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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歲認字75歲寫書的“作家奶奶”

    http://www.jchcpp.cn 2016年02月06日08:56 來源:新華每日電訊10版

      ▲姜淑梅在北京磨鐵圖書公司“鐵葫蘆圖書”辦公區留影。姜淑梅處女作《亂時候,窮時候》由該公司策劃。

    艾苓供圖

      姜淑梅只是把她80年來“知道的”寫出來,不加評論。她一生似乎都沒有評判、質疑的權利,只有接受。

      有人問她,等自己的故事都說完了,還能當作家嗎?

      姜淑梅的答案是,我去“上貨”。這個“貨”,就是收集別人的故事

    ■新華社特稿社記者屈婷

     

      即使市長把她的書當作禮物送給來客,80歲的姜淑梅走在綏化市街頭,仍少有人知她是個傳奇:60始認字,75始寫書,目前已經出版了3部小說,成了中國作協會員。

      滿頭白發的姜淑梅,腰彎了,眼睛也花了,戴上眼鏡,也要貼得很近才能看見細細的鉛字。但她卻朗朗地說:“我是最年輕的作家!

     

    76歲處女作《亂時候,窮時候》

     

      姜淑梅人生的前60年是文盲。

      2012年夏天,她跟三哥說:我要寫書了!一輩子沉默寡言、面沉如水的三哥仰頭大笑。

      2013年,姜淑梅把處女作紀實散文集《亂時候,窮時候》給三哥看。三哥看了,放聲大哭。

      那是姜淑梅的家史,一部被戰亂、死亡和饑餓浸泡的歷史。她在該書里寫到戰爭:平地上有一層新土,一踩可暄了,底下好像有彈簧,蹦一下就彈起來,結果土下埋的是死人。

      “我是不愛哭的人,不愛掉淚,寫著難受,寫不下去了,就放一放!苯缑氛f。

      她寫的時候,不打草稿,也不多想,閉上眼這些畫面就浮現在眼前。她用知道的字,一個一個地寫下來。沒有形容詞,沒有成語,沒有修辭,因為姜淑梅不會。

      姜淑梅是通過電視里的戲曲頻道學識字的。她一生中,五六歲時去過幾天學堂,字不會寫,只記得背誦過的“書歌子”:“弟弟妹妹快起來”“弟弟唱,太陽紅,太陽亮,太陽出來明光光”……

      戰亂改變了姜淑梅的人生。8歲那年,父親下獄,家道中落。從此,她的一生都掙扎在生死邊緣。

      姜淑梅的大女兒艾苓,是個作家。她說,1996年,父親出了車禍,她怕母親胡思亂想,就鼓勵她識字。

      “俺中嗎?”姜淑梅眼睛亮了:“要不,俺試試?”

      姜淑梅有六個孩子,是傳統的中國母親,成天就忙兩件事:家務和帶孩子。最忙的時候,姜淑梅同時帶著外孫女和重孫子。

      艾苓說,她沒有為自己活過一天。只有學識字,母親偷偷堅持了下來。

      姜淑梅識字的過程很“笨”,全憑問和看。街上人發小廣告,別人都不接,她接過來,帶回家看,看不懂,身邊有誰問誰。

      牌匾、廣告、說明書、電視字幕……姜淑梅漸漸把字形和字音對應起來。但真正動筆,已經是2012年6月了。

      她用干慣農活的右手,笨拙地“畫”字,筆畫順序,都顧不上了。十天后,姜淑梅對女兒說:“做夢也想不到,俺會寫字啦!”

     

    讓人心發緊的故事

     

      姜淑梅是個心軟的老太太,筆下的故事卻很殘酷,書評人史航說:“讓人看著心里發緊!

      她在《亂時候,窮時候》中,寫了一個女人,謀財殺了親爹,在戲樓上被點了天燈,一直哀哀地叫,“誰把我殺了吧,太疼了”。

      有個女孩在見面會上叫了一聲“奶奶”,就泣不成聲。過了好多年,姜淑梅還在打聽她,知道她有了孩子,生活幸福,這才放心。

      “我想跟讀者說,以后看我的書不要難過,”她帶著山東口音說!拔乙唤洑v那些苦難,哪能寫出這樣的書來呢?!”

      2015年她的《長脖子女人》出版后,有讀者說,太可怕了,太血腥了,是意料不到的人性本惡。

      姜淑梅卻不覺稀奇。書中那個長脖子女人,上吊未遂,活了下來,但脖子卻變長了!拔覀兡莻屯子那年吊死了三四個女人!

      姜淑梅只是把她80年來“知道的”寫出來,不加評論。她一生似乎都沒有評判、質疑的權利,只有接受。

      除了生死如浮萍,姜淑梅的婚姻也身不由己。經媒妁之言,1954年她嫁給了山東巨野縣農民張富春。她覺得丈夫“跟我哪個哥哥比,都比不了。但他從來不打我,也沒罵過我,為什么要離婚?”

      1937年出生在巨野縣一個大家族的姜淑梅,父親是當地一個區的區長,大哥畢業于黃埔軍校,是國軍軍官,二哥、三哥都是讀書人,高大英俊。艾苓記得,姥爺的小楷字,工整漂亮,常常替人寫合婚婚書,寫各類請柬等,不同場合都有不同的修辭,透著瀟灑的文人范兒。

      姜淑梅每每回憶起父兄,臉上都流露出孩童般戀慕的神情。

      艾苓無數次見過這個表情:在艾苓學習、讀書、寫字時,姜淑梅就一邊干家務一邊高興地直看女兒。她說:“媽媽幾個孩子里,就你最像姥爺,是文化人!

      姜淑梅是把對父兄的戀慕,轉變成了對知識的敬重和追求。過年大家聚在一起,不打麻將,不喝酒,就在一起說笑話。

     

    沒故事寫了就“上貨”

     

      從2013年出版第一本書以來,姜淑梅寫了50萬字,幾乎一年出一本書。

      有人問她,等自己的故事都說完了,還能當作家嗎?姜淑梅的答案是,我去“上貨”。這個“貨”,就是收集別人的故事。她去哪都隨身帶錄音筆、小本子和一支筆。

      有人說,她像當代蒲松齡。她只笑不說話。

      但艾苓知道,“娘這是不懂,怕露怯”。

      作為姜淑梅寫作的助手,艾苓把蒲松齡的書仔細看了一遍,為了甄別上的“貨”中哪些來自《聊齋志異》!澳貌粶实,我們都刪除了!

      姜淑梅從小便是家里話最多、最愛笑的孩子。她說:“三個哥哥的話都讓我說完了!

      “三五句就跟人聊上了,一分鐘進入熱聊!卑哒f,最厲害的是,老太太能一眼看出誰有故事。

      姜淑梅進的“貨”,多來自70歲以上的老人,年齡最小的講述者也50有余了。

      因為“開始忘事,耳朵也背了,”姜淑梅有了“危機感”。她最喜歡的一位87歲的“姐姐”,講完故事兩個月,姜淑梅再去她家,發現“人沒了”。

      目前,姜淑梅的第四本書稿已經完成,講的是別人的家族史。第五本收錄了100個民間“小唱”,她還想自己學著畫插圖,“玩啥不是玩呢”。

      不管寫作,還是畫畫,姜淑梅都是在一個沙發靠枕上完成的。她不愛在桌上寫字,覺著“拘束”。寫累了,就直接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大聲唱歌。

      她也沒有專門的稿紙。硬紙板、打印紙的空白面、小孫子的作業紙……遇見什么用什么。這種質樸、隨性的性格也投射進她的寫作。作家馬伯庸說:“這些故事就像莫言筆下《紅高粱》中那些底層民眾一樣,飽含著粗糙、混沌的原始張力!

      她唯一后天習得的“寫作技巧”,是對細節的把握。而她所寫的,也正是大歷史中粗糲的民間細節。作為一個時代的受難者和見證人,她的故事還原了歷史現場,令年輕的讀者驚奇不已。

      “像小時候奶奶給我講故事似的,一盞燈,一鋪熱炕,天地就縮在這一個被窩里,妖魔鬼怪好人壞人都在外面!倍拱昃W友在《亂時候,窮時候》的書評里寫道。

      也有人認為,她“個人寫史陷入瑣碎”,是一種“無意義的寫作”。但對姜淑梅來說,寫作“就是一個愛好,一個玩。如果從初學寫字算起,“我還是一個小學三年級的學生!

      “不怕起步晚,就怕壽命短!苯缑氛f,她會一直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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