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和張培合先生素昧平生。讀了他的《靜思集》、《慧思集》、《微思集》之后,我和他有了神交。我發覺,我們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有許多契合之處,對人生、對人性、對這個時代我們有許多相通的理解,這是其一。其二,我們是同飲一條河水長大的。假如把這條河水叫做周文化,張培合在河的上游,我在河的下游。張培合的出生地——甘肅慶陽是先周的繁衍之地,我的出生之地——陜西岐山是周的奠基之地。古公亶父就是從甘肅慶陽出發,過漆水,到了岐山生息繁衍以至殲滅殷商的。到了甘肅慶陽,我深切地感覺到,慶陽人的衣、食、住、行,文化習俗和岐山相似的地方太多了,包括一些方言土語也是相同的。幾千年過去了,文化符號沒有擦掉。文化浸淫、文化熏陶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雖然,我和張培合年齡上有差距,可是,由于我們在相似的文化氛圍中長大,我們的文化親和力就像高山流水一樣自然。其三,我們都是農民的兒子,經歷過共同的艱辛乃至苦難,在不同的境況下一樣地思考人生、奮斗人生、承受挫折、品嘗甘苦。因此,我們彼此容易讀懂對方,理解對方。
波德萊爾說過,現在是覺醒的時候。只要我們抬眼一掃就會發覺,在我們的周圍,沉醉者確實不少:沉醉于權力,沉醉于肉欲,沉醉于金錢物質,并樂在其中。是叫醒他們呢?還是讓他們繼續沉醉著?這是一個思想者的發問。為此,魯迅當年在猶豫、徘徊、彷徨思想中困惑。而張培合用他的《靜思集》、《慧思集》、《微思集》回答了那些波德萊爾的踐行者:現在是思想的時候!八肌弊质菑埮嗪系娜松值渲凶⑨屪疃嗟囊粋字,就此一點,他和半個多世紀前的魯迅接通了。甚至他的思考范圍比魯迅更廣泛更深入:宏觀的、微觀的、人生的、人性的、傳統的、現代的、中國的、外國的以至企業管理、文學創作、書法繪畫等等,都在他的思想范疇之內。他的思考方式有其屬于自己的特點,如果要命名,就是“張氏思考”——“靜”、“慧”、“微”。
“靜”,是“躁”的反觀。
在這歌舞升平、喧囂浮躁、張揚功利的時代,有多少人浮躁得如同飛上天的雞毛。作為一個企業高管,張培合為什么不流連于高檔的酒樓、華麗的舞池,卻偏偏要躲在一隅,思考那些并非他一定要思考的問題。原因很簡單:他有一種擔當意識和勇于擔當的責任感。他的擔當是自覺的,亦是自然流露的。說透了是儒家文化中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現代版。
“靜”,是心靜。無論外面的世界多熱鬧,張培合的心里靜如一枚銀針,靜如一潭秋水。如他所言:“我乃一介布衣,從小在隴東高原的窮鄉僻壤過著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日子……終于考上大學跳出了農門進了城……過著平靜的日子!彼阅芷届o地過日子,還在于他沒有過多的欲望,他說:“如果我們一生僅僅需要50袋面生活就會過得很平穩,我們攢100袋面就足矣!睆埮嗪系挠軉伪,簡單地活著,是他的人生觀;簡單地活著,是他思想的基礎。
“慧”是“愚”的挑戰。
張培合的思想中還有一個亮點,那就是:作為一個人,不必活得太聰明,但是,一定要活得有智慧。張培合的智慧不是小伎倆,而是大法則,他的智慧是用傳統文化中值得發揚光大的那一部分去解釋現代人生、當代生活。他講求的是“幸福其實很簡單”、是“順其自然”、是“心寬地廣”、是“孝”、“仁”、“善”。在張培合看來,一個不孝的人,是一個不可信賴的人。在生活中,張培合的“孝”、“善”之心可陳,“仁義”作為可敬。他不僅將傳統文化中的優秀部分灌輸到企業之中,也是他做人的方圓。張培合的這種做派在一些唯利是圖的人看來就是“愚”。在這些人的心目中,“仁”也罷,“善”也罷,都已經貨幣化,要把“仁”和“善”兌換成鈔票是天方夜譚。張培合“慧”思的恰恰是沖突之處,“慧”思之后,他堅守的是自己做人的信念。張培合的“慧”思,也可以說是“會”思。
“微”是“妙”的同行。
張培合的“微”思絕不是微小之意,含有“微”觀,但不僅僅是。我覺得,他的“微”思就是妙思。他在“微”處見大精神,就像見一葉方知秋一樣!拔ⅰ笔撬麑Α凹、大、空”的警惕,是他思考得精細的另一種說法,是他的思考深度的一種表示。在《微思集》中,他思考的依舊是為人之道,是情感世界,是精神領域,是世相人生。他的思考更加深邃、博大;有力度,有氣魄。他的思考更加純真,更加純粹。
我尊敬的思想者,尊敬的張培合先生。
我明白,思想并不會使人愉悅,而會使人痛苦;然而,思想也會使人清醒,使人堅定。張培合的人生豐富多彩,正是因為他是清醒的、堅定的。我從他的文集中讀到的是他內心的童貞和純潔。與其說他是一個獨立文化學者、作家,還不如說他是一個思想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