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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復旦大學舉行寧肯作品學術研討會

    http://www.jchcpp.cn 2013年01月05日15:02 來源:中國作家網
      

      2012年12月22日,上海復旦大學光華樓206室,寧肯作品學術討論會在這里舉行。此前莫言,賈平凹、余華、閻連科也都曾坐這間被認為是當代文學圣地的會議會里接受滬上批評家檢閱與批評。隨著莫言獲諾獎中國強大的鄉土文劃上圓滿的句號,城市與智性寫作受到關注,批評界選擇了寧肯。與會者陳思和、郜元寶、王鴻生、張新穎,楊揚、王光東、王宏圖、欒梅健,張業松,清一色都是大學文字教授。北方的四位教授批評家陳曉明,施戰軍,賀紹俊,王德領也專程從北京趕來,由北京作協秘書長王升山率隊,形成罕見的京滬批評家共同研討一位北京作家格局,據說尚屬首次。

      寧肯早年在“朦朧詩”影響下寫詩,1982年上大學期間在上海發表了處女作,后轉入散文創作,系上世紀九十年代“新散文”的代作家之一。新世紀以來,寧肯創作了《蒙面之城》《沉默之門》《環形山》《天·藏》一系列獨具一格的長篇小說,給強大的“鄉土文學”占主導的文壇吹來一股智性的寫作之風。討論會上所有批評家都談到了寧肯的獨特性,認為寧肯的創作雖然一直在文學主潮之外,但其雄健的創作與獨異的風格讓人越來越感到他強大的存在。

      “沉默”與“道”

      講到此次研討會的緣起,會議發起人陳思和提到許多年前讀米蘭·昆德拉的《不朽》,里面有一段話,意思是在今天讓千萬人驚心動魄的事件,到了明天一切都可能變得模糊不清,并最終被取消得干干凈凈。2006年,在香港舉辦的紅樓夢獎評選上,陳思和讀到寧肯的長篇小說《沉默之門》再次喚起了有關《不朽》的閱讀經驗。陳思和說:“當時的評委只有我大陸來的,其他人都是海外的,臺灣人,香港人,他們讀不懂這部書,所以我怎么推也推不動,一直耿耿于懷,直到到了去年施耐庵文學獎,寧肯的《天·藏》又浮上來,得了獎,大家給予了很高的評價,我才多少有些釋懷。不過我還是更偏愛《沉默之門》,今年九月我到美國開一個學術會議專門介紹了寧肯。寧肯的小說有很強的隱喻性,何為‘沉默’?如何‘沉默’?《沉默之門》里的人物對歷史的痛苦守口如瓶,卻五內俱焚。正是這種難以言說的痛苦,導致了整個小說敘事就像是一場巨大的夢魘,似真似幻,閃爍其詞,構成猜謎似的敘事特點!

      北京作協秘書長王升山向陳思和表示感謝,談及寧肯的作品認為寧肯是一個有“道”的作家,或得“道”的作家,“我個人的理解‘道’在西方就是哲學,中國從老子那時候叫‘道’,寧肯在他的小說里用哲學的思想來思考我們今天的社會,我覺得對社會的認識更深入,我喜歡這個東西,我們倆經常交流這個東西,因為這樣更喜歡寧肯的作品!

      刺客,詩人與孤島

      對于寧肯創作的定位,批評家不吝用了一些“神奇”的語言,譬如北京大學教授陳曉明就使用了“刺客”一詞形容寧肯與文壇的關系。陳曉明寧肯的作品對當代小說構成了很大沖擊,但是寧肯和莫言和張煒他們沖擊的位置不一樣,和余華他們沖擊的也不一樣,“寧肯是橫路里殺出來的,他寫出的東西有鮮明的自己的印記,是當代小說的一個神秘的刺客。刺客都有刀法,每一個刺客刺殺謀殺的時候有一個部位,這是他的絕活,如有的用槍打太陽穴,或者打心臟,如用刀往背后插進去,有的是前面插,有的插左心房,有的插右心房,如果去研究刺客的話,是這么下手的。寧肯的小說的有著種種上面說的刀法,他寫出他的人物,但是不謀殺他,不謀殺他卻能夠在人物身上留下它的傷痕,我覺得是一個作家功力最高的境界。他的小說寫到我們這代人的骨子里,我們骨髓的那種東西被他用詭異的刀法雕刻成了!

      復旦大學教授郜元寶認為寧肯是一個躲在小說后面的詩人!拔易x寧肯,他看到了一種久違的文學語言,他把北京話寫成了詩一樣的語言,老舍的語言是把北京話那種實的一面展現給我們看,寧肯則是用詩的一面展現了另一種北京話。這就使我想到一個問題,就是寧肯始終是個詩人,但他又是隱匿的,他是躲在小說家后面的詩人,詩在當今社會是一種失敗的文體,而寧肯是讓詩的失敗想在小說中挽回一點勝利,這是我對寧肯在文體上的一個定位!

      如果說“刺客”、“詩人”、“沉默”、“道”的界定已展示出寧肯的多面體,《人民文學》主編施戰軍則又提出“島”的概念來界定寧肯。施戰軍說“寧肯的小說太特別了,他的每一部作品讀過之后都想讀第二遍,通過寫作他構筑了自己巨大的建筑,這個建筑是什么呢?就是寓言。他的很多故事的基本扣節都是一個寓體,像《天·藏》里面藏著很多追問,可以說是綜合追問式的結構,是一種交響。他的寫作是孤島式寫作,在孤島上建立自己的世界,同時現實與歷史又在他的孤島奇特地存在著,要多豐富就有多豐富!

      不通,隱匿與激情

      復旦大學教授張新穎發寧肯的小說“不通”!八娜宋锒急容^固執,《天·藏》的王摩詰老是問一些事,問一些問題,這些事和問題又總是解決不了,總是糾纏,糾結,想不明白還拼命想,就是一個很‘不通’的人!本褪沁@種對小說人物偏執、“不通”的著迷,讓張新穎感到寧肯別的作家不一樣,是一個作家優秀品質。

      華東師大教授楊揚把寧肯的獨異性解讀為一種新的文學的可能,贊賞復旦大學與北京作家協會的學術眼光,“把這樣一個獨特的作家提示出來讓大家注意,非常有意義。文學有的時候需要尋找一種新的出路,新的可能,寧肯的小說提供了一個非常好的契機。從小說美學上來說,實際上一直有一個兩難境界,是繼續走新文學道路,還是退回到講故事的傳統當中,做一個說書人,寧肯的作品超出這兩個范圍之外!短臁げ亍肥莻非常奇特的文本,解釋它有難處,小說涉及的哲學并非是是一個哲學問題,而是帶寓言性的,符號性的,是作品當中的人物所關心所思考的,不能用哲學本身去看!

      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王宏圖提醒寧肯,精神體長篇小說具有危險性,會沉溺于理性。從感性層面來說,王宏圖認與《蒙面之城》《沉默之門》《環形山》相比,《天·藏》顯然過于理性或精神性。而同濟大學教授則持相反意見,認為寧肯的理性得還不夠,認為應按德理達提出的“在死與生之間學會敘述”,“在寧肯的作品中間我已經感受到了接近了這種倫理氣質的東西,能夠呼吸到這種東西,但是這些東西我覺得還不夠強大,還不夠飽滿,不夠自覺,還有現實泥濘的糾纏。我覺得寧肯可以讓文學本身信仰的力量的張力更大!

      以下是會議發言:

      主持人:欒梅健,復旦大學教授:

      現在我介紹一下,坐在鮮花旁邊的這是我們會議的主角寧肯先生。寧肯先生這一次到我們復旦大學來開這個會很有意義,我們復旦大學中國當代文學創作與研究中心從2005年王老師來到我們學校以后我們開了一系列的會議,我們統計開了40多個會議,現在在全國創造界比較出名的,像莫言,賈平凹等等,開了很多討論會,今天我們又迎來了新的主人,新的主角,今天開這個會很有意義,意義在哪里?我們讓陳思和老師來給我們闡述。陳老師那一天在意大利過春節的時候他都沒有休息,那么好的美景也沒有看,看寧肯老師的作品,陳老師是我們這次會議的主要發起人,而且陳老師是我們這一次唯一陪莫言去領獎的作家,我們向陳老師表示感謝。

      陳思和(復旦大學文學院副院長):

      今天這個會是復旦大學跟北京作協聯合召開的,非常高興有這個機會在這里開寧肯作品學術研討會,這個會是我非常樂意開的,我跟寧肯其實原來不認識,我是2006年在香港參加《紅樓夢》長篇小說大講的時候,寧肯的小說《沉默之門》當時是被推選進入到最后的的決審,當時的評委我是從大陸去的,其他人都是海外的,臺灣人,香港人,他們讀不太懂歷史背景,所以我怎么推也推不動,所以這個書我就沒有推上去,這個書只得了一個提名獎,我心里一直耿耿于懷。我對這本書一直想有個機會對它有一點分析,但是這個時代也很難分析,我就擱下了。到了去年施耐庵獎寧肯的《天·藏》又推上來了!短臁げ亍返昧霜,大家對那本書有一致很高的評價,我不多說了。到作代會的時候跟寧肯有過一面之緣,然后又說起了來,他跟我說《沉默之門》有可能會重印,我們當然是非常高興,他后來說重印希望我寫一個序,這個序我還把它帶來了,等一下有機會,如果時間多我就念一念。

      我對他這個小說有非常高的評價,寫這個序時我在意大利,因為那一天我剛剛去參觀了龐貝古城,看到當時的歷史遺跡給我一種很深的感受,就是,人類的很多歷史如果沒有這樣一種博物館是會被人遺忘的,其實很多歷史離我們很近的,可能80后的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對我們在座這一代人大家都是非常了解的歷史,大家不能遺忘,我心中當時確實有一點感受我才寫的序,我現在手上書沒有了,我在意大利有一次講學的時候被學生拿走了;貋硪院笪业浇衲昃旁路菸业矫绹サ臅r候做一個專題演講,關于當代文學的,我專門介紹過寧肯。所以今天有機會開這個會,一個是我對寧肯個人作為一個作家有一種良知表示敬意。另外今天這個時代是一個非常浮華的時代,什么嚴肅的東西都可以變成搞笑,但是寧肯的東西想搞笑也搞不了,他是一個非常成熟的話題,我今天選擇的也非常好,都是專家,是一個小范圍的,沒有學生的情況下,我們可以做一些比較深入的討論。

      王升山(北京作家協會秘書長)

      感謝陳老師,也感謝復旦大學,還要謝謝各位專家學者星期六犧牲自己的時間今天來為寧肯的創作建言獻策。談點感受,本來寧肯那個地方是我坐的,在南派跟北京布局不一樣,在北京的布局好像寧肯應該坐我的位置。我沒有在這邊開過會,我也沒有在這種場合開過會,陳老師,欒老師前面的講話也非常輕松,我就是這么一個人,說話非常輕松,在北京作協我主持會的時候都是非常輕松的,大家沒有那么沉重。

      我其實最喜歡寧肯的作品,在我們北京作協合同制作家里面,寧肯的書我大部分讀過,因為我非常喜歡他的書,所以讀的非常多。為什么喜歡,除了我們兩個想法相近之外,我覺得寧肯是一個非常有道的人,已經進入了道的階段,或者是一個有道性階段的人物。一個作家能進入這種階段也是特別難得的,進入這種階段的時候,我覺得他今后的作品可以從另外一個側面給我們展現東西了。道是什么,我個人的理解在西方就是哲學,中國從老子那時候叫道,他用哲學的思想來思考我們今天的社會,我覺得他對社會的認識更深入了,我喜歡這個東西,我也喜歡哲學的書,我們倆經常交流這個東西,因此更喜歡寧肯的東西了。

      今天咱們直奔主題,想聽聽各位專家學者的意見,也只有半天的時候,希望半天的時間給寧肯提供更多更好的東西。

      我的話說完了,謝謝大家。

      主持人:

      說的很好,我們這個書在一個多月以前基本上寄給大家了,大家都是看到書以后都非要來,我們真真正正來談談寧肯老師的作品。我們每個人談10分鐘樣子。下面就進入大會發言了,第一個做發言的是陳思和老師。

      陳思和:

      就是今年,我在意大利,寧肯這個書要再版讓我寫序,因為今天我手上沒有書,沒法講,只好這樣念我給他寫的序,好在各位都已經看過寧肯的書了。

      二十二年前讀米蘭·昆德拉的小說《不朽》,里面有一段話,意思是說,在今天讓千萬人驚心動魄的事件,到了明天一切都會變得模糊不清,最終會被消滅得干干凈凈。昆德拉所指的是1968年蘇聯坦克入侵布拉格事件。當時這段話讓我思考了很久,從而明白了:人文學科之所以被人類創建起來,正是為了人類與自身的遺忘本能抗爭,人文學科堅持真相,就是要為后人保留一個類似龐貝遺址似的“人類博物館”。但從本質上說,這種抗爭也是徒勞的。當我站在龐貝的廢墟之上,聽著同伴介紹兩千年前被火山毀滅的古文明時,我們又怎能想象火山爆發的瞬間給人們帶來的震撼與恐懼?于是,我們還是要寄希望于文學,我們只能通過藝術想象來喚起對當時事件的驚心動魄之感受。感受無法復原,永遠屬于當下,但想象卻可以追溯得很遠。

      2006年,我初讀寧肯的《沉默之門》,它又一次喚起我在1990年閱讀昆德拉的《不朽》時的震撼感受。當時這部小說參賽了香港浸會大學舉辦的世界華文文學長篇小說獎“紅樓夢獎”,由于它的隱喻性太強,未能獲得一致的嘉許,但是它留給我的印象卻非常深刻;蛘哒f,這部小說本身就是一個隱喻:“沉默之門”,何謂“沉默”?為何“沉默”?如何“沉默”?一個民族性的劇痛被沉默隱蔽起來,小說中的李慢、杜眉、T、還有更多的人,可能都是這個劇痛的秘密守護者,他們守口如瓶,卻五內俱焚,精神恍惚。正是這種難以言說的痛苦,導致了整個小說敘事就像是一場巨大的夢魘,似真似幻,閃爍其詞,構成猜謎似的敘事特點。

      小說第一章寫的是人間的入口,由于讀者暫時還不了解故事真相和作者的意圖,卻蒙蒙朧朧閱讀著一個精神病人慢慢致病的精神歷程。小說以第一人稱為主要的敘事視角,使敘事更加曖昧,精神病人究竟遭遇了什么樣原因而致病成瘋,小說沒有交待,小說敘事從李慢打嗝開始,暗示了一種精神病的異,F象,因為打嗝有了呼吸新鮮空氣的需要,于是出現了他在地下室里打掃,爬高,開天窗的一些怪誕細節,但是讀者還沒有意識到這是在寫一個精神病人的早期癥狀,也忽略了關于鐵屋子和開窗的經典情景。故事慢慢的推進,李慢所在的報社被解散,領取遣散費和面臨失業,他的精神仿佛更加嚴重,身體重心失去了平衡,以至手腳并用的離開報社。接下來李慢陷入了一個社會騙局,同時追述了從13歲起跟一個老人的神秘交往,知識分子倪維明,代表五四以來知識和理性,他成了李慢的人生導師,李慢在其影響下慢慢的成長,逐漸成為這個劫后余生的偉大傳統的新生血液,他在這個傳統里接受了知識和理性的教育,又生逢其時,考入了北京師范大學,順利成為一個崇拜海子的青年詩人,畢業后在一個頗有名氣的報社工作,成為一個專業記者,也是一個崗位的知識分子。李慢從13歲教授老人的教誨,開始感悟人生,5年以后18歲考入大學,接受正規教育,再過十年就是28歲,完成了從啟蒙到崗位的人生基本成長程序,為此他感到驕傲,甚至拒絕了學院要他攻讀研究生的誘惑,直接從學校走上了社會,開始了獨立的知識分子的人生道路。很顯然這是一條由傳統作為精神支柱的人生道路的李慢,與遭遇求業失敗而精神出現癥狀的李慢似乎是兩個并不相同的,這中間肯定還存在著什么聯系,李慢發生精神置換的起點不在于第一章的末尾求業失敗,而是第一章開始打嗝和開天窗,這說明真正的原因還需要在這些細節發生之前的歲月里去尋找。

      我們的風險還需要插入另外一個情節,第一章的末尾李慢最后一次去看問老人,兩人發生了一場很有意味的對話,那時候李慢從小就有精神置換癥,隨著求業失敗已經相當困難,可能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去看望老人的真正目的究竟是需要精神傳統的啟示,還是求業方面的幫助,可是老師起初給他的精神指點和經濟援助都被他拒絕了。這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老人沒有能夠幫助他,這一細節似乎有構成了他發病的契機之一,暗示背后支撐他的精神傳統再次遭到摧殘和斷裂,讀到這個場景我本人感到異常親切,這個細節我最近讀了一本書,是趙業生的《燃燈者》,我看了非常感動,我也是在文革當中慢慢接受一批老人的影響,特別我進了大學里面碰到賈植芳導師。我覺得他寫的李慢跟我們這一代人精神很像,那個時候在文革后期的時候,有一些精神傳統不是靠主流社會的傳承的,就是靠單個人的一種接觸,我自己回顧我自己,如果當時我沒有碰到賈先生,可能我的人生是另外一種情況,是因為我碰到賈先生我今天才走到這里,有的時候是一種精神上的重生。

      這種精神上的傳授對我的來說,我的感覺上很親切。寧肯寫了一個小孩在13歲遇到一個在圖書館被管押的牛鬼蛇神,結果他18歲就進入大學了,然后那個時候他他去找他的時候,那個老人已經完全崩潰了,這個老人說我給你多少錢,我覺得他這個有暗示,這個暗示跟我的經驗完全不一因,我的經驗在80年代后,正是在一場大的歷史劇變的時候,賈先生跟我講,我當時就覺得以前賈先生講的魯迅,胡峰,對我來說都是另外的事情,跟我沒有關系,只有此時此刻這些事情全部變成你自己的事情,那個時候我就就覺得我應該在這個社會怎么工作,怎么生活,怎么走正確的路,我一下子清楚了,人生有時候就是失之交臂,所以覺得李慢就發瘋了,為什么李慢會發瘋我后面還會分析,正好涉及到我們這個時代幾種人,幾批人的生活經歷,所以我對這本書特別感動。我不說我自己了。

      當時李慢發生的精神崩潰,由此推理,我想問題可能不在于老人所代表的精神傳統一方,而是處子李慢自身的接受者,那個時候老人傳遞給他的信息李慢是接受不了,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情況?李慢是脆弱的,當這個脆弱的東西一旦碰到一個壞的事情,天崩地裂的話,他的精神就會崩潰,所以我覺得李慢沒有能夠從老人身上得到很多堅強的東西。

      我看了他的小說我特別感動,我覺得他把代記的,兩代人都寫出來。我現在一直在關注70年代的作家,我覺得都有這個問題,為什么他們面對這個時代不像50年代,像莫言那樣堅定的走下去,我覺得真的有經驗和力量在支撐,寧肯是跳出來了,所以他能寫出了這本書。我覺得《沉默之門》整個故事非常有象征意義。我覺得我們應該給寧肯一些支持和鼓勵,我覺得這樣的作家現在實在太少。

      我就簡單的說這么多。

      主持人:

      剛才陳老師講的非常全面和細致,看書很深,剛才陳老師講的給我們很多的啟示,下面我們曉明來。

      陳曉明(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

      剛才聽了思和兄的發言,我覺得非常棒,讀作品,最后到我們這個歲數,內心的感受最重要,現在我們搬弄知識,搬弄概念也有問題,作品怎么到我們心里去,同代人的經驗,這很重要。思和是我的老大哥了,我因為有一個特殊的原因,我從小就跟比我大五六歲的人是朋友,我如果頭發沒有處理我跟思和兄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我頭發全白了。

      思和兄說的那種體會,《沉默之門》我也寫過文章,《沉默之門》當時讀了之后我非常激動,也是跟寧肯有很多的交流。我后來發現我們幾個對小說有一個非常接近的感受,比如對《古爐》的作品很多人都不喜歡,我能體會到你和南帆,我們三個人是發自內心的喜歡。

      寧肯的小說給我們構成一個什么沖擊?一方面給我們的閱讀,我們這一代人的精神心里構成一種沖擊,某種東西他寫到我們的骨子里,包括我們痛徹骨髓的那種東西被他雕刻成了。

      另一方面,我覺得寧肯沖擊漢語小說的一種東西,沖擊的方式,和莫言和張煒他們沖擊的位置不一樣,和余華他們沖擊的也不一樣,寧肯是橫路殺出來的程咬金,這個程咬金絕不是三板斧頭。寧肯是當代小說的一個刺客,這是很讓我感到震動的地方。寧肯的小說給我最強的印象是什么呢?我覺得他寫出的東西能夠印上自己的印記,就像刺客一樣,刺客都有刀法,每一個刺客刺殺謀殺的時候有一個部位,這是他的絕活,如有的用槍打太陽穴,或者打心臟,如用刀往背后插進去,有的是前面插,有的插左心房,有的插右心房,如果去研究刺客的話,是這么下手的,寧肯的小說的著種種這樣詭秘的刀法。

      某種意義上,我欣賞這樣的小說家。我覺得寧肯在當代小說中的出場,以及他的方式的確非常獨特,他是從野路子出現的一個小說家,我用一個最簡單的道理來理解它,他能夠給他的小說人物打上自己的印記,這看似很平常的一個評價,我卻覺得非常重要,甚至這是一個非常高的境界,作為一個刺客他能刺中人物的什么部位,能夠在這個傷口上留下他的傷口,這個是讓我感到吃驚的。其實一說我們的經驗,我們現在讀小說,到了我們這個歲數了,一讀首先感到這個人是不是他的?莫言的小說能寫出他的人物,你讀他的《豐乳肥臀》,你可以讀到上官基徒是他的人物。張煒有他的人物。其實我們讀很多當代小說寫的人物那不是作家自己的人物,你覺得他沒有在故事上印上他的人物,他沒有刺中。如果小說寫出這個人物,他能夠在這個人物身上留下它的傷痕,我覺得這個是作家功力最高的境界。他能寫出他的人物,但是不謀殺他,不謀殺他也能夠在他的身上留下它的傷痕。我覺得《蒙面之城》一出場的馬格,我覺得他的身上就留下了他的傷口,這個是讓我感到驚異的,我覺得它總能打動人。

      李慢這個人物剛才思和講的非常透徹,你看那個人物寫的軟綿綿的,其實這個刀法不一樣,它是弄到神經系統去了,它是給它扎針。李慢是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和馬格完全不一樣,馬格是非常硬的人物,這個硬人物身上是傷痕累累。我覺得一個作家能夠這樣來寫小說,我覺得他是有小說刀法的。

      特別是陳老師對李慢的分析,我覺得把兩代人交匯的歷史放在交接點上了,50代和60代交接點。

      我簡單說一下第二個問題,我覺得你的小說的故事性和人物構成了緊張關系,你后來一直想寫得慢,米蘭·昆德拉的小說要慢下來!睹擅嬷恰穼懙暮芸,非?,節奏也很快,故事性也很快,《沉默之門》想慢下來,到《天·藏》你更想慢下來!短臁げ亍仿聛砟阌脛e的文本來介入進來,讓它停下來,這個方式我們可以討論。而我非常感興趣的,我們是在漢語小說達到一個很高的境界中討論你的小說。這個故事性和人物構成的這種緊張關系,你會發現小說家寫到一個要害處,小說到了一個境地的時候,故事和人物是矛盾的,它們構成非常緊張的關系,是你死我活的關系,而你的小說因為又能寫活人物,又能寫精彩故事,這個怎么辦?到底是人物服從故事?還是故事服從人物?這個時候是最刺激,就像攀巖攀到那一下的時候,你能攀上這個,是你在攀巖?還是巖在攀你?其實我們研究莫言的小說也是一樣,莫言30歲寫出《紅高粱》,你越閱讀越覺得那個力量太強大了,至今讀起來你還是能看到,他能夠把人物和故事能夠處理到那樣,我們看很多的作品沒有辦法處理故事和人物的緊張關系的關節點,弄不了就下去了。為什么思和老師判斷《沉默之門》是非常好的小說?就是人物和故事的緊張關系處理得好,但是《蒙面之城》里面,我提的意見就是,故事很多,你一直講述非常精彩的故事,你對故事充滿了期待,人物和故事的緊張處理得不夠好,可是到《沉默之門》你可能意識到這個問題,所以你覺得故事還是要回到人物,因為你太會講故事了,所以對于你的小說來說故事對你是一個威脅,因為你講的神采飛揚,你自己都被這個故事迷住了,你小說中的人物都進入故事,都被那個故事迷住了,我覺得《蒙面之城》就有這個問題。

      我們剛才也交換了意見,包括寫到后面那些人都跑到深圳去,我覺得現在中國小說有一個非常大的威脅,就是現實太精彩了,所以中國的作家總是被現實所誘惑,被現實所吸引,覺得這么美妙精彩的現實,我們要把現實講出來,這一定會很精彩,我覺得這完全是對小說理解的誤區。像于華為什么《兄弟》后半部不太好,其實平心而論前半部他寫的很好,后半部他很想把這個光怪琉璃的東西表現出來了,他太注重這樣一個奇幻化的故事了。

      因為你的小說在一個比較高的境界上,你能夠拿住你的人物,所以那些故事非常精彩的時候,你還是能夠控制住故事,但是這個難度一直是非常吃緊,在你的小說有那種緊張。我經常讀你的書故事太精彩了,我反而有一種擔憂了,我希望有些故事不那么精彩,你那個人物,你的文章人物印記印的會更加深,你像馬格后來到了卡蘭,本來一些東西都好,你讓卡蘭一直在動,我后來在想,這其實是美國小說一個訓練和歐洲小說的一個差異,有一次聽嚴歌苓講,她說她在美國讀寫作的學位,那個教授教他們技術,這是最簡單的技術,最基本的技術一定要掌握,就是一個字,動,就是運動,動,你讓人物動。我后來看嚴格林的小說我發現有問題,我發現她是上了美國好來塢經典教育的這個當了,小說有這么多動在這兒是有問題,因為好來塢是不管,一定要動,一定要在行動中體現出人物的性格,但是動太多了、小說成了多動癥不行,這是有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我們可以再探討,因為確實你對漢語小說貢獻不少,在那個層面上故事和人物能夠在交鋒也很不易。

      另外第三點我還想說一下,第三個我講一下寧肯敘述的特征,他有詩意,抒情和寓言性,你能夠把這個時代這種困擾以一種象征、隱喻,寓言的方式給它表現出來,我覺得這非常了不起。寧肯小說的特點有一個詩意和抒情,詩意和抒情也是我關注的,漢語小說在80年代大的變化,這個大的變化怎么去評價它,我覺得今天我們可以討論,其實始作俑者是莫言的《紅高粱》,《紅高粱》是抒情性非常強的筆墨描寫,后來我上課跟學生去講《紅高粱》的時候,我舉一個很簡單的例子,比如說他在寫暴力的時候他總是有鮮花出現,余占螯16歲去殺和尚的時候是在梨花樹下,插進和尚肋骨的時候撥出刀的時候梨花是從樹上掉下來。這是一個詩意,用抒情來寫那個暴力,就是在暴力和絕望的時候那種抒情,這一點我倒是覺得,這是漢語小說一次解放,因為逃脫現實主義所謂的白描手法,這寫法這無疑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但是我們今天看起來這給漢語小說也帶來一個負面的例子,就是我們漢語太容易抒情和詩意,我們有唐詩宋詞,以及王德威先生說有抒情中國,我們今天回到敘事文體的時候它會出現一個問題,因為我特別喜歡羅曼羅德的小說,還有一個奧康娜的小說,為什么人家不俗氣,特別是奧康娜屬于美國南方哥特小說,就是針刺到骨子里去,我不要那個抒情的東西。假定說我們漢語小說沒有經過抒情,我覺得我們擺脫不了現實主義的約束。

      我確實看到寧肯小說寫作是一個極有追求的作家,他《蒙面之城》到《沉默之門》慢下來之后,他用那樣一種方式,用他的筆尖在寫作,他把筆尖當做針去刺他的頭,用他的筆尖當做陣地去刺他的頭!短臁げ亍氛麄東西打開了,整個東西打開了之后,他用別的東西代替了很多東西。

      我覺得寧肯的作品確實給我們漢語小說提供了高度和境界,我覺得他做出了很多的探索,提供了很多前衛的經驗,同時留給我們很多的問題,也給我們很多期待。我就先談這些。

      主持人:

      剛才曉明講的刺客,講的幾個方面很好。下面時間就抓緊,我們請復旦大學的郜元寶老師。

      郜元寶(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

      剛才跟著兩位陳老師講的,我的思路跑了,一下子回不來。確實,陳思和老師今天講的不是文學史,是他代記的,年代學的,我們的文學到今天再去孤立的看文學總是不滿,我們為什么要看文學?因為我們關心我們自己幾代人在文學走過的道路,曉明講過了很多文學細節的問題,他們講的很多,我重復講也講不好,我想講一些零星的感受。

      第一個,我看寧肯的東西有一個久違的語言,不是全部,我是說小說的局部,特別是《沉默之門》的第二和第三章,因為把北京話寫成像詩一樣的語言是不容易的,跟著老舍先生走是可以的,很能夠何其相似,北京話說成像詩一樣的語言我覺得非常不容易的,寧肯在某些部分是做到這一點了。這就使我想到一個問題,就是詩人,或者小說家處理真和美的時候總是有矛盾的,小說最好是應該把很多歷史的坐標給我們梳理的非常的清楚,讓我們讀小說看到了歷史,但是這一點還是不夠,因為我們中國的文學最缺乏的跳出這些現實的描寫,能夠上升到一個臺階,又是詩的感覺,就是魯迅念念不忘的詩和真。比如李慢跟那個女孩子的關系,跟唐漓的關系,馬上使我想起高洪劍和譚小固的關系,當時有一個美國的學者他講了很多,學問如何好,《圍城》如何好,如何漂亮,我提的一個問題,為什么錢鐘書一開始就把一個美就打發走了,美打發走了就講我們的真了,這是中國文學幾千年的一個傳統,對真和美的追求是矛盾的。應該在真里面求美,這是文學史,美學史一個通則,可是為什么我們講到真的時候很難產生美?這是中國文學的一個困境,因為這里面很多中國的習俗、政治在里面做阻隔。剛才陳老師在講的時候我突然想起陳寅恪先生給吳其昌的《梁啟超》的序寫的感言,他就說很多人對梁壬公不滿,因為辛亥以后他跟污垢的政治脫不了干系,他說我有不同的想法,這是中國政治的悲哀,也是梁壬公的悲哀,但是你不能把這個完全歸到他一個身上,就從他當時了寫了一篇議國體問題這篇文章,他發現梁壬公還是梁壬公,他被中國的政治污染了,在陳眼里雖然梁啟超掉到泥坑里,他還希望從中發現,他希望發現,也許不是梁啟超的東西,是他自己的東西,他也是一個詩人。

      我說久違的美,其實也是一個詩人的東西,因為我們看《沉默之門》和他的別的小說,我始終不能忘記寧肯是一個詩人,我始終不能忘記寧肯是不肯服輸的詩人。他詩的脈絡我不清楚,這個小說給我最強的印象是一個詩人躲在小說家后面說話,他先是請兩個人把他的詩給掐斷,第一個是那個老板,他說我曾經寫一個詩,在求職的時候,老板一下子就憤怒了,趕緊把他趕走,因為老板曾經寫過詩,他痛恨詩痛恨的不得了,這很有意思。李慢把自己擺在一個很弱的位置,這個弱有點以退為進的意思,他好象還想找一點殘留的詩情,后來一下子唐漓來了,覺得這就是我最好的對象,然后大發其詩情,結果第一首詩禍害了一個晚上。后來又把它挽救過來了,好象唐漓還是懂他的詩,其實最后還是不懂。

      我覺得尋找一個隱匿的詩人,一個逃避的詩人可能也是尋找寧肯作品主題性的一個捷徑,一個通道。我記得上一次雷達到上海來開會,他說我寫了很多關于莫言小說的評論,但是我對莫言的主題是什么我不清楚,他說我還要斟酌斟酌,這一句話我覺得雷達講的很沉重,雷達對莫言這一代作家的主題性是不清楚的,剛才陳老師講了很多,他有好多方面,他大概講三個方面,一個是官方的,一個是民間的,一個是主體的。它們都有,都有了以后就是看不清楚,在這方面看不清楚。我覺得把寧肯和南京的韓東和朱文放在一些,是完全不同的文化背景。當然,有一種可以識別,就是軟弱這一點是可以識別的。我覺得這個軟弱是中國文學一種期望,因為中國文學恐怕不太會把握這個軟弱,軟弱可能能夠看到我們人的不服輸,一種不甘心,期待。

      還有一種創造,我最欣賞寧肯你的地方,你把某些最平庸的地方用詩描寫了以后好象又有了光澤,其實就是把老舍的語言完全改造過來,老舍的語言是把北京話那種實的一面,真的一面展現給我們看。寧肯講的詩的那一面是不是北京話所有的,我不知道。

      我們過去講的詩話小說有三種,一種是古體詩的小說,變成一個很怪的模式,第二種就是白話詩的小說,把小說完全寫的像詩一樣。我覺得寧肯把詩潛藏在小說背后,他不是一個小說家,還是一個詩人,就是詩人虎落平陽去了,因為小說跟中國的現實是很好交流的,隨便提供一個品種就滿足了一部分讀者。詩它是一個失敗的文體,詩寫的很好,但詩已經失敗了,為什么失?因為它和受眾沒有交流。寧肯打了一個擦邊球,小說還依然存在,不過以小說的形式來說出他詩人的一些私貨,這個私貨就是那一代人的東西!闯聊T〉它的每一部分都應該寫成獨立的小說,李慢和唐漓就能夠寫成一個獨立的小說,李慢和倪先生也能成獨立的小說。我覺得寧肯是個能夠寄于希望的一個作家。無論他以后用詩,還是用小說的形式來寫,他慢慢把自己在別的作家身上不太明顯的主體色彩呈現出來,我不知道把自己寫出來怎么樣,但是要寫出來,這是文學唯一的命運,是一個最終的命運。如果我們在文學中看不到作者他自己――或者哪能怕看到一群人人的身影也好,他的情緒也好,他最后的東西也好――我們就沒有必要讀他的小說了。我們都活這么大年紀,如果再不看看自己的東西就很虧,這是小的因素。大的因素,我覺得中國的文學是這樣。陳老師講這是一個傳統,從魯迅開始,魯迅許多年也是要寫幾代人的長篇小說,我們在文學中始終有這樣一個期待,哪怕你寫出一代人,不是蒙面的,是撕下面具的一個真實的想法,那是非?少F的,盡管韓東,尤其是朱文,我們一直很感念,他寫了我們一代人的某一部分,也許不是全部。我覺得寧肯也是這樣,它雖然風格完全不一樣,我的概括很粗糙,就是一個不服輸的詩人,就是詩的失敗想在小說中再挽回一點勝利,這是我對寧肯在文體上的一個很粗糙的定位,這里面有很多值得我們思考的東西,主體的東西,語言的東西,還有作家和時代關系的問題。

      我很散亂,因為他們兩個講的太全面,我沒有再多的話講了。

      主持人:

      講的很好,從詩人的角度說寧肯的創造。下面我們請沈陽師范大學的賀紹俊老師。

      賀紹俊(沈陽師范大學教授):

      我很驚異上海復旦大學要給一個北京的作家開一個研討會,剛才思和老師談到聯系我才明白,我發現思和老師的確有一種非常敏銳的學術眼光,他為什么要選擇寧肯?不是隨意的,我想思和老師對寧肯的感覺跟我也有相一致,寧肯他的寫作始終在在文學主潮之外,我感覺他堅守了一種古典的文學立場,整個文學主潮90年代明顯沉迷于物質之樂,所以越來越缺乏精神的力量,從這個角度來說我覺得寧肯的寫作是非常有意義的,在這樣一個大的背景下來開寧肯的研討會我覺得也有普遍的意義。從這一點來說,我也很敬佩思和老師這樣一種學術的眼光,我應該向他的致敬。當然寧肯的創作要討論我覺得有很多很多的話題,因為在這個會上時間很短,我就從一個角度說說。

      在寧肯的創作中,西藏是一個不可忽視的要素,可以說西藏成就了寧肯的文學,我們沿著一個思路來討論寧肯的文學的時候可以發現什么呢?從某種意義上說西藏也成就了新時期以來的當代文學。西藏有兩個小說高潮,一個就是80年代一批那樣內地的作家,包括西藏本地的作家,然后出來一批關于西藏的作品,對于文學的推動這個西藏也是很重要的要素。到90年代,就是新世紀前后又有一個小高潮,因為西藏文化上博大精深,它的那種思想價值和精神意義,應該說是逐漸被人們所理解的。從這樣的文化中怎么去找到補充當前文化的弊端和缺失,我覺得實際上有這樣一種趨勢在,我具體回到寧肯的這個創作,他80年代堅決要去西藏,首先他對城市學校那種四平八穩的生活對他說很不適應,他是有一個不安分靈魂的這樣一個人,從性格上來說他要選擇去西藏。另外一點也是文學理想的想法他要去尋找,所以最后他把他這種文學理想播種在西藏文化的土壤里面,而且我覺得最后長出來的也是一朵非常奇異的花。

      你看他整個的創作過程也貫穿他對西藏文化的體會,吸收和領會,西藏文化轉化為他的寫作資源,也影響了他的寫作思維,他在不同的時期側重面是不一樣的。他第一部小說是《蒙面之城》,這個西藏寫作資源他是很慎重的,始終沒有動筆,在寫西藏的高潮中間他完全可以寫,當然也寫了散文,后來又寫了兩個中篇,但是他很慎重,為什么?他覺得這個份量很重,所以他一直不敢輕易動筆。這么沉寂了多少年以后,他突然似乎領悟了,按他的說法是一首歌開啟了他的靈感,《阿姐鼓》,他寫了《蒙面之城》。其實《蒙面之城》就是一個尋找的主體,他寫一個時期馬格帶著偵探的心理懷疑周圍的一切,從懷疑他的生活開始,開始流浪生涯,其實我覺得他首要尋找的就是尋找精神上的東西,這個時候我覺得是西藏那種神秘性、西藏的神秘性和宗教性對他充滿著吸引力。

      我覺得到了后來他寫《天·藏》的時候,進入到對西藏文化一種哲學思考的境界了,這個東西當然還可以再展開來展示,我也強調,他對西藏文化的吸收消化,轉化為自己的一種精神資源,使他有了一種思想積蓄來處理現實的問題,處理當下的世界,我覺得這一點也是非常重要的。你看,寧肯的小說不是完全寫實的,完全就是貼著現實來寫,他對現實保持著一種距離。但是他始終在思考著一些現實的問題,在整個創作中間其實我發現寧肯有一個80年代的情結,就是80年代精神在后來的分化,80年代的精神在每個人身上逐漸的分化,在他的小說中他對80年代精神的分化他有一種觀察,他通過不同的人物來表達。這種分化在很多人身上可以看出80年代精神后來逐漸墮落成90年代世俗化,大眾化的認同,這是寧肯不滿的,他始終強調80年代精神的那種神圣性。

      我覺得非?少F的是他用來處理現實的一種方式,就是說,他很向往那個年代方式的政治激情,我覺得他后來逐漸成熟的一步就在于,作為作家,或者作為一些人文知識分子,并不是說你的政治激情一定要轉化為現實的行動才對的,這就談到文學它是要處理世界、處理現實的一種方式,他是要提供一種精神向度,或者說提供一種精神飼料。他不是直接處理現實的問題,不是要提供一個處理現實問題的答案。我覺得寧肯在后來的創作中間他逐漸理解到這一點,所以他試圖在文學中間進入到他的一種精神向度。你看從《沉默之門》到《天·藏》這樣一種過渡表現得非常明顯,《沉默之門》我覺得思和老師分析的非常對,思和老師用了一個禁忌文本,這的確是很重要的一點,這是一個核心,這是他寫《沉默之門》,的一個關鍵點。他為什么要寫《沉默之門》?你讀完以后你會發現所謂沉默其實是不愿意沉默,不能沉默,也不會沉默的意識,這其實是他寫《沉默之門》真正的動機。當然,這是隱藏在后面,非常隱諱的,但是他還是帶有一種政治激情。我覺得到了《天·藏》的時候他更加冷靜了,他試圖把這樣一種政治情懷上升到一種哲學,他從西藏文化中間找到了一種哲學的資源,他用西方的現代哲學和西藏宗教性的哲學思想進行對話,實際上他想用這樣的東西來轉化為他來處理現實、處理世界的一種思想武器。所以我覺得這一點是非常重要的,他其實也提示我們今天為什么需要文學,為什么存在文學?

      文學并不是提供解決現實問題的方案,恰好我們要提供的一種這樣的精神向度,實際上是一種思想資源庫存的東西。我覺得寧肯他通過他的寫作,從他整個這個過程來看,我感覺提供了一個非常良性這樣一個寫作過程,他彰顯了文學的力量,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我覺得寧肯的創作的確就是對抗現實中間文學越來越世俗化這樣一種姿態。我覺得在今天來說,需要張揚寧肯所堅持的這樣一種文學姿態。

      我稍微再講一點,從藝術上來說,我覺得西藏它也調節了寧肯的這種心理節奏,他的時間,剛才幾位發言者都談到了,他對慢是情有獨鐘的,無論這個世界如何變得越來越快節奏、這種時代列車越來越在加速度,但是他內心的鐘擺始終在緩慢的擺動,這也決定他的寫作姿態是舒緩的,而且他的敘述也是一種慢敘述,這不僅僅構成了他的這樣一種比較穩健獨特的藝術風格,也使他觀察世界的時候始終保持思想上的獨立性、一種對現實變化的警覺,這一點也充分體現在他的創作中間。我最后就歸結一點,我想從西藏元素來談的寫作,我覺得對他非常重要的。另外我再次表達我這個意思,今天開寧肯的研討會其實是非常有普遍意義的,從這個角度說,我是非常欣賞復旦大學這樣一種學術眼光,思和老師的這種學術眼光。

      主持人:

      下面我們請同濟大學的王鴻生老師。

      王鴻生(同濟大學教授):

      對寧肯再進一步的文本闡釋也不必要了,最早注意到寧肯的作品還是鼎均文學獎第一次,《沉默之門》入圍,當時我們有一個動意,就想給他爭取這個獎,那是比較早的事,當時他是耿占南提議的。后來評施耐庵獎的時候,我感覺到文學性,他的文學性,他最后找到了文學性,這是一個很關鍵的東西。他在青年讀者中間的反響使我非常意外,因為我開了博士生和碩士生的研討會,專門搞了讀書會,十幾個學生一起,后來整出來的稿子大概有兩三萬字我沒有發。

      陳曉明:

      我的學生也討論了,我們發了。

      王鴻生:

      讀寧肯幾部長篇過來以后,我覺得他人物的有力感在什么地方?在誠實,他的故事里邊主人公他最脆弱的地方就是不敢誠實,而比較糟糕的女主人公她就誠實。我覺得誠實是克服恐懼非常重要的途徑,寧肯的人物讓我越來越感覺到,它內在的力量在于它的誠實,而且這種誠實的表達又非常節制。它是有節制的,剛才陳思和老師講的我也非常感動,他都有時代的精神創傷、造成的文化狀況,寧肯把握得非常精準,也很清晰,雖然是隱而不漏,但是也非常清楚。

      我想給寧肯提的一個問題,我就談一種期待,不談具體文本了。

      我在想莫言這一次授獎詞他反復回答問題的時候,他總是在強調文學大于政治。有些人認為莫言是一種托辭,我認為他不是一個托辭,我認為把文學作為信仰本身我覺得在這個時代有特殊意義的。我們怎么來處理自己的歷史,包括我們的創傷,我們的經驗,我們今天的現實?這些問題,我一直在想這樣一個事,就是能不能追求一種超越一般倫理就是元倫理的氣質,我覺得德理達身上有一種原倫理的氣質,我用比較書面化的語言表達一下這個氣質特點,就是:按德理達的原話來說,就是“在死與生之間學會敘述”,我對這一句話的解釋就是,這里面包含幾層意思,一個是準無神論,自身保持和自身差異這種靈敏嗅覺,不斷的突破小我越向無限的沖動,面向未識之物執拗的不妥協精神,充滿銳意的把結構作為禮物,置于文本制作者的誠懇而優雅的豐度,憑觸覺而凝視對象的秀色表情,向他人,向未來開放的決絕意志,有生殖力的多元性和多元立場,還有對幸存者倫理的徹底忠誠,包括在自己的文字中經歷死亡的這種痛苦過程。這個挺書面化的,為什么我用這一段文字來提示和寧肯交流呢?因為在寧肯的作品中間我已經感受到了接近這種東西的東西,就是接近這種倫理氣質的這樣一種東西。但是我覺得還不夠飽滿,還不夠自覺,我覺得是一種期待,這種東西在他的作品里我能感受到,能夠呼吸到這種東西,但是這些東西我覺得還不夠強大,可能還有現實泥濘的糾纏,這個中間,我覺得這個時候,那種真正的精神,或者說文學本身信仰的力量,我覺得應該讓它的張力更大,我是這么感覺的。

      主持人:

      談的很好,下面是我們王光東,上海大學的。

      王光東(上海大學教授):

      我感覺到寧肯他是一個回到內心,有精神向度,并且把現實與生活納入到作品里面的作家,我覺得這個內心最重要的特點,就是他的內在的精神性很有對抗性。內在的精神是他作品比較一致的特點,在當下的文學創作里邊是很難得的,他的作品內在精神性和對抗性我可能并沒有完成讀懂,但是我試著去理解。

      我想先談一下《蒙面之城》,這個《蒙面之城》是我個人比較喜歡的一個作品,我覺得這個作品它語言的簡潔,純凈和它的力度,使這個作品整體的風格很有力量,我覺得在一個物質主義和技術盛行的歷史背景下,人的靈魂如何獨處?人的生活如何展開?這些問題是我們今天所面對的非常重要的問題。小說里的馬格漂泊流離,浪跡天涯的經歷,展示了對多種生活的可能性,在現實層面上它與現有生活的對接,在歷史層面上對已有文化的一個背叛,我覺得這些內容它所表達的是一種生活的夢想。所以在這個作品里邊,他的作品里邊的那種精神,我覺得在生活的過程里邊,這部作品對人的真實,自由,生活的尊嚴,還有人的本原心,有了一些很重要的思考和探索。實際上人在生活里邊注定要脫離,脫離是對現實的絕望,是對人的精神和現實雙重制約中所承受的內心痛苦和掙扎,我覺得這種脫離,或者說這種生活在絕處,這是一種精神的向往,而這種向度我覺得恰恰是寧肯來理解當下生活的一個非常重要的角度。所以從這個作品里邊我讀《環形山》,昨天拿到手這本書,這本書寫的是偵探,但是這個偵探所看到的是內心的卑鄙與陰暗,是人的異化,在這個作品還原一下,給人的感受是強烈的,人是畸形的,情感也是畸形的,就是看到黑暗的東西,所以在這個作品里邊我看到說這是一個非常絕望的作品,而這種絕望只對現實,對人性的絕望,而這種絕望恰恰是他要逃離現實,并且與現實對抗和批判地一個視點;氐健短臁げ亍愤@部作品,我覺得這個作品是寧肯內心與現實對抗,他要去尋找他自己拯救和救贖,這樣一個精神的東西!短臁げ亍愤@部作品,一個是主人公的生涯,還有一個他與維格的情愛,還有與佛學的對話,在這個里邊它所展示的一代知識分子的一個心理,他始終過著形而上的生活,以自身為哲學對象,思考著人與朋友的關系,他和維格精神的交往,這些都是日常生活中的,但是這個內心和精神與馬丁格,與父親的哲學,他探索的是靈魂的問題,也是精神的問題,所以我覺得寧肯的作品對人的靈魂和生存問題思考和探索,在我們這樣一個喧囂混亂,浮華的時代,具有非常鮮明的特點。

      主持人:

      下面請復旦大學的王宏圖。

      王宏圖(復旦大學教授):

      寧肯的作品我讀了《天·藏》,后來才讀了《蒙面之城》,后面讀了《沉默之門》,我個人特別喜歡《沉默之門》,這個語言也特別有張力,我發覺這三部作品創作歷程也是心里歷程三個階段,《蒙面之城》還是狂放青春的頌詞,到《沉默之門》,當然里面涉及到八九十年代的政治,這也是一部描寫李慢成長的歷史,到《天·藏》他發表年近50了,年近50是非常危險的年齡,像托爾斯泰一樣,精神上突然產生一個危機,就要開始轉向宗教。雖然《蒙面之城》和《天·藏》寫的是西藏,但是涉及西藏的維度不一樣,《蒙面之城》的西藏還是一種詩意的東西更多,或者人物活動的背景,到了《天·藏》,這個西藏就變成一個寄托精神探索的東西,比如說你可以對西藏內在精神的認識,他里面還借法國馬丁格父子,跟東方哲學和西方哲學,還有維格和王摩詰,特別有意思,到最后女主人發現王摩詰內心的黑洞,她戰勝不了它,就逃離這個選擇,包括性變態,SM,都是很有意思的東西。盡管出現很多西藏很多具像的描寫,實際上是精神的長篇小說。它不是表現具像,它更主要的是一種精神體,寧肯這個探索很有意義。

      但是精神體的東西也是很危險的題材,從20世紀世界范圍文學史來看,因為主要在中歐那些地區,像20世紀奧地利穆齊爾的《沒有個性的人》,后來昆德拉文學的小說,包括最近上海譯文出版社剛出版的一本托馬斯的《浮士德博士》!稕]有個性的人》是一個簡單的故事框架,就是1916年奧地利皇帝登基70周年搞活動,它里面主要并不是內容的情結,主要是寫主人公對各種事項,各種生活當中點滴感受那種感念,昆德拉野心更大了,把小說做成綜合散文體,里面不僅包括我們習慣的敘述描寫,各種歷史文獻,簡直是一個大雜燴,可以包容文學,可以超越,綜合的文體。

      寧肯作品當中《天·藏》里頭,有大規模的哲學認識,我發覺在當代漢語小說當中不多,維格跟王摩詰,維格是西藏背景,王摩詰是90年代內地知識分子,某種程度可以跟《沉默之門》李慢聯系起來,李慢如果沒有進精神病院他可能就到西藏去了。也可以做這樣的對比聯想,在里面精神的探索,里面也涉及到暴力的因素,比如虐戀,黑洞,最后使維格感到害怕。

      我前面提到精神性長篇小說有一個危險是什么呢?就是過分沉溺理念,這不是寧肯個人的問題,這種題材本身就具有危險性,它會帶來理念的成份過多,隨后感性的形象反而被淹沒了。這個小說作為他本人的創作,或者在當代漢語小說當中精神探索是很有意思,我發覺從感性層面上面,跟《蒙面之城》,特別跟《沉默之門》倒遜色了不少,因為它很多段落,過多的充斥著的哲學思辨在里面,最后它的結局當中,包括王摩詰跟維格沖突當中可以有更多提升感性的意味讓我們來回味。

      主持人:

      非常好,大家都講的非常好,下面先休息五分鐘。

      主持人(陳曉明):

      我們目前計劃一個人10左右的發言,后面還可以再補充。我很榮幸叫我主持,我主要是掌握一下時間,充當一下這個工作,我們就開始下一輪,先請施戰軍教授,他是人民文學的主編,剛才他晚到了,這是國刊的主編。

      施戰軍(《人民文學》主編):

      在這個場合開會是第二次,說起來我也算是復旦大學的人,我在這兒做過訪問學者,感覺在這兒發言還是有點怵。我曾經在兩年以前,在魯迅學院那個時候給寧肯開過研討會,那時候《天·藏》剛剛出來,當時所有人發言之后我做了一個小結,現在很多人還提到。我覺得寧肯是一個很特別的專家,很多老師都說到了,他特別在哪里呢?他沒有按照既有文壇的潮流寫東西,他按照自己認定一種天然的韻律來寫,自己流淌在哪兒就寫到哪兒,以這樣一種結構節奏來寫自己的小說。最早的是《蒙面之城》,那時候寧肯不光寫詩,還寫散文,寫了大量的散文,當時也是“新散文”陣營當中非常強大的一位!睹擅嬷恰分笏⑽幕静粚懥。前一段時間我主編了一本書,就是歷屆高研班我認為強的作家,我還約了寧肯,把他的新散文出一下,那里面很多題材也和西藏有關。

      我感覺寧肯的作品太特別了,有時候他的作品拿來的時候你翻開的時候,每一部作品我一開始看都不舒服,但是讀過之后都想讀第二遍,當今這樣的作家真的不多。比如他的《蒙面之城》,就是帶著青春,起碼是青春的余溫在寫東西,它的結構非常有意思,它的敘述非常令人著迷,而且《蒙面之城》是橫撞式的結構,而《沉默之門》是縱向分析式的結構。到了《環形山》他做了一些修改,我注意到,尤其在結構上他有所調整,人物,還有背景等等都做了一些修改,它是一種什么樣的結構呢?它是一種空間呈形式的這樣一種結構,人物在里面凸現的更多。前面《蒙面之城》主要是事,《沉默之門》縱向分析式的這種結構它是故事嵌入的比較多。到了《天·藏》,這個小說我覺得可以讀成天藏,它藏著很多追問,可以說是綜合追問式的結構,是一種綜合的交響。如果說《蒙面之城》以世情為本體,《沉默之門》是以故事為本體,《環形山》以人物為本體,《天藏》就是理據為本題,就是人為什么是這樣子?就是“人何以如此”,?是人本身追求精神之塔矗立的過程,為什么他經由的路徑是那樣一種東西?充滿了暴力的東西,虐的東西?人何以如此?我覺得“人何以如此”比“人是什么”更能考驗一個作家的能力。

      寧肯這四部長篇小說,整體看的話我覺得寧肯建立了自己寫作巨大的建筑,這個建筑是什么呢?我們大致可以歸為一種現代象征派的那樣一種寫作的東西,它很多故事的基本扣節都是一個寓體,比如《環形山》中的馬術,圍繞馬術那么多的人,包括那個教授,里面的男男女女,圍繞與馬術相關,馬術絕對是一個巨大的喻體,里面有馬格,他對馬比較有興趣,前面馬是不可駕馭的人,他后來在《環形山》是馬術。

      另外,寧肯是有一個整體想法的作家,他整體建立象征主義的架構,我發現他在具體的行文里面,剛才大家提到很多外國作家,他具體的行文里面藏著一個卡爾維諾,里面藏著卡爾維諾那種手法,而它又是整體觀下寫作的作家,在這種整體觀下它的抽象,是輻散著非常大的意韻的網絡,他想以他的小說來把握世界,甚至是把握宇宙的基本規律,他想通過這些東西來展現。他身上有一些卡爾維諾的氣質,他寫成長也好,甚至是西藏背景,他建立了自己的一個島嶼,像西西里島,他沒有把中國現實生活,歷史,等等,直接連接上,他特意斷一下,盡管我們可以從里面讀到很多現實人生的和歷史來源的線索。他把自己的寫作建設在孤島上,在孤島上建立他自己的世界,建立他的瑪雅預言,我們通過他的創作發現,他是一個刺客,他對寒光閃閃的東西特別著迷,尤其對黑特別著迷,寫了那么多黑的情景,封面都是黑的,為什么是這樣?我想起古人說,說知白守黑,他心里有那樣一種報復,從這個報復來分析,他恰恰又是中國的一位作家。

      主持人:

      下一位是張新穎教授。

      張新穎(復旦大學教授):

      我讀寧肯的時候,其實我最早讀的是散文,這一次比較集中的讀他的幾部長篇。我跟寧肯不熟悉,這還是第一次見面,我讀的時候我在想寫這個東西是什么樣的人?特別在讀《天·藏》的時候,我覺得王摩詰這個人比較固執,或者說比較偏執,他老是在問一些事,問一些問題,而這些事和問題總是解決不了的,總是糾纏的,糾結的,然而你還會覺得他是一個“不通”的人,因為“不通”所以就有很多的痛苦,所以有很多的問題想不明白,想不明白還拼命的去想。不通,偏執,他的人物就是這樣的一個情況。就是在這個偏執不通里面我才感受到這個作家和別的作家不一樣,不一樣在不通和偏執,或者在固執里面,這是一個作家最優秀的品質。他寫西方哲學和佛教的對話,如果“通”了就不需要這個東西了,“通”了之后也不需要文學,也不需要來問了,所以這里面有一個人的固執的,痛苦的,來糾纏一些問題,而且糾纏到底的。而這個人本身他又不固定,比如他隨著時間的流動,他自己在那變來變去,你就會覺得這個世界你自己也把握不大住,這是我第二個感覺。

      我覺得寧肯小說的空間很大,我覺得這樣一個作家,這一點是我特別喜歡的。一個作家在他寫作的時候,和別的作家不一樣,有的作家喜歡他寫的所有的東西都是他可以掌控的,我可以掌握這個世界,我可以掌握我的人物。這樣寫出來當然可以寫的很好,技術上很嫻熟,沒有漏洞,但是這樣寫出來的東西是一個小于這個作家的的東西的。而寧肯的小說的世界是大于他的,他總是在寫一個大于他的世界,以及大于他的人和世界的關系,甚至大于他里面的自我。他自我內心的深度一直挖下去都會超出他自己的掌握程度。大于作家的這樣一個東西使寧肯的小說空間就顯得特別大,而這樣一個東西在當代文學里面是非常好的。

      從作家和他和世界的關系來講,我們大部分作家還是可以掌控他的世界的。但我還是喜歡大于自身的,把握不準的,但是一定要去把握的這樣一個東西。這樣一個東西不僅僅是作家把握不住,我們在讀的時候,那些問題我們也把握不住,但是這個時候開拓出你無限延展這樣一個空間。我覺得《天·藏》這個小說沒有開頭,也沒有結尾,幾乎可以說《天藏》是一本無限的說。這樣說可能是有點夸大了,有點太夸張了,但是意思是這個意思:一個世界不是有頭有尾,你讀完這個小說,這個小說里面講的事情,或者講的故事,講的人物就解決了,我們一般都是這樣。如果沒有解決我還讀它干嘛?但是寧肯這個東西就要沒有解決,就是沒有邊界的一個東西,這是給我最大的感受,我喜歡這樣的東西。

      還有大的敘述上很有意思,我覺得一個作家的敘述有的時候他一句話你會看出他的品質,比如他《天·藏》一開頭寫王摩詰一出場,戴了一個灰格子的圍巾,說灰格子的圍巾是他靈魂的延伸,這個不在于他像不像詩,兩個句子那個幅度一下子拉大了,非常具體的灰格子的圍巾,然后講到靈魂的形狀,這個語言的彈性,那個幅度、可以這樣自由的來做敘述,非常了不起。我自己的書沒有帶來,不多舉這樣具體的例子。因此,寧肯敘述上常常有一種特殊的魅力,既使你要讀下去,又使你要停下來,我覺得這個很好。一般小說的敘述我們叫做轉喻式的結果,就是讓你讀下去,詩歌叫隱喻式的敘述,就是你要停下來想一想,《天·藏》就是這樣,《天·藏》就是你既要讀下去,你又要停下來,他把敘述達到這樣一種效果我也覺得是特別有意思的東西。

      我就說這么多。

      主持人:

      節約了好幾分,我覺得張新穎說的這一點非常好,下一位是楊揚教授。

      楊揚(華東師范大學教授):

      寧肯這個作品,我最早讀他的作品是雷達介紹的,去年參加矛盾文學獎他的《天·藏》也是評價非常高,最后拿下來就是因為里面有一個情節跟八九有點關系。我后來也想,既然要評矛盾文學獎,這種情節就不要在里面出現了,因為矛盾文學將是國家的。真的要評價這個情節出版的時候可以做一個技術上的處理,但是這里面說明一個什么東西呢?說明寧肯的小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處理。

      另外一個,讀他的作品,剛才大家講慢,他不僅作品速度很慢,另外他自己寫的進度也是非常慢,一直到現在我們都沒有讀到他的新書,他的量是不高的。讀他的作品我感覺你快不起來,我們感覺莫言的作品都可以非?,但是讀寧肯的作品始終快不起來,這其中的原因我沒有很深入的想法,我自己從閱讀體驗的角度來說,覺得他的作品寫的很細膩,如果中間幾個段落,或者幾頁抽掉,發現后面銜接不上去,你讀他的作品非得老老實實,有時候讀了一遍以后還不夠,還要讀第二遍。評茅獎那一段時間我覺得這個小說是我在兩百多部小說里面花的時間精力比較多的,這樣一種寫作,包括這樣一種作品,我覺得在我們整個時代有一點特別,未必它的文學理念一定是純文學的理念,我覺得作者對周圍的世界,包括對文本它有自己獨特的一種理解。

      從小說美學上來說,實際上一直有一個兩難境界,是繼續走新文學道路,還是一個講故事的人退到傳統當中,做一個說書人,寧肯的作品超出這兩個范圍之外。王安憶早年強調思想啟蒙,現在又把寫作作為職業化,我覺得作家的一生命中注定,你是一個什么樣的作家你只能寫這樣的東西。寧肯只能寫自己的東西,我覺得《天·藏》這個作品是非常奇特的作品,解釋它的時候是有難處,因為從個人的評價趨向上,我是覺得小說,尤其是今天的小說,中國的小說可能它以后的趨勢是中國化的色彩更加明顯,因為經過前面一輪的模仿以后,大家看到在視覺化過程當中中國小說定位定在什么地方?我覺得現在比較多的還是跟中國傳統銜接在一起。

      寧肯他這個作品我覺得跟傳統的聯系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弱,所以它里面出現很多西方背景下的一些知識話題的一些問答,這種問答有的時候也是答非所問,因為他采取了很多西方一種哲學對話。但是這種對話,包括剛才也講到德理達的一些東西,但是這些東西到底有多少生命力,這需要重新考慮。寧肯應用了這些話題,但是這些話題我覺從小說寫作的角度來講它不是一個哲學問題,它是帶有寓言性的,或者文學符合的一種,是一個作品當中的人物他所關心的,或者他所思考的,包括他所置身的時代環境是什么樣的時代環境。

      我看他的《天·藏》作品,我覺得非常奇怪,這么有思想的人物跑到西藏去,然后在西藏跟這些喇嘛,包括跟底層人物,在這個里面展開他的思考,他為什么不回到一個熱鬧的城市?或者到更符合他知識身份的一個環境當中去展開他的思想?這里面我覺得他的小說確實有意識的在跟現實保持一種距離,為什么他要采取這樣一種姿態,這個我覺得可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表現出他對現實知識界的某種不認同,所以里面的人物都是另眼相看,杜維明說中國的好事都是這些人做的,中國的壞事也是這些人做的,這些人像一口井一樣,沒有辦法跟他很深入的交往。寧肯這個里面比較多的,他寧可擺在西藏這么一個特殊的環境當中來進行思考,來進行摸索。很多人愿意講知識分子寫作,我對張偉的作品從頭到尾都是投反對票。寧肯的作品我覺得這種交集非常好,他有意把自己各種語式投入這么一個環境當中來認識,來思考,所以這個作品我看的時候我當時覺得比較欣賞。但是我也覺得這個作品注定在這個大的氣場里面不可能有好的結果,所以到了這個地步就如此了。

      今天陳老師他們開這個會我覺得確實蠻好的,把這樣一個作家的寫作提示出來,讓大家注意,F在我覺得很多有關小說的一些討論都是是是而非的,講了很多的牛,也說了很多問題,這個問題都是從一個作家的角度,而不是從一個讀者的角度。我自己最近在編輯莫言研究資料,編的過程當中把很多的文章看了,看多了之后不是說思路越來越清晰,看多了以后反而好象越來越難以把握,寫這個后記我都不知道怎么寫。你說莫言好好象沒有多少意義,現在我太身處于中國的語境當中,無論是認同,還是批評,都在同一個屋檐上,有的時候到西藏去,或者我們用一種異域的空間表達當下的感受可能更好,我覺得從小說寫作來看,甚至文學評論來看,都有一點意義。有的時候確實很難,現在我們討論一些問題,無論是贊同的,還是反對的,好象都在同一地平線上,有的時候需要尋找一種新的出路,或者講一種新的可能,寧肯的小說我覺得給我們提供了一個非常好的契機。

      主持人:

      楊揚做了一個非常誠懇細致的發言。下面請張業松教授。

      張業松(復旦大學教授):

      我讀寧肯的東西是好幾年前。我想從網絡文學這個地方說起,因為我這個學期教一門課,就是文學。前面陳思和老師講禁忌文本,我覺得當代的網絡文學當中,網絡文學和陳老師提的禁忌文本兩者之間是有一個交叉地帶,在網絡文學當中實際存在著相當大量的所謂的禁忌文本,就是沒有辦法在紙面出版,或者在紙面討論的東西,網絡文學在進聽可能已經是沒有一個特定類型的文學作品叫做網絡文學,而是所有我們可以看到的文學文類,今天的文學文類都多多少少具有了網絡的背景,然后這個存在于網絡上的文學景觀大于我們今天通過報刊雜志,通過出版社,通過印刷的媒體看到的東西。具體到寧肯來說,從《蒙面之城》,到現在我翻到的這兩本,《沉默之門》和《天·藏》這兩本書來說,可以清晰看到網絡文學的成長,而且我節的這個例子特別的典型,典型在哪里呢?典型在《蒙面之城》它是一個非常富有青春氣息的文本,就是要走出去,一個人要走出去,然后探索外面的世界,始終不能停下來,在路上各種各樣的誘惑,都不能留住他,這個前面宏圖也說到了,就是在世界文學中它是一個非常經典的類型,就是要探索昆德拉《生活在邊處》,天邊外什么東西呢?安德魯走了一通又回來了覺得什么也沒有。這樣一個富有青春氣息的文本一直走下來,走到《沉默之門》,欲說還羞,然后走到《天·藏》。我初步的判斷起來,這一個作家,這樣幾個文本呈現出來的一個作家的形象,我想非常的清晰,這幾個文本處理這個東西對這個作家來說始終是一個,這些文本都是用來解決來處理他自己始終無法處理,或者不釋懷的問題,對他來說非常緊迫的問題,一直嘗試在不能說的地方他還努力的說,他自己實際上說不來的地方把握不了的地方他也努力探索做這樣一件事。我覺得這個是文學當中寶貴的一種東西,就是執著于一個對自己非常緊迫的,就是關乎自己生存的關鍵點的這樣一個東西,這個關鍵點的東西是什么,思和老師前面的闡釋非常到位,就是這個問題,對于創傷的記憶,或者精神的沖擊,這樣一個東西始終在這兒,他努力通過自己的寫作去處理。

      剛才大家提到了很多外國作家作品,他可能有的寫作過程中的借鑒,可能有對照系,這一點我想到我們經典的中國作家魯迅,講到《為了忘卻的紀念》,非常有感觸的就是接觸到了這一點,對魯迅來說為了忘卻的紀念,包含的東西對魯迅來說是什么,對創傷性記憶來說,個人始終緊迫的問題,它沒有隨著時間的消失自己的消失,而是在時間的添加當中反而使它變得更加重大,這個重大到使他不能呼吸,這樣的寫作就變成了一種自救。從《蒙面之城》到《天·藏》,我看到這個作家是一個自救性的寫作,我覺得是在這個點上,這個首先非常關乎他自己的,我只有通過這樣的寫作去把自己救出來,把自己從這個沉重當中釋放出來,這個寫作的意義首先是在這兒,這是我覺得的一個問題。

      主持人:

      張業松教授談談到不可言說去言說,去理解他的自救,這個思路很有意思。

      我們請下一位嚴鋒教授。

      嚴鋒(復旦大學教授):

      今天是來向寧肯致敬,雖然從來沒有見過,很早就讀了你的作品,感覺到有一種精神上的聯系。

      我特別難忘的是今年春天在華盛頓大學研討會上,陳思和老師談你的作品,而且是以一種美國學術界他們比較陌生的方式,一方面是學術的,另外一方面結合了個人的記憶,國家歷史,當時感覺到真的完全把他們鎮住了。跟陳老師出去開會幾次,在國外記憶特別深刻,還有一次是十多年前在日本講民間,那一次可以沒有錄下來,陳老師真的進入到一個非常自由的狀態了。

      當時聽的時候,我一邊聽一邊想起另外一個事情跟陳老師有關,2001年中國文學文選,當時把網絡文學那一卷讓我編,是短篇的,我在序里面特別介紹你的《蒙面之城》,業松剛才這個思路非常好,從網絡的角度梳理你的淵源,你的網絡文學當時有一個說法,實際上是反網絡文學的網絡文學,跟當時完全不一樣的,你一開始就是矛盾,一開始就解構了網絡文學。

      我覺得跟新媒體這種關系,其實我在想蠻有啟示性的,從一開始非?此泼,實際上有一種啟示性的姿態。到了《天·藏》我還是想從媒介的角度,因為你這個里面實際上有很多的實驗性,難以想象的篇幅,哲學,宗教,還有注釋,?,德李達,一般人看嚇壞了,很多人也不能理解,他為什么要這樣寫?回到最早的網絡文學這種方式其實也是在表明你對新媒體的一種姿態,因為我發現你這個問題恰恰在新媒體的敘事當中是不可能的,甚至是困難的,現在影視,網絡,多媒體代表的這種虛擬現實,它完全可以把一個現實非常逼真的復制到你的面前,但是這里面其它高于現實的東西,都被過濾掉了,所以我覺得你是真正在思考一個文學的走向,在面對一種新媒體敘事的時候我們傳統的語言文學我們的位置在哪里?我正好看到莫言有一個,他從另外一個方向講的,莫言對感覺非常感興趣,聽覺,視覺,他特別講到嗅覺,他嗅覺是受到?思{的啟示,一開始班級聞到了冷的氣溫,這像超常的感覺,莫言覺得一扇門向他打開,影視可以復制很多東西,但是他沒法復制嗅覺,傳統文學一直在尋找我們最本質,最獨特的東西,再過20年新媒體把這個陣地也可以攻下來,但是那時候語言還可以發現其它新的東西。

      再回到媒介性黑德斯米勒,他說文學是虛擬現實,就是用電子數字來模擬這個世界,但是這個虛擬現實其實有一點它不是現實,它一定是高于現實的這個東西,其實所有的藝術它都是以某種方式來虛擬這個現實,我也想到陳老師給我們上課的時候就講到,他說在藝術里面那個蘋果一定不是生活中的蘋果,其實這個也是在講虛擬現實的意思。說到這個虛擬現實,剛才我在聽楊揚他講到寧肯這個作品跟現實的距離,他的寓言,包括你寫西藏如真似幻,他其實是在創造一個虛擬的空間,你不是一個傳統的現實主義對現實這樣一個復制。但是這個里面我覺得實際上恰恰在你的這個作品當中體現出,所謂的電子虛擬媒體的一個差異,包括所謂現在的網絡文學,它其實有虛擬,但是它沒有現實。我覺得你是某種意義上的虛擬一點現實,我今天在想,今天各位講的非常好,像元寶講的詩與真,也是在講虛擬與現實的東西,因為虛擬是一種浪漫的,你對現實有不滿了你才要去虛擬現實,這種真,我在想你這個作品當中虛擬部分沒有問題,這個真的部分是什么問題呢?其實就是大家今天在那里探討的創傷,記憶,歷史,知識分子的這種疼痛,包括自我的一種反省,困惑,這個我覺得是完全需要文學的,甚至電影都很難表現,你在兩個小時里面怎么融入那么多的思考,反思的這樣一種內容?

      另外你在寫西藏這些東西的時候,因為寫西藏的東西很多,但是你是跟他們拉開了距離,寫邊地的東西很多,他們是一種獵奇似的,你是一種既不是平視,也不是仰視,你是在對話,包括你跟他們在一起生活。你不是一個游客,這很稀少,就是我們怎么去寫域外,很容易落入俗套,我對比的一個原形,就是《狼圖騰》,《狼圖騰》就是一種欺騙,蒙古人說他們根本不崇拜狼,這違反歷史的,他說中國沒有狼性,所以他要輸入狼性,他銷了兩千萬冊,他是僅次于毛澤東語錄翻譯的著作,但是這個很糟糕,因為中國有太多的狼性,我們血液當中有這種東西,我們狼性太多了,他還要給我們補,他恰恰迎合了我們的狼性,他用虛假的蒙古來欺騙內地小資。我覺得你對西藏,你這個里面幾乎有令人頭痛,大幅的哲學,宗教,藏傳,包括西藏的歷史,這個是通過里邊的維格來敘述的,這里面有元寶說的真,你另外疊加了詩,這個真的是很了不起的。另外,我覺得有兩種未解決,一種是解決不了,另外一種未解決狀態,你真的體現你的掙扎,搏斗,靈魂的痛苦,還有非常深入的那種哲學,宗教,各種方面的思考,然后你還是沒有解決,這個未解決跟那個未解決是完全不一樣的。

      最后,我記得你在矛盾文學獎沒獲獎,當時網上有一個人的評論說的非常好,他說祝賀寧肯沒有獲得矛盾文學獎,他說你是在完全另外不同的山峰閃耀。

      主持人:

      謝謝嚴鋒教授,發言非常有意思,特別最后說在另外一個山峰閃耀,你強調的很好,非常好。

      下面請欒梅健兄。

      欒梅健(復旦大學教授):

      我簡單講講。我覺得寧肯的故事編的特別好,莫言也講他是編故事,但是莫言的編故事是通過傳統的,從時間空間來編,但是寧肯是有思想的,有寓言的,用隱喻來編故事!冻聊T》當中最后寫到李慢和杜眉結婚了,兩個人結婚了,前面沒有鋪墊,沒有怎么樣,但是故事就出來了,這個故事帶有一種現代思想的變化,跟莫言那種傳統的,時空的變化,不大一樣,這樣一個故事變化適合我們現在人的審美需求,更讓我們有思考的空間。我不展開講了。

      王德領(文學博士,《天·藏》責編):

      各位老師講的都非常好,《天·藏》這個書我讀了好幾遍,因為編嘛!編《天·藏》的時候我讀一遍就有一遍的收獲,我覺得小說好像有一種無限增值的能力,這在當代作家里面是非常罕見的。

      我跟寧肯也是同事,經常見面,我覺得他在當代作家里面非常獨特,他非常有抱負,有非常強悍的主體意識,剛才陳思和老師說我們這個時代是一個向下走的,我覺得寧肯的寫作是向上的寫作,這個也非常突出的。

      另外一個我覺得是他對精神的重視,我們當代的寫作太形而下了,對精神的關注非常不夠!睹擅嬷恰繁容^快,到《沉默之門》慢下來,一直到《天·藏》更慢下來,我覺得這是寧肯對時代的態度。整個知識分子對80年代是有癥結的,在90年代積蓄,那么到現在怎么看那個癥結?怎么突破那個癥結?剛才嚴鋒老師說茅獎,把一些東西去掉,我覺得也對。我們做西藏的書上面也審,報批了,批下來了,正面還是比較積極的,我們在編的時候稍微處理了一點,如果處理太多這個作品就受到傷害了!冻聊T》也是我們出的,當時出《沉默之門》的時候也是,剛才說是禁忌之書,確實是這樣,但是當代是一個開放的時代,我們通過我們的聲音通過一個稍微隱匿的方式發出來。

      另外就是小說的復雜性,可能《天·藏》更是這樣,這里面像一個迷宮似的,設置了很多意義的障礙,引導我們去探索。

      另外,寧肯的西藏不是奇怪性的西藏,我發現現在西藏成為了一個奇觀了,但是寧肯的西藏是一個知識分子的西藏,確切的說是漢人知識分子的西藏,我們浮躁的時代可能需要西藏作為我們內地知識分子心靈的庇護所,一個救難所。

      我就說這些。

      主持人:

      那下面請寧肯做致辭。

      寧肯:

      時間非常有限,我最想講這么幾句話,我用最簡短的方式。

      第一,我覺得能夠在復旦大學開我的作品研討會我感到非常的榮耀,在我看來復旦大學是一個文學圣地,舉辦過當代許多杰出作家的研討會,而我作為一個成績很小的作家,能夠到這樣一個殿堂感到榮耀。

      第二個意思,所有的討論涉及到我的寫作,我在聽的時候也在考慮,我對寫作最大的一個感受,我的寫作的不同,剛才各位老師也談到我的寫作與眾不同,不一樣,特別,實際上這些東西讓我感到自己非常的孤獨,在這樣一個喧嘩的中國現實的語境中,我的寫作非常孤單。但是同時這種孤獨實際上是在尋找另一種空間,另一種孤獨,因為我相信這個世界上還存在第二個我,這個我是誰呢?這孤單又發生了一個奇跡,我突然就發現是陳思和老師。這一點我不是夸張,就在冥冥中我完全不認識思和老師,他竟然在紅樓夢獎的評決選中那樣的力挺《沉默之門》,我完全不知道。我一直覺得沒有呼應,實際是有的,就是思和老師,只是我不知道。后來偶然見面才知道,他跟我講到賈植芳老師,他說你這個作品有個人物倪維明有點像我的老師賈植芳。正因為找到了這樣的孤獨,才有今天我的作品討論會,因此我覺得一個人無論多么孤立無援到最終他總能找到他的另一個他,他另一個我會讓奇跡發生。

      第三個意思就是感謝,我很想上來就講感謝,但我覺得那樣感謝不足以表達感謝,我只有說了上面這兩點之后我再說感謝大家就可以理解,所以我感謝思和老師,感謝復旦大學,感謝上海的各位批評,感謝我們北京作協給我的支持,我在北京作協居然能夠找到我第二個老師,就是王升山秘書長,我們倆是兄弟,我要感謝北京來的三位,在昨天世界末日那種情況下實現了這種跨越千里的,從北京到上海開我的研討會,確實讓我感到有一種,我當時想到一個詞,風蕭蕭汐大家感到很恐懼的狀態下來到上海。

      最后我還要感謝上海,上海是我文學的出發地,我的處女作1982您在上海萌芽上發表,到現在正好三十年,所以我非常感謝,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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