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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紀念抗戰勝利70周年,8月20日,葉煒長篇小說《福地》研討會在故事發生地山東棗莊舉辦。各地專家學者齊聚八路軍抱犢崮抗日紀念園,對作品進行了研討交流。
《福地》是“鄉土中國三部曲”的收官之作,取材于蘇北魯南。小說以麻莊為故事主要發生地,既反映了魯南抗日根據地革命歷史,又反映了新中國成立后直到改革開放以來的農村建設成就,以一個村莊的歷史折射整個國家波瀾壯闊的歷史進程。作品充分突出了魯南地域文化特色,歷史氣息濃郁,民風民俗獨特,既是對抗日戰爭等歷史事件的真實見證,又是對魯南風土人情的細膩展現,更是對家國命運和道德救贖的血淚詠嘆。
為何要把這三部作品命名為“鄉土中國三部曲”?葉煒說,自己筆下的“蘇北魯南”是鄉土中國的一個典型的標本,可以代表著中國的鄉村。把這個地方寫好了,就等于把鄉土中國寫好了。
讀書報:“蘇北魯南”為您的藝術創作提供了堅實的支撐。能談談腳下這片土地對您的影響嗎?
葉煒:我之所以把蘇北魯南作為我的文學地標和文學地理,一方面,我的老家在棗莊,屬于山東南部,我從小就生活在這個地方;而我的工作地在徐州,屬于江蘇北部。我對這兩個地方都很有感情。它們一起構建了我的蘇北魯南。蘇北魯南處于中國的南北中間地帶,保留了中國鄉村最原始的、最淳樸的東西。
讀書報:中國現代文學館館長吳義勤評價您是“70后”新鄉土小說家中不可忽視的重要作家。的確,70后作家中寫鄉土文學的不多了。為什么您會一直持續投入鄉土文學的寫作?
葉煒:隨著中國城鎮化的進程不斷加快,現在的中國正面臨著從鄉土中國到城鄉中國的轉型。但無論是鄉土中國,還是城鄉中國,都有一個“鄉”在里面。在我看來,“鄉”是中國的底色所在,即便是在已經充分城市化的地方,仍舊有著鄉土的痕跡。那些滿布在城市陽臺上的花盆,彌漫的依舊是鄉下泥土的氣息,F在的中國,依舊是處于鄉土時代;現在的農村,依然是最需要作家去關注的地方。這些,決定了中國文學的鄉土底色不會改變。無論從文學審美維度來看,還是從讀者需要來說,新鄉土文學依然是文學的主流。
在70年代出生的這一撥作家當中,持續進行鄉土文學寫作的的確不多,這一方面與他們在城市工作、生活,漸漸與鄉村遠離有關,另一方面也是更為重要的方面,就是他們缺少能夠觸發寫作熱情的鄉村經驗。
70年代作家的特點是:身體在城市,精神在鄉村,靈魂在路上。這一代作家中的大多人數有過鄉村的生活經驗,但為了工作和生活,他們來到了城市,這導致了他們的精神和靈魂經常在鄉村和城市之間徘徊。在徘徊中,許多作家舍棄了鄉村,轉向了城市寫作。作為70年代末期出生的青年作家,我一直在關注著中國鄉村,關注著蘇北魯南,關注著生我養我的那個小村莊。我知道自己從未離開過那個村莊,因為那里是我出生的“血地”。那里已經成為了我創作的永遠的精神出發地。作家的創作,歸根結底是一次又一次的精神還鄉。我清醒地知道,村莊以及村莊所在的蘇北魯南大平原將成為我終生創作的文學地標。
讀書報:中國的鄉土文學最為成熟,前面有那么多優秀的作家和作品,你的寫作,是否會有壓力?
葉煒:中國的鄉土底色蘊育了鄉土文學的成熟與成就,產生了許多偉大的鄉土文學作品和作家。但是,盡管中國的鄉土文學已經達到了一個頂峰,這個頂峰并不是不可逾越。當下中國需要一種“新鄉土寫作”,這種“新鄉土寫作”是對此前寫作的繼承與超越。隨著時代環境的寬松和作家知識結構的改善,無論是在思想上,還是在從創作技巧上,“新鄉土寫作”都有著巨大的進步空間!逗笸痢烦霭婧,我提出大小說(人類學小說)的概念。
讀書報:在《后土》的創作中,您試圖向著這種“大小說”靠攏,F在看您的靠攏成功嗎?
葉煒:這里的“大”不僅是小說的題材和創作手法,更主要的是指小說所展現出來的氣象和社會作用。在這兩個方面,“小”說的“大”作用的確不可小覷。小說雖“小”,但它可以折射大時代,大政治,大命運。在“鄉土中國三部曲”特別是長篇小說《后土》創作過程中,我有意識地讓這部新鄉土小說帶上“大小說”的色彩!陡5亍返膭撟髦,我又提出并嘗試了超現實主義寫作,進一步加強對現實的批判,在先鋒文學和現實主義文學之間走出一條新路子。這是對中國鄉土文學的繼承,更是超越。
無論如何,寫作者終究要回到故鄉,回到內心,孤獨地面對自己的靈魂,面對人類的大悲憫、大感動、大氣象。我期待著,期待著一次次地重新出發,不斷抵達“大小說”的超脫與遁入。
讀書報:從校園系列《大學.COM。羊》,到都市言情小說《糖果美不美》,到《富礦》《后土》和《福地》,您的創作一直在努力地尋求轉變,評論家汪政也注意到,此間的創作轉型對你的意義重大。你如何看待這種轉變?
葉煒:從2000年大學時代開始創作以來,我的寫作領域幾經改變。從一開始的大學青春寫作,到參加工作以后的都市言情寫作(其實這種寫作也可以看作是大學青春寫作的延續,只不過更加渲染了社會、城市的底色),直到“鄉土中國三部曲”《富礦》《后土》和《福地》,我的創作一直在求變求新。我個人認為,這種創作的轉型是成功的。轉型的過程,也是我尋找“創作領地”或者說“根據地”的過程!陡坏V》之后,我找到了自己所熟悉的領域,開始深挖新鄉土文學這口文學之井。在“挖井”的過程中,我先后經歷過緊貼現實、游離現實、在緊貼和游離之間的變化,也先后嘗試了現實寫作(大學系列長篇小說)、先鋒寫作(動物系列小說寫作)和超現實主義寫作(鄉土中國三部曲)的藝術手法,最終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寫作領域和創作技巧。
讀書報:您的作品帶有很濃郁的鄉土氣息,魯南的生活氣息撲面而來。在語言上您有怎樣的追求?
葉煒:我的新鄉土寫作一直沒有離開蘇北魯南,沒有離開生我養我的那個小鄉村。在創作鄉土中國三部曲《富礦》《后土》《福地》時,我努力讓這些小說的語言盡可能地帶上濃郁的泥土氣息,讓這些新鄉土小說充滿真正鄉土的味道,這種味道除了體現在小說的內容方面,更體現在語言上面。
我認為,只有內容和語言的高度鄉土化,才可能真正讓小說氤氳在濃濃的鄉土氣息當中。語言是區分作家寫作的主要標志,一個杰出作家其語言應該是獨特的,是帶有顯著標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