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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龍江地處祖國東北角,這里幅員遼闊,人口結構豐富,世居民族有十幾個,但最為典型的要數赫哲族、鄂倫春族、達斡爾族、鄂溫克族等。我深深愛著這片黑土地。也許是這方水土的鐘靈毓秀,也許是大自然的天賜恩寵,我從小就酷愛舞蹈藝術。每當我漫步于烏蘇里江畔,每當我徜徉在“那達慕”大會,每當我攀登在興安嶺,我總是沉默不已——這黝黑肥沃的土地蘊含著多少寶藏等待我們挖掘,那淳樸善良的人們有多少動人故事等待我們傾聽?作為黑龍江省歌舞劇院的舞蹈編導,應該如何挖掘、整理、創作出展現黑土文化內涵的舞蹈作品?
2004年冬,我乘坐大巴輾轉7個多小時,行程600多公里,終于來到同江市,赫哲族的家園。給我印象最深的,是當地有名的曲作家叢寶銀,他不是赫哲族人,但一直從事赫哲族音樂創作和研究。他說起赫哲族的音樂,尤其強調小調色彩濃重,常常充滿淡淡的憂傷。究其原因,他認為這與赫哲人當時的生活和歷史有關。
抵達同江的第二天,我們穿上最厚的鞋、最厚的羽絨服出發了,這是去距同江市120多公里的“勤得利”,一個古老的村落。居住在這里的赫哲族已經沒有幾戶人家,但是冬天打魚依然是這里主要的生產生活方式。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狂風席卷著積雪讓人寸步難行,江面上三三兩兩冬捕的漁民正熱火朝天地勞作著。赫哲族人民就是在北緯45度以北的嚴寒地區生活,這里結冰期長達7個多月,江水結冰達一兩米。他們的冰下捕魚方法既有網捕又有鉤釣。經驗豐富的赫哲老漁民只要審視冰面的顏色,就知道在什么地方、什么時候下網。選定地點后在冰面打好兩排冰眼,把網在冰下穿過,然后逐漸圍攏,最后在出網口把冰下的魚網拉到冰面上。冬季冰下魚群聚集,用大拉網一次可以捕到成千上萬斤魚。還有一種干鉤釣,屬于小型捕魚活動,無論男女老幼都能做。就是在冰面上鑿一個面盆大小的冰眼,釣魚人把系在短棍上的魚線垂入水中,線的前端系有一個木質或金屬的小魚,小魚身上有鉤,不用任何餌料,只須輕輕抖動手中短棍,水中的魚兒看見抖動的金屬,誤以為食物而吞吃上鉤。用這種方法,一個有經驗的釣者,一天能釣到幾十斤大魚。
這就是赫哲人精神與智慧的凝結,我也真正領略了“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壯美畫面。我接過漁民手中的冰镩子,在漁民大哥的親自指導下鑿起冰眼、撈冰、下網……終于看見捕到了魚,我興奮極了,雙手捧著魚唱起了“赫妮娜” ……
從那以后,這里成為我的第二故鄉。十年來,每次來到這里都有不同的感受:冬季體驗捕魚、夏天體驗織網,多次參加當地的“烏日貢大會”,多次與當地藝術工作者探討、學習,從而創作出大量的表現赫哲族生活的舞蹈作品,如《天鵝舞》《漁人·漁歌》《赫哲少女》《赫哲情》等。
2005年春天,我來到呼倫貝爾市,因為這里是鄂倫春族和鄂溫克族的聚居地!岸鮽惔骸币鉃椤吧綆X上的人”或“有馴鹿的人”,鄂倫春人長期以狩獵為生,每當上山打獵都要祭祀“白那恰”(山神)。鄂倫春族與蒙古族這么近,為什么在舞蹈形態上的差別這么大呢?呼盟歌舞團的高娃使我茅塞頓開:“同樣是騎馬,蒙古族是馳騁在草原上,而鄂倫春族是行走在大山里!边@就是一個民族的精神。于是我越來越堅信藝術創造一定離不開生活。
近一年后,我創作了鄂倫春族舞蹈《冰雪一族》,作品立稿后總覺得缺少核心的力量——問題出在何處?如何解決?帶著困惑,我踏上去往黑河的火車。這次是為了拜訪一位對鄂倫春族舞蹈文化研究頗深的張曉芳老人。老人提到了鄂倫春族民間“搶紅孩兒”的儀式!皳尲t孩兒”就是將鄂倫春族在祭祀山神、樹神時的紅色祈福條“搶”回家,留做家中女人分娩后祈福母子平安,保佑孩子日后健康成長。這就是鄂倫春人對生命的敬畏和崇拜!這也應是這支舞蹈的靈魂所在。
帶著嶄新思路,我將《冰雪一族》重新結構并改名為《鄂倫春人》,作品獲得了觀眾的喜愛,并入選“荷花獎”。
2006年,為創作一臺集中展示黑龍江本土少數民族歌舞藝術的節目,我們又一次踏上采風征途。這年7月,正逢莫力達瓦達斡爾族自治旗50周年旗慶!捌鞈c”現場,撲面而來的民族氣息深深地吸引了我。我看到了達斡爾族真正的“魯日格勒”“憾拜舞”和多種民族體育項目。經過實地采風與案頭學習,我創作了達斡爾族舞蹈作品《駕嘿駕》,在第八屆全國舞蹈比賽中獲得優秀創作獎。今年,為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我創作了舞蹈作品《松花江上》,并在第十屆中國舞蹈荷花獎現當代舞比賽中榮獲“銀獎”。
真正的藝術創作,離不開人民群眾;真正的藝術作品又最終服務人民群眾。創作一部作品的經歷就是在不斷地走進生活,走進民間。這是生活慷慨賦予我們的財富。
“根”在民間,“干”才挺拔。
(作者系黑龍江省歌舞劇院導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