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紛飛的記憶——訪抗戰老干部郄鴻儒

　　郄老正在為記者講述抗戰故事

　　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紀念館中的“狼牙山五壯士”雕塑

　　■記者 拓玲 通訊員 蘇成君 王立民 文/ 圖

　　1928年生于河北省蠡縣的郄鴻儒，1939年隨同伯父投奔八路軍，在冀中軍區呂正操的特務營擔任司號員。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他親歷了日寇的殘酷掃蕩。1943年，他參加保衛黨中央戰斗，開展大生產、大練兵運動。當年8月隨團挺進綏遠，收復日寇占領土地。新中國成立后，他曾任蘭州軍區《人民軍隊》文字和美術編輯。

　　近日，記者走進我市芙蓉南路某小區，見到了今年已 87歲高齡的郄鴻儒老人�；貞浧鹂箲饸q月，老人侃侃而談，流露出對抗戰時期那段艱苦歲月的難忘記憶。

　　只有當八路才能有出路

　　郄老1928年出生于河北省蠡縣一個偏僻的山村，五歲時父母雙亡成為孤兒，伯父收養了哥哥、姐姐和他。1937年，日本鬼子占領保定地區，在蠡縣實行“三光政策”，到處抓人殺人。有一次，日本人到村里掃蕩，郄鴻儒和伯父跑到院中柴垛里藏了起來，鬼子騎著高頭大馬闖進他家，年僅13歲的哥哥因沒來得及躲避被抓，并被日本兵用馬鞭狠狠抽打得滿地翻滾。當時只有11歲的郄鴻儒看到這一幕，心中對日本兵充滿了憎恨。

　　只有當八路才能有出路，這個想法在郄鴻儒幼小的腦子里萌發。他央求伯父帶他來到蠡縣蓮子村冀中軍區呂正操的特務營，人家特務營一名干部看他年齡太小，不收他。他就軟磨硬泡，一直“賴”在營地不走。沒辦法，特務營收下了郄鴻儒。郄鴻儒參加八路軍的愿望終于實現了，從此他開始了艱辛的抗日歷程。

　　八路軍就是我的家

　　11歲的郄鴻儒穿上軍裝，成為了冀中軍區特務營一名戰士。1939年冬天，日本鬼子掃蕩力度加大，部隊進入繁重而又艱巨的反掃蕩階段。因為是“娃娃兵”，他被轉到河北完縣(現河北順平縣)欒頭村部隊后方學習司號。

　　郄老說，學習司號看似簡單，其實很辛苦，寒冬臘月，他每天6點鐘天不亮就起床練號音，一遍又一遍地吹呀吹，嘴巴吹得麻木發腫，連話都不能說。為了保護人體的水分，吹號時要憋尿，不讓小便，可是孩子們又憋不住尿，褲子經常被尿濕凍結成冰，西北風一吹，全身透涼，手腳都凍爛了，但是為了打敗鬼子，只有堅持。

　　1940年秋，他被分配到晉察冀軍區后勤部運輸隊當司號員。當時正進行百團大戰，運輸隊的任務特別繁重，每天要用騾子往返五六十里路，運送大量武器彈藥，軍鞋服裝、食鹽、糧食等。因為騾子又高又大，郄鴻儒上下騾子時十分困難，全靠大哥哥們扶上扶下，有好幾次因為太累了打嗜睡從騾子上摔下來，身上紅一塊紫一塊，但他從不叫苦，總是樂呵呵的。郄鴻儒告訴記者，在部隊這個溫暖的集體里，老兵們就像大哥哥一樣處處關心照顧他，令他終生難忘。說到這里，郄老眼睛里流出了感動的淚花。

　　艱難的三天四夜

　　1942年，是日本鬼子掃蕩最瘋狂的時候，運輸隊因目標太大，常常遭到鬼子飛機轟炸和機槍掃射。為了保存實力，上級決定運輸隊解散，轉為戰斗警備隊，在河北易縣、望都、唐縣、阜平一帶與敵人展開小規模斗爭。

　　一次，日偽軍漫山遍野搜查八路，郄鴻儒他們三人連夜尋找隱蔽地，筋疲力盡地摸黑爬到半山腰，終于幸運地找到一個很小的石洞，三人勉強進去，只能趴著不能坐起，就這樣一連三天四夜沒吃沒喝。鬼子在山下不時向山上開炮放槍，但沒有明確目標。很多沒隱蔽好的同志在這個時候犧牲了，洞口不遠處就有兩名同志的尸體，肚子已經發鼓了，蒼蠅橫飛。郄鴻儒心里明白，只要不暴露，就是勝利，再苦也不怕。

　　回憶起那三天四夜，郄鴻儒說：“最難熬的是口渴，嘴唇干裂，說話沒有了聲音。一位大哥哥實在忍受不住，用手接自己的尿喝。大哥哥不斷提醒我說，堅持！堅持到底就是勝利！”第四天，鬼子撤走了，郄鴻儒他們也撤出山洞，轉移到下一個集合點，準備迎接新的戰斗。

　　誓死保衛黨中央保衛陜甘寧

　　1943年，正當八路軍與日寇浴血奮戰時，蔣介石再次發動反共高潮，胡宗南幾十萬大軍不去打日本，卻調轉槍口包圍陜甘寧邊區，對準黨中央實行經濟封鎖。郄鴻儒所在部隊奉命接替賀龍帶領的120師挺進陜甘寧保衛黨中央。他按照部隊指示，時常在黃河岸邊吹軍號，以動搖國民黨軍隊低落的士氣。

　　1945年，隨著世界法西斯戰爭的節節勝利和中國抗戰敵我態勢發生的變化，郄鴻儒所在的冀中軍區第十八團開始由戰略防御轉向戰略進攻。這時的郄鴻儒已經17歲，他經常隨著部隊拔鬼子據點、炸炮樓，切斷日偽軍水源，伏擊敵人的交通運輸線等。一次，他所在團奉命向日偽軍長期盤踞的山西嵐縣普明鎮發起猛攻，他和戰友們把一枚枚手榴彈投向敵人，不到3個小時，就攻下了普明鎮，繳獲了大批物資、裝備。1945年8月，郄鴻儒所在團奉命挺進內蒙綏遠縣，成立了團宣傳隊，他被提為干部，成了一名宣傳員。每到一地，他就在墻上寫標語、張貼布告或散發傳單，向群眾宣傳黨的方針政策。當年9月，在綏遠商都城，郄老所在團與蘇聯紅軍會師，蘇聯紅軍把繳獲鬼子的大炮等戰利品在慶祝大會上作為禮物贈送給了我軍。郄老表示，慶祝大會的隆重召開，意味著日本鬼子完蛋了，和平曙光即將到來�？箲饎倮�后，郄鴻儒又相繼參加了攻打運城、晉中戰役、解放太原、進軍大西北等戰斗，足跡遍布大半個中國。

　　離休后，郄老拿起畫筆創作了《平型關大戰》《攻克娘子關》《彭總在抗戰前線》《紅軍不怕遠征難》等許多反映軍事歷史的精品畫作。當記者問郄老為何對戰爭題材情有獨鐘時，他哽咽地說：“我從一個不懂事的娃娃成長為一名八路軍戰士，是黨培養和大哥哥們幫助的結果，我十分想念戰爭年代照顧過我的大哥哥們，可惜他們大多都犧牲了，我要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和畫筆把他們不怕流血犧牲、英勇頑強的光輝形象畫出來，讓家人及觀眾永遠記住他們、記住那場戰爭！”

　　(本版文圖除署名外均據新華社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