點,為什么持這樣的觀 點,我們倆還辯論了半天。 ”馮驥才坦言,那個時期自己雖然覺察到文化的問題,但并不是很有自覺,沒有那么清醒的思想!翱墒堑搅2001年,在中國民協工作就不一樣了,到了民協后 清楚了,我的工作就是整理、保護好,同時發揚好我們中華民族的優秀文化。 ”

      馮驥才深深感嘆,通過民協工作中到處考察,目睹的是中華大地上很多民間文化的風雨飄搖!拔矣浀糜幸粋特別的感觸,就是當時跟云駒(向云駒,著 名民間文化學者,時任中國民協秘書長)到山東楊家埠的時候,一位木版年畫老藝人楊洛書,子女們都不愿意學他的手藝,老人一年賣年畫賣不了多少錢,沒有人傳 承,當時我看到在墻角有一個挺樸實的女孩子正在記錄,挺認真地跟著學,我說你這不也有人跟你學嘛,楊老也不說話,我過去問女孩是什么學校的,那個女孩看看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我又說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地方人,她還沒有理我,后來才知道她是日本人。 ”

      “我覺得我們的工作太大了,我們當時的城市面臨的問題和我們整個文化所面臨的問題是一致的,就是對我們自己的傳統的淡漠,對我們自己的傳統,因 為長時間的淡漠,而產生的無知。而且我們到處的民間文化、我們的音樂、我們的歌舞、我們的戲劇、我們的民間藝術、我們的民間手藝、我們各式各樣傳統的村 落,在消亡,沒有人去保護它,保衛它。只有少數的人,有心的人去做,我覺得我們知識界應該有責任站在前頭。 ”

      “什么是文化先覺呢?我覺得文化先覺應該比文化自覺更高一步,應該是主動地關切我們文化的現狀。要敏感于我們的文化所出現的一些進步性的潮頭, 同時也發現它的負面問題,但是我們的任務不只是發現它,提出它,呼吁它,議論它,批評它,我們還應該參與它,承擔它,這才是真正的文化自覺。文化自覺的人 應該是承擔者。 ”說到這里,馮驥才語調頓挫、聲音鏗鏘。

      做民間文化的研究,這個文化在哪兒?在大地田野里。

      我們知道我們傳統和地方的戲曲大概有300多種,那么我們的歌舞呢?我們的音樂呢?我們民族的服裝呢?我們各式各樣的藝術呢?我們各個民族的文 化呢?我們都不清楚、不知道,我們從來不知道我們中華民族的家底。但是,作為我們中華民族一個大國,作為文化人,特別是我們做民族文化傳承事業的人,不知 道我們的家底怎么行?我們怎么樣對后代負責?

      這是十年前以馮驥才為領導者的民協人深刻的、強烈的自問,正是有了這樣的自問,才有了十年來民協尋找和搶救民族民間文化艱難之旅——把中華大地上的民間文化家底弄清楚!

      馮驥才回憶,正是在那時,應鐘敬文老先生之邀,他與向云駒參加了北師大召開的一個重要的民俗學研討會,季羨林、于光遠、啟功等很多知名學者都悉 數到場。當時,民俗學專業大學生的發言,引起了馮驥才的質疑!拔覀兊拇髮W真是成問題,我們大學的學生好像主要任務就是寫論文,就是坐而論道。當時有很多 大學生正是在那里坐而論道,大講民俗的意義,講了很多民俗學理論。我當時做了一個發言,我說你們目前是在做民間文化的研究,這個文化在哪兒呢?在大地田野 里。你們知道我們的民間文化遇到了很大的困難嗎?它們在得病,有一些民間文化很快就要消亡了。像醫生一樣,你們的病人要消亡了,你們還在談醫學道理,你們 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應該把書桌搬到田野上! ”

      就在那次會議上,馮驥才與向云駒商量要發出一個另類的聲音!八栽岂x在會上就起草了一個呼吁書,季羨林、于光遠、啟功等學者都簽字了。之后民 協反復討論,在北京、山東等地召開了一些研討會,大家認為我們要開始做一件事情,是中國歷史上從來沒有做的事情,就是對中華大地上960萬平方公里、 56個民族的一切民間文化做一個地毯式的普查,要盤清我們的家底,這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不能謝絕、不能繞過、也不能回避的使命,這是我們必須要做的事情。 ”回憶起這份呼吁書,馮驥才難掩激動。

      在那之后不久的兩會上,馮驥才提交了一個相關提案,得到了中宣部等相關領導的重視,提案被列入了國家社科基金特別委托項目,也得到了文化部的肯 定和支持。國家確立了中國民協中國民間文化遺產搶救工程,確立了一個中國民族民間文化保護工程!斑@兩個概念都非常好。遺產的搶救本來就應該是專家做,不 是政府做,因為政府不知道哪個東西是重要的,這件事情必須是專家做。政府應該做保護工作,政府是文化遺產的第一保護人,政府如果說要保護哪片歷史街區,那 兒一塊磚也不會少,政府說房子不要了,一天晚上拖拉機能推平,政府做保護,我覺得就能保障,這兩塊很重要。 ”馮驥才說。

      這件事情讓人知道中國的文化人、中國的文化界做文化工作的同志應該干什么。

      在確定了中國民協中國民間文化遺產搶救工程之后,作為中國民間文化遺產搶救工程的倡導者和領導者,十多年來,馮驥才身體力行,帶領民協同志走遍 了祖國的山川田野,進行大量艱苦的民間文化普查,獲得了數百萬字的文字資料、幾十萬張圖片資料、幾千小時的錄音資料和上千小時的影像資料。執著的呼吁和奔 走,終于讓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了中國古老民間文化的價值。

      “說實話很難! ”馮驥才坦言。沒錢、沒有任何的文件,而且民協作為一個群眾團體,與地方銜接的難度可想而知!暗胤降拿駞f和文聯沒有公權力,他們的能力是有限的,有時候 與政府甚至說不上話,你到任何地方,政府官員都可以不理你。 ”馮驥才回憶。但即便是這樣,民協還是想盡一切辦法將一些項目做起來了,比如木版年畫、民間文學、民間剪紙、唐卡…… “有一天,我靜靜地聽著音樂,想這十年,有種特別珍貴的感覺,也是我最喜歡的感覺,就是悲壯! ”

      單純、純粹、責任。馮驥才用這三個詞來形容當時同仁們一起工作的感覺。

      “那時候到河北武強去搶救木版年畫,忽然發現一個村落的房頂上都是‘文革’以前藏在那里的木版年畫版,正當我們準備把它們發掘出來的時候,古董 販子來了,七八個古董販子在各個地方想潛入這個村把這些東西弄走,那時我們在當地安排好了,像防鬼子進村一樣,白天晚上都值班,不讓他們進來,同時策劃用 最快的速度把東西搶救出來。沒想到定的日子天氣很糟糕,忽然在出發的時候下大雨,但是必須去,那個村子非常難走,滿地都是泥。我們的車整個陷入泥里面了, 只好下來走,當地人挺好,弄了幾雙雨鞋,別人都能穿,只有我腳太大要穿46號的鞋,他們的鞋我根本穿不了。他們出了一個主意,拿塑料袋把腳套上,上面用繩 子系上,還真管事兒,鞋沒有事了,卻摔了兩個屁股蹲兒,摔得屁股都是泥,進那個村,那一批非常珍貴的版子搶救出來了。 ”馮驥才回憶這段經歷,笑語中有苦澀,有欣慰。

      “這件事情并不重要,但是這件事情讓人知道中國的文化人、中國的文化界做文化工作的同志應該干什么。 ”講完這個故事,馮驥才補充道。

      許多人都記得這樣一幕, 2013年6月,第22屆萬寶龍國際藝術贊助大獎頒獎典禮上,馮驥才現場將自己獲得的15000歐元獎金捐贈給了著名攝影家、有著“三峽之魂”美譽的鄭云峰。

      “這十年里面真是有太多的人應該記住。 ”變賣家產,一人一舟, 20年如一日,堅持用鏡頭記錄長江的鄭云峰一直讓馮驥才動容。之所以將自己的獎金轉贈給鄭云峰,馮驥才直言:“這個人比我重要得多,我覺得這樣的人才是民 族的脊梁,整個長江那么重要的、養育了中華民族七千年的一條河,在其原貌要消失的時候,記錄我們‘母親的遺容’ ,應該是我們整個文化界都應該做的事情,他一個人承擔了,卻沒有人管他。我把這筆獎金給他,他在臺上哭了半天沒有說出幾句話,他不是為我哭,他是為長江 哭。他說他每次到三江源都得哭半天,他說他看到三江源雪線在慢慢下降,三江源凈地在受污染,他為我們未來的民族擔憂。像這樣憂國憂民,是中國的文化人的一 個最基本的品質。 ”馮驥才說。

      我們不知道的永遠比我們知道的多,這是我們中華民族偉大的地方。

      十年篳路藍縷,而今馮驥才可以代表中國民協理直氣壯地宣稱“我們摸清了家底” 。

      作為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專家委員會的主任,馮驥才主持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工作以來,至今已經評測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1219 項,在縣市省國家四級名錄中,僅省一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就有8000多項!拔覀冏隽耸,我們可以說我們對國家的非遺,就是家底基本清楚了,我們的大 地上有什么,我們清楚了。清楚和不清楚是不一樣的,特別是政府已經清楚了。 ”馮驥才說。

      馮驥才表示,十余年來,民協幫助政府,建立了民間文化遺產保護的體系,這個保護體系包括非遺法、國家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保護體制,各地方各民間文化的博物館、教育保護,以及相關的文化調查的一套科學的方法等。

      此外,馮驥才指出還有兩點特別重要。一是民協大量的思辨,民協大量的文化思想影響到社會,使原來是弱勢的一種文化的聲音,變成了一種社會的強 音。在各地方做論壇、辦文化節等文化活動中,民協做了大量的工作。另一方面,民協建立了這個領域里的理論!拔覀円恢碧岢碚撝С痔镆,我們需要理論,當 今時代充滿了理論的挑戰性,充滿了哲學的挑戰性,也充滿了思想的挑戰性。我在大學曾對學生說過,‘一個老師如果只給你們知識,這個老師是很低級的老師,如 果老師能不斷給你新的觀點,這個老師算是不錯的老師,但是一個真正好的老師應該給你們思想,思想才是最重要的。 ’ ”馮驥才說。

      如今,馮驥才用“特別滿意”來總結十余年來中國民協的工作,并直言令其欣慰之處:“這個工作像牙買加隊4×100米接力一樣,特別順利地接棒了。 ”

      古稀之歲,對于太多人來說,無疑是頤養天年、享受天倫之時,而于馮驥才來說,新的事業才剛剛啟程。

      “我今年71歲了,去年在法國科學院做演講時,演講最后聽眾問我一個問題,說馮驥才你今后準備做什么?我說2001年我訪問法國回中國時,那一 年我60歲,按說60歲在中國該退休了,我卻到了中國民協開始做民間文化遺產搶救,這十幾年過來了,今年70歲了,我要開始做中國的傳統村落的普查和認 定。這個文化的體量更大,因為中國有263萬個自然村落,但是中國最近十年少了90萬個村落,任務更大。我說的讓很多外國人很驚訝。后來我笑了,說你們是 不是看不出來我有多大歲數?我經常也忘了我多大歲數。忘了自己歲數的人永遠年輕! ”

      “就像昨天我們開的一個關于傳統村落保護的會議上,與會者講了很多很多的村莊,發現了很多特別好的村莊,有的村莊甚至于幾十年沒有進去過外人, 還有的村莊所有村民都是文身的,所有這些讓我更感受到這么一句話:‘我們不知道的永遠比我們知道的多,這是我們中華民族偉大的地方。 ’我們的文化的創造力太重要了,我們有責任讓我們的后代擁有這些,我們沒有任何理由讓我們的后代失去這些……”

      這位忘記年齡,卻滿腦子中國民間文化的老學者意猶未盡,滔滔不絕于他不盡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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