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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丹:讀書與讀心

    http://www.jchcpp.cn 2012年11月09日10:08 來源:解放日報 于丹
    何雯亞 攝    于丹何雯亞 攝   于丹

      ●“讀書不是非要拔高到一種信念、一種要求,簡單來講,閱讀應該只是一種生活方式而已。 ”

      ●“身處這樣一個時代,我們用一個搜索引擎便可以查到想查的詞條,但是仍然沒有一個心靈的搜索引擎。 ”

      ●“今天我們提倡的文化,是讓它作為動詞的形態活著,從時間上要在當下解讀,從空間上要有國際視野。 ”以上內容,引自著名學者、十八大代表于丹在臺灣參加“名人談讀書”講座時的發言。征得于丹教授同意,《解放周末》將發言內容整理后予以獨家發表,以饗讀者。

      ■我小時候深信不疑、而長大以后越來越懷疑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角度

      關于閱讀,我一直覺得它是一種依賴機緣和悟性的個人行為。讀書不是非要拔高到一種信念、一種要求,簡單來講,閱讀應該只是一種生活方式而已。如果不讀書就像少喝了一杯茶,或者是你上床前沒有刷牙,會讓人有那么一點點難受,這種讀書才是脫離了急功近利的、為了文憑的閱讀,而是回到了自己的一種生命需要。

      今天的閱讀,在我看來,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為獲取知識而閱讀,需要用頭腦。另外一種是為生命而閱讀,那是要用心靈的。也許用頭腦的閱讀,是有用的閱讀,因為它可以考文憑,可以讓你獲得更多的技巧。而為心靈的閱讀,我把它稱為無用的閱讀,也就是開卷有益,最后讀出來的那種境界,有點像田園詩人陶淵明所說的“泛覽周王傳,流觀山海圖,俯仰終宇宙,不樂復何如”,也就是說,讀書讀到最后,仰望天地之大,俯察品類之盛,如果這樣的人生都不快樂,還要追求什么呢?

      讀書如果能夠讓我們心生歡喜,面對這個不甚美好的世界,讓我們有一種力量去改變它,對自己沮喪的心事也能去改變,那看似無用的閱讀,也許是真正用來養心的。

      所以我們今天的主題,既叫“讀書”也叫“讀心”。我想,讀遍別人的書,最后是為了讀懂自己的心。我們只有懂了自己的一顆心,再去看世相人心,自己的智慧才會更透徹。

      我來臺灣之前,剛剛接受一家媒體采訪,他們問了我一個問題——有什么事情是你小時候深信不疑、而長大以后越來越懷疑的?他們告訴我,對于這個問題他們已經訪問過很多人,很多人說越長大越不太相信這個世界了。我的回答是,我小時候深信不疑、而長大以后越來越懷疑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角度。

      我們看這個世界,年少時都會意氣風發,信心滿滿,覺得自己就是正確的。但是越長大越發現,每一個人都帶著他所有歷史的總和,每一個人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解讀世界的時候都有他的理由。我們多換換角度,將心比心,用別人的角度看看這個世界,也許對自己就是一點修正。很多人都會說,越長大越覺得人間不像我們想象的那么善良和美麗。其實我對這個社會一直在傳承的核心價值,從來沒有懷疑過,只不過我們每一個人的經歷決定了自己看世界的角度都是不同的。

      讀書,一方面它帶來生命的自信,另一方面,它會讓自己的心更多去看去理解別人的角度。

      星云大師曾給我講過這樣一個故事,他12歲的時候跟著媽媽從揚州出發去南京尋找父親,走到宜興的時候,恰巧有機緣,遇到師父問他愿不愿意出家,他就決定出家。第一次去寺里見住持的時候,住持問他為什么出家,他想了想就拍著胸脯講,是我自己愿意出家。結果這樣一句豪言壯語,遭到住持劈頭蓋臉地用藤條打了一頓,說,你自己想要出家就出家?沒有師父領你,你出得了嗎?星云大師想了一想說,是師父要我出家。結果住持又打了他一頓,說,師父要你出家你就出家了,你沒有主見嗎?第三次再被問,星云大師想了想說,是師父要我出家,也是我自己愿意來的。結果面對這么一個完滿的答案,住持拿起藤條又打了他一頓。打完以后繼續問,誰讓你出家的?一個12歲的孩子,打也被打懵了,就說,我也不知道,你打我就是了。沒想到住持說,這回可以了,放下了藤條,然后為他剃度。

      這個故事,我在大學生的畢業典禮上講過。大家也都清楚,現在的大學畢業生求職就業也有他們的艱難。人要怎么進入社會呢?我們一開始只讀書,就會讀出自己的角度,自己總覺得一個人帶著自己的角度到世上來,帶著自己的宏圖偉愿去建功立業,去承擔世事,這一定是對的。但是就開始不斷被修理,被左打一頓、右打一頓,反正單一的角度都不對。

      那么到了第二重境界就會想,我有這個角度別人有那個角度,我兼顧一點,這個時候就成熟一些。但這個時候還挨打,人心就會出現不平衡,就會憤世嫉俗,甚至怨天尤人,就會以偏概全。如果只讀書不讀心,那人就會覺得世相人心都是我的對頭。但這個時候,如果從讀書走到讀心,其實就走向了第三重境界:讀懂自己的心,讀懂世人的心,就會覺得世界永遠比我想象的復雜,但是我不能因為挨打而停止做我該做的事。那么他就會很勇敢,也很坦然地對世界說,你打我就是了,我繼續做我自己的事。人真正有了這種坦蕩和無私,這就是他不挨打的開始。

      這個故事也讓我思考,閱讀到底有什么意義。養好這顆心,養大自己的生命,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坦然行走,并且去完成自己的承擔,我想這是閱讀真正的意義。閱讀不是象牙塔里個人化的小情小調,也不是照本宣科,而是在滋養了生命以后,真正把它變為行動去做事。

      ■中國文化是一座高峰,殊途而同歸,不管我們在儒釋道哪一條路上走,最終我們都會在山頂相逢

      今天,我們身處于一個多媒體閱讀的時代,我們用一個搜索引擎便可以查到想查的詞條,但是仍然沒有一個心靈的搜索引擎。

      什么是真正好的閱讀呢?就是不斷開悟的閱讀。這個“悟”字寫得也很有意思,是“見我心”。小時候張開眼睛以后,總是為世界上的那些驚奇、美麗去感動、去歡呼,長大了以后又為它的丑陋、冷漠去憤慨、咒罵。所有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如果沒有一個內心的力量去做平衡,那人就會越長大越迷惑。

      中國文化的儒釋道,其實內心價值是相通的。我們看看中國儒家講一個人一生的成長,為什么從“十有五而志于學”到“三十而立”,外在的行為很多可以確立標準了,但40歲才求諸內心,智者不惑,開始從外在的社會標準認同,走向內心的權衡。

      其實大家看,迷惑的“惑”字寫得也蠻有意思,上面是一個“或”,下面是一顆心,這幾十年間社會的變化太快了,我們從原來沒有太多選擇,走向越來越大自由,越來越多選擇,當客觀世界“或”此“或”彼,太多的選擇,都壓在我們的一顆心上,這顆心終于左右不定了,迷惑就產生了。

      所以如果到了40歲,人還是沒有內心抉擇的標準和制衡的力量,又怎么面對世相呢?到50歲“知天命”,就是從知道內心的標準又重新走向宇宙自然,了解天地萬物的原則跟自己的平衡。 60歲終于“耳順”,就是在聽到任何刺耳的語言時都會了解別人的角度,會包容體諒。耳順是心順的前提,到了70歲才能走到“從心所欲,不逾矩”,“從心所欲”是內在的、個人生命的標準,“不逾矩”是外在的社會規范的制度,真正的內外合一才叫做“順”。

      道家也一樣,在莊子的《逍遙游》里面有這么一段話,叫做“舉世譽之而不加勸,舉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內外之分,辨乎榮辱之境,斯已矣”。 “舉世譽之”,就是說即使全社會都在夸獎你、贊美你,“而不加勸”,你如果覺得到此為止了,也不要再向前多走一點、多做一步。反過來“舉世非之”,當全社會都在非難你、都在說你過錯的時候,“而不加沮”,你的內心如果有定力,有選擇的標準,你也不會有更多的沮喪。 “定乎內外之分”,一顆心是一種力量,平定了整個世界跟你的均衡,“辨乎榮辱之境”,人才可以做到寵辱不驚。

      所以我一直覺得中國文化是一座高峰,殊途而同歸,不管我們在儒釋道哪一條路上走,最終我們都會在山頂相逢。其實人會越走越謙遜,因為我們看到世界上不同的人、不同的事物、不同的角度,最后我們會一步一步循著不同的路走向山頂。

      在今天這樣一個時代,讀書最終會歸于我們的一種態度。什么樣的態度呢?我一直很認同《禮記》上面講的一句話,叫“地載萬物,天垂象”。大地承載著萬物的生長,但是不要忘記了天空對應的那些星象,那些潛在的規則跟它是對應的。接下來是,“取財于地,取法于天”,人可以從大地上取得衣食住行各種財物財寶,大地愿意供養兒女子孫,但同時不能忘的是“取法于天”,我們只有遵從蒼天的法則,才不會坐吃山空,才不會破壞了未來的持續發展。人的感情則叫做“尊天而親地”。人要尊敬蒼天、親近大地,“尊天”就尊重了秩序,“親地”就有了保護之情。

      進入這個世紀,國際上提出了很多新的概念,“低碳”、“環!、“綠色生活”等等,其實早在兩千多年前,中國人用自己的方式都曾經講過。面對當前各式各樣的理念,中國人有自己的語言去和世界的語言對接。什么叫做“溫故而知新”呢,當讀清楚了中國人一路上的精華思想,把所有的哲學理念融會貫通,它一定會給我們走向未來提供一份力量。

      ■即使我們今天破了萬卷書,行了萬里路,如果少了一顆心的話,我們還是回不來

      多看一看我們中國人的這顆心,看看我們的中國字,回到我們的“豎心旁”和“心字底”。西方人用頭腦思維,但中國人是“心”“田”里的事,叫有所“思”,“心相為想”,心上如果牽掛美好的事物,想起自己家的小孩子,想起春天的花開,那個心思流露出來時,你的臉上就會帶著笑。如果要是總在想著你的仇人,想著報復,你臉上流露出來的也不會是什么好看的表情。

      “慈悲”也都從心。如果我們對別人的苦難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悲憫,“非心為悲”,痛得一顆心都碎了,那是真的悲傷。如果沒有慈悲之心,只是拿錢去做事,那算不了善心。所以中國人講“感恩”,“因心”而起才是“恩”情,要用心思在里面。而一旦做錯了事情,我們會“懺悔”,我們有“慚愧”,都是豎心旁,也就是說,人心里對自己要有反省和校正。

      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詞,就是“懶惰”。 “懶”在中國人看來不是肢體的事情,而是心里懶,一個人如果說我就是懶得上班,他的崗位一定沒有給他自我實現的滿足感。一個人說回家就懶得收拾,就懶得跟家人講話,一定是心里出了問題。大家談戀愛的時候為什么沒有懶人呢?

      在越來越注重頭腦算計的時代,如果我們肯回到一顆心,少一些計較,多一些真心,用心去投入,不去做那么多的、那么細的目標設定,也許我們往前坦然地走,反而會更從容一些。

      所以讀心是什么呢,就是要讀出我們養起的這顆心。有一些中文的概念是不太好譯成英文的,比如說“肝腸寸斷”、“肺腑之言”、“打腹稿”、“一肚子學問”……這都是我們中國人這顆心的支撐。東西方在解剖學上來講人的生理結構都是一樣的,但是中國人對于心靈的那種信任,一定不把它只當作一個器官,而是把它當作我們生命那個本初信念的發源點。

      即使我們今天破了萬卷書,行了萬里路,如果少了一顆心的話,我們還是回不來。那么我們的悟性在哪里?我剛才講到儒道釋,其實這幾家哲學的源頭有一個共同的交集點,就是一顆心。儒家講,君子“日三省乎己”,去反省自己的行為,每天都要問問“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這句話如果轉換成今天的語境就是,我們的職業角色上有沒有守住忠誠?我們的倫理角色上有沒有守住信用?我們的自我角色上是不是有一種學習和提升?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把職業角色、倫理角色和自我角色平衡好,前提是你還有顆心問問自己,而不是等著別人來指摘你。

      道家的核心大家很了解,莊子有一個觀點叫做“乘物以游心”,講我們在物質世界上都像乘車乘馬那樣穿行而過。我們的今生可以以不同的方式穿越物質世界,最后也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叫做“游心”,達到心游萬仞,就是莊子所說的“獨與天地精神往來”的生命逍遙游,這個起點還是一顆心。

      中國的儒也罷,道也罷,釋也罷,如果真正看到了中國人本初造字的這個依托、這一顆心,我們就找到了關鍵。今天這個世界還不夠好,我們應該怎么去面對它?如果我們一時改變不了世界,就從改變自己開始。我是做老師的人,我面對我一屆屆的學生都想跟他們講:把自己的心養好,我們才有信念,才有態度,也才有力量,去建設制度,讓社會變得好一點,再好一點。

      每一個人都是世界的基礎單元,每一顆心都是我們可以抓住的依據,當一切的閱讀和修養歸于一顆心的時候,我們就同時擁有了整個世界。

      ■如果我們每一個人都以動詞“文化”活著,就能夠把中國文化帶遍萬水千山

      今天早晨,我和朋友一起去陽明山拜會林語堂先生的故居。我一直覺得中西文化的融合,在20世紀有一個成功的中國人的樣本,就是林語堂先生。他對自己的評價叫做“兩腳踏中西文化,一心評宇宙文章”。中國人哲學的最根本,如《周易》所說“一陰一陽謂之道”,我們中國人是講平衡的,如果我們只有一只腳,就只能跳著往前走了。所以他是兩只腳踏中西文化,也就是說他先有一只腳在自己的本土站得穩,立得住,另外一只腳才跨得出去。

      他是有說服力的,首先是他出發前有中國的學養。其次,他出發后,真正在世界上用自己的生命作為一個容器完成了學問的化合反應,而不是簡單的物理累積。他在生命的化合反應之后,又回得來。所以當他歸于陽明山,錢穆先生為他題寫了墓碑,他安臥在自己書房的后花園。我們覺得這個中國人是一個真正走得出去也回得來的人。

      我一直記得《周易》最早對于“文化”下的界定,叫做“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這大概是“文化”最早的界定。這里它給了我們兩個坐標:第一是宇宙自然的坐標,第二是社會人生的坐標。站在宇宙自然,就要觀察天文,了解四時春夏秋冬的更迭,添衣減衣不得病。第二在社會人心中要“觀乎人文”,每一個人的想法,我去觀察,然后提煉出一種理念和價值觀,再去流化人心,這叫“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文化”,通常被認為是一個名詞,但其實它原始的意義是文而化之,也就是說以觀念化入生命,化入行為,流化人心。如果我們只是文而不化,只是說我們現在有多少文明的遺產,那個遺產其實無關于我們今天的幸福。所以我們今天提倡文化,是讓它作為動詞的形態活著,也就是說,第一從時間上要在當下解讀,第二從空間上要有國際視野,這樣的話我們也可以像林語堂先生那樣去融會貫通。

      我們今天總怨世相太復雜,有的時候只是因為我們的心不靜而已。大家出去坐公交汽車的時候,都會有一種感受,如果你在一輛運動的車上,旁邊也過一輛運動的車,那感覺會很錯亂,因為那輛車一會兒去你前面了,一會兒退你后面了。如果你是靜止的,那輛車過去的速度相對就真實。

      今天的世相很難讀解,但是如果我們的心有了空靈虛靜、博大深沉,再去看世相的時候,就不僅看得清,而且我們能夠去做事。思維觀念決定價值與行為,我們有什么樣的心情,就有什么樣面對世界的態度。

      我之所以在今天提倡中國文化,是因為我個人的生命是被中國文化成全的一個樣本。我出生的時候,剛好是“文革”“批林批孔”的那個時代。由于父母的緣故,我讀了很多中國的經典文獻。我生長在那樣一個糟糕的時代,后來去學習中國文化時都會覺得它對我如此有用,那在我之前的人,文化沒有被斬斷,在我之后的人又恢復了教育,可以說他們比我的條件都要更好。我相信我能被中國文化成全,就會有更多的人被中國文化成全,這種成全不是一種封閉的倒退,而是我們越過歷史的塵埃,把古圣先賢請到今天,點撥我們的生命以后,讓我們出發走向世界。

      我們這個世紀還應該出現很多林語堂先生那樣的人,也許我們每一個人,以動詞文化活著,就能夠把中國文化帶遍萬水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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