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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娘:一個時代的代表作家謝幕(張泉)

    http://www.jchcpp.cn 2013年05月21日15:55 來源:人民政協網 張泉
    ▲61歲時的梅娘  
    ▲1941年的梅娘

      閱讀提示:

      ■梅娘的人生歷程和社會關聯,折射出近代中國一百多年以來的演化史,豐富多彩又錯綜復雜、撲朔迷離。

      ■現在,梅娘自傳已永遠沒有可能了。

      不過,梅娘傳記值得期待。

      2013年5月7日下午,梅娘女兒柳青通告親友說:“我媽媽已于5月7日上午10:35病故,走時沒有痛苦,很安詳。謝謝各位朋友的關心!敝链,“滿洲國”和以北京為中心的華北淪陷區代表女作家梅娘的跌宕一生,畫上了句號。

      4月28日,最后一次接待外國學者

      4月28日下午,梅娘在家里接待了多年的老朋友、加拿大奎爾夫大學歷史系諾曼·史密斯教授。當時,我也在場。

      一見梅娘,我直覺,她的精神狀態與我們在新加坡話別時比,差了許多。時間才過一個多月呀。畢竟,梅娘老人年底就滿96歲了。

      史密斯送來了他的新作Intoxicating Manchuria:Alcohol,Opium,andCulture in China's Northeast,大意是“麻痹滿洲:酒、鴉片與中國東北文化”,一部頗有創意的“滿洲國”研究著作。印在封底上的漢字書名為《醉滿》,是還健在的偽滿期作家李正中先生的書法作品。

      實際上,Intoxicate(醉)這個詞很難翻譯,在這本書中,它的含義要比“醉”寬泛得多。這是史密斯的第三本書,奠定了他北美“滿洲國”問題專家的地位。作為證明材料之一,該書使用了一批文學作品,其中有梅娘三篇。

      梅娘依舊直人快語:“‘醉滿’在漢語里不通,‘滿醉’‘滿洲醉了’,也比‘醉滿’好!辈㈤_玩笑說:“也就你們外國人,允許編造這種生硬的漢語!

      史密斯是在緊張的旅行中,專程繞道北京來看望梅娘的。梅娘非常高興,說史密斯“飲水思源,有情有義”。并叫我把“飲水思源”四個字寫在便簽上,讓史密斯看。

      不知不覺間,兩個多小時就過去了,到了飯點。

      若往常,不管吃多吃少,梅娘總會坐在她的專座上,向客人推薦菜,有時還親自動手分發。這次則不然。她說她先不吃。

      過了一會,見王阿姨挽著梅娘的手臂,很快穿過餐廳,拐向她的臥室。說是餐廳,其實只是一個只有幾米見方的門廳。由于沒有所謂的高級職稱,梅娘住的仍是上個世紀五十年代的老房子。在驚動了兩三個部級單位的首長之后,才得以把兩個小兩居連在了一起,算是搞了一次“特殊化”。

      原先梅娘在室內走路也不是這樣。往常,再難,她也是彎著腰,扶著桌椅、墻壁自己走。這次不行了,有人扶著,身子仍深深地弓著,幾乎與地面平行。也不打招呼。

      我看了一眼,不禁低下頭。梅娘是不愿別人看到她這個樣子的。沒想到,這竟是梅娘最后的背影。

      5月9日,遺體告別及安葬

      5月9日上午,梅娘安臥在304醫院太平間告別廳鮮花叢中。

      媒體報道說,按照梅娘的遺愿,不舉行追悼會和遺體告別式,會有十余親友送梅娘最后一程。梅娘逝世的消息還是引起了震動,不少人聞訊趕來了,估計有百余人。下午骨灰安葬儀式在墓地圓滿完成的時候,也有三十多人。專業機構的攝像師還做了全程錄像。

      與梅娘通信并出書的香港大學生茵淵全家四口連夜來京送梅娘最后一程。我曾這樣寬慰悲傷的茵淵:以梅娘的高壽,以她近兩年有女兒一直不離左右,以她結束人生旅行的方式,她又是非常幸運的,稱得上是“喜喪”。她可能太小,還無法體會?匆豢赐趿π鄣摹读粝碌闹挥凶饑馈,也許會有所悟。

      梅娘逝世后,眾多親友的留言、挽聯,情真意切,感人至深。這里略舉一二。悼念者中,人民日報袁鷹可能是最為資深的。他的挽聯是:北梅獨傲雪 孫娘永留芳。

      崔永元的名氣最大。他的《懷念》一如他的主持風格:梅娘先生,天堂再寫,無拘無束,直抵陽光。

      著名文學評論家鄭伯農率大家庭9人共挽梅娘:三代世交懷孫姥 百年風雨送梅娘。

      民間藏書家田鋼的挽聯頗為獨特,他把梅娘的作品聯在一起。上聯:小姐 集 魚蚌蟹 奉讀者精神食糧,下聯:黃昏 獻 梅芷茵 通書簡一脈文心。橫批:長夜螢火。

      從文80載

      讀一個作家,要對閱讀對象有個大致的了解。

      梅娘出生于被沙皇俄國割據的海參崴,成長和起步于“滿洲國”(東北淪陷區)都城“新京”(現長春),留學宗主國首都東京,僑居日本新聞報業中心大阪,活躍于汪精衛偽政權治下的華北淪陷期文壇?箲饎倮,返回國共內戰正酣的東北家鄉。內戰后期,客居光復后從日本殖民地回歸中國版圖的臺灣臺北市北投。新中國成立前夕,有孕在身的梅娘,面對丈夫在太平輪海難中喪生的意外,毅然攜帶著兩個幼女,千里迢迢從臺灣經上海奔赴北平,滿腔熱情地投身于即將誕生的新中國的社會主義文化建設。在經歷了政治運動帶來的七災八難、游歷世界各地之后,依舊堅守在北京農業電影制片廠的老宿舍樓里,堅持寫作……再加上父親從一個山東少年一躍成為東北富賈的闖關東神話——中國版的美國西部夢,日據時期執掌華北作協的丈夫柳龍光又在戰后國共博弈中扮演秘密角色——隨著1949年1月27日駛往基隆的上海太平輪中途失事而留下的不解迷局,僅存的女兒導演柳青歷經跌宕起伏之后遠嫁在中國改革開放大潮中最早投資北京的北美房地產商——從“祖國的花朵”轉身為洋商貴婦,一雙孫女落戶美國高科技聚集地硅谷和世界宜居城市之冠加拿大溫哥華——“新時期”的新移民,三個重孫子在北美出生——教育中有意添加的中華傳統文化因素讓他們的童年生活更加多元……梅娘的人生歷程和社會關聯,折射出近代中國一百多年以來的演化史,豐富多彩又錯綜復雜、撲朔迷離,加以梳理和闡釋,可以做成諸如《“新京”(長春)作家梅娘的中國意義——從“滿洲國”到日本到淪陷區及其后》之類的大文章,略施鋪陳和想象,也可以演繹出波瀾壯闊的編年史大戲。

      從1936年《小姐集》問世,到不久前的隨筆《企盼、渴望》(刊《芳草地》2013年1期),梅娘的文學創作生涯延綿78載,大體上分為隔斷清晰的五個階段。

      第一階段,從1933年至1945年,大約12年。除了《小姐集》、《第二代》外,梅娘印行的單行本還有小說集《魚》、《蟹》以及大量的兒童讀物。

      第二階段,1953年至1957年8月,36歲至40歲,大約4年。任中國農業電影制片廠編劇,發表了大量的散文及小說連載,應邀為各美術出版社編寫中外文學名著的連環畫文字腳本。

      第三階段,1958年秋至1960年冬,不到3年。梅娘被關押在北京北苑農場。她幸運地參加了由勞改人員組成的翻譯小組,承擔日文翻譯,以及其他語種譯文的文字潤色工作。

      第四階段,1979年6月至1986年,62歲至69歲,大約8年。1978年冬季,梅娘的“右派”罪名被去除,恢復公職。從1979年開始,在香港以及上海、北京發表隨筆和短小的譯文。

      第五階段,1987年(70歲)至今,已有25年。1987年,開始恢復使用梅娘筆名。這個階段,新作以散文隨筆、翻譯為主。在梅娘80年從文史中,有兩個較長的寫作空白期。

      第一個創作空白期從抗戰勝利到1952年。

      第二個寫作空白期為1961年至1978年。因患肺結核獲準離開勞改農場后,成為在社會上受管制的地、富、反、壞、右人員。為了給患有特殊慢性病的兒女籌措醫藥費,梅娘只能千方百計尋找各種各樣的零工。

      對于一位早慧的作家來說,28歲至35歲的7年、43歲至61歲的18年,是創作的黃金期。在這25年間,梅娘失卻了寫作的條件,后一階段甚至喪失了做人的資格。

      需要注意的是,進入新中國以后,梅娘成了各種政治運動斗爭的對象。歷史在當代的變異不可避免,長壽作家的作品尤其如此。這方面對梅娘的影響,目前還沒有被充分評估。事實是,在與梅娘同時代的民國期作家中,因無法適應和跟上新舊中國的時代轉換,有一大批人在新中國或主動、或被動終止了文學創作。與他們相比,在數不盡的艱難困苦和絕望屈辱中,梅娘還是跟上了形勢,四次躋身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文學場域,或華文文化場域,勉力為文,算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

      2009年,為褒獎梅娘為新中國文學事業作出的貢獻,中國作家協會頒與她“從事文學創作六十周年榮譽證書”和獎章。這一褒獎受之無愧。

      至今還沒有梅娘傳

      早有一些機構希望出版梅娘的自傳。不過,歲月無情,梅娘畢竟年事已高,已無力撰寫長篇的東西。

      于是,退而求其次:那就搞“口述史”吧。以為口述史會容易一些。

      比如,央視著名主持人的一個“口述歷史中心”,就曾費盡周折,找各方神圣出面,終于說動了已經拒絕過一百回的梅娘,輪椅、專車接送,租場地錄了一周。

      當時我在臺灣清華大學客座,具體情況不得而知。后來遇到項目負責人,說是效果不太理想。

      不理想是可以想見的。

      因為有一段時間,有海內外學者訪問梅娘時,只要抽得開身,我會在場。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在做口述史。

      比如,訪問者往往開門見山:“‘滿洲國’首都‘新京’某報康德某年某月某日某版上署名某某的文章,是不是您寫的?為什么用這個筆名?有什么寓意嗎?寫作動機是什么?”

      就連我這個天天與史料打交道的所謂學者,在聽了這一連串的數字和專用名詞后,也反應不過來。這是需要專門查找的。更何況一位只能長年困守斗室,手頭沒有歷史文獻,可能對史料也沒有興趣的耄耋老人了。

      這也是個別缺少設身處地視角的訪問學者,往往會覺得梅娘生硬、不配合的原因之一。

      這種尷尬終于也輪到了我。

      去年春暖花開的時候,有三四位作家、專業人員決定以每月若干次的方式,一次一個主題,與梅娘座談,為今后的梅娘傳記類作品積累材料。梅娘雖一再不耐煩地表達著不愿意,還是圍坐在那里。

      我發現,原來我也不能免俗:我的問題大多也是時間、地點、署名、人物原型……一些讓誰都難以在規定時間內回答的難題,當然,梅娘也在內——雖然大多是她的陳年往事。

      談了約十來次,我又發現,磕磕絆絆、劍拔弩張的“座談”之后,總要再坐一會兒。這時,不知哪句話觸動了梅娘,她會講出一段我們從未聽說過的故事,直到氣喘力竭,不得不停下來,她還沒有盡興。而這插曲正是我沒有聽過,而且想聽的。

      看來,采用無為的閑聊方式,不希冀每次都有收獲,或許反而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袄夏晷睦韺W”說了:人老了,會像孩子一樣。

      但,為時已晚……

      現在,梅娘自傳已永遠沒有可能了。

      不過,梅娘傳記值得期待。

      記得在前年的《張愛玲私語錄》讀者見面會上,張愛玲研究專家止庵先生說,目前出版的張愛玲傳記,基本沒有什么價值。以后有要寫的,也比較難。因為缺少材料,目前能看到的材料,不足以寫一本張愛玲傳記。

      梅娘則不然,如前所述。

      不久前,電大出版社翟永存編輯找我組有關梅娘的書稿,最后商定將梅娘寫往事的文字匯集成冊。在梅娘逝世之際,出版一冊“梅娘談往”或“梅娘自述”,既是對梅娘的紀念和哀悼,也希望借此拋磚引玉,在不久的將來有梅娘傳記類文藝作品和學術著作面世。

      (作者系北京市社會科學院研究員)

     梅娘一家四世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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