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爾斯瑪利亞》電影海報 《香蕉》電影海報 《游客》電影海報 《冰血暴》(第二季)海報
《游客》劇照
《冰血暴》劇照 《錫爾斯瑪利亞》劇照“我們在這些影視中,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別人,也看到了別人身上的自己,在近百部國外影視劇中,我看到的,卻始終是周圍的現實世界,始終是現實世界里跟我一樣呼吸著的人!
2015年一年,我照舊拉拉雜雜看了不少國外的電影和電視劇。也許是年齡的關系,很少再被劇情帶著走了,所以在我的回顧中留下深刻印象的,有時 倒不是電影本身。甚至,接著要提到的那些影視劇,可能并沒有那么好,但總有一兩個場景,或一兩處臺詞,讓人聯想到片子外的其他,哪怕那不是它的初衷或意 旨。
年初一部《消失的愛人》在影迷中風靡,年中,美劇《福斯特醫生》借相似的“出軌的愛人”之名,同樣在影迷中引起強烈反響。影視主題都是婚姻—— 面對溜出了正常軌道的婚姻,怎么辦?無論是電影冷靜快速的節奏,還是電視劇精彩出色的表演,都掩蓋不住背后的倫理主題。我深深感到婚姻中家庭成員交流的缺 乏(在瑞典電影《游客》中,是過度)對婚姻的毀滅性影響,而吊詭的是,觀眾們常常遺忘了或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們,尤其是女性觀眾都在說:“消失的愛人” 的手段真是太高明了,懲罰了出軌的丈夫,解氣;“福斯特醫生”真是女性的榜樣,她讓說謊變心的丈夫吃不了兜著走,又在經濟上給了自己切實的保障;而大難 來臨、本能自逃的“游客”老公怎么還能要,這樣的婚姻怎么還能繼續……
生活中的變故常常不是像電影里那樣突兀發生。電影的本質,讓它追求瞬間的戲劇性,而電影的長度,無法讓我們看到日積月累的疏忽、淡漠、乃至對非 正常狀態的習以為常。但我們卻以這種戲劇性的變故,在戲中戲外問責最容易造成這種結果的“過錯方”,這恐怕是這類電影的一個不良副作用。我們沒空去問問自 己,在電影描繪之外的歲月里,有沒有真正關心過婚姻里的另一方,有沒有跟他/她就工作、生活、孩子等各方各面,進行過三觀的交流,有沒有時時刻刻反省自己 在這段關系中可能存在的問題,防患于未然?而如果我們有過這樣的交流,那又有沒有像《游客》里那樣,因為話語的閃爍、曖昧、試探、挑撥,沒有促進彼此的關 系,反而愈行愈遠?但是,《消失的愛人》《福斯特醫生》這樣話題性很強的電影,卻因為引起強烈共鳴的故事情節和跌宕起伏的敘事節奏,讓真正的問題被擱置 了。
同樣,某種受人喜愛的小清新風格,也掩蓋了電影背后的社會問題。比如去年非;鸨摹缎∩帧は那锲贰缎∩帧ざ浩。清新抒情的畫面、仿 佛“舌尖上的中國”這樣紀錄片式的敘事、一道道親手制作的日本農家菜的上場,讓小資青年們如癡如醉。但一來,電影的規定長度省略了美食制作過程中無數復 雜、麻煩、枯燥、無聊的步驟,無形中美化了主題與立意;二來其實女主角市子回到鄉村,從另一側面也反映了城市生活的不易,并反諷地透露出農村年輕人口日漸 稀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苦勞作自力更生的生活方式的式微。缺什么才不停提倡,不是嗎?另一部《那啊那啊神去村》,也是小男生去遙遠的山林里當伐木工, 正面看是非常清新可喜的職業宣傳片,反面看是經濟蕭條的大背景下,呼吁城市過剩的年輕人去鄉村尋找工作?稍卩l村的生活,真的如《小森林》《那啊那啊神去 村》里那樣自然安穩、輕便容易、人與人之間充滿了樸素的善意嗎?就像日劇《小小食雜鋪》里那個令人懷念的小賣鋪,小賣鋪背后令人安慰的后院,都不過是編劇 刻意營造的避難所罷了,甚至就是在劇中,它們也一樣最終逃不過被拋棄被“更新”的命運。我不是說這樣的小資電影不好,它拍得非常美,但它對這份美所掩蓋的 東西,沒有自覺的清醒,它以“采菊東籬下”這樣的田園畫面,遮擋了落寞、無聊、掙扎的現世,對在城市斗室里苦苦贏取一份未來的年輕人來說,那不過是藥效為 零的安慰劑。
所以,任何主題都可以拍,問題是你對這個主題有沒有一份自覺、一份清醒!侗(第二季)里描繪的是法戈城和堪薩斯城的“老炮兒”。不久前 我們的電影用抒情的鏡頭360度謳歌過這樣的人,但科恩兄弟編劇的《冰血暴》對此卻保持著冷冷的距離。拼搏半天,世界不按原來的規矩走了。依靠體力、甚至 還不乏智慧和哲學來搏命的老炮兒米利根,忽然發現如今行走“江湖”需要打領帶了。不過,鏡頭沒有像《老炮兒》那樣帶著文藝青年特有的同情懷戀,始終對準被 潮流拋棄的他們,而是冷眼展陳如今的潮流是什么——可悲的不是不合時宜的英雄,可悲的是我們都生活在衣冠楚楚下強取豪奪的世界里了!侗凡皇翘桨 片,不是黑幫片,它是眾生相,也是當代的“清明上河圖”。
就這樣,我越來越喜歡看向一部電影、一部劇集的背后!断憬丁贰饵S瓜》《豆腐》是一部系列劇,《香蕉》是同性戀者的一個個25分鐘溫暖小故事, 《黃瓜》是《香蕉》人物的一段段45分鐘悲傷大故事,《豆腐》是對劇中演員和普通人的采訪。但它們講的真的只是同性戀的生活嗎?它們展現的,難道不是人類 親密關系的種種嗎?猜忌、依戀、攀附、不舍……在曼徹斯特河邊那條著名的同性戀聚集的街道上,47歲的亨利看著20多歲的弗萊德自信游走于各色人等之間, 他從他的鮮嫩上看到了未來將如自己這般衰頹的暮氣,也從自己的蒼老中幸福地回望到曾經不可一世的風華少年。這種惆悵與憧憬的共時呈現,也是《錫爾斯瑪利 亞》的主題——20歲女人與40歲女人的互為鏡像。它們仿佛只是單個的電影、單本的電視劇,仿佛說的是某種特定的群體——同性戀、女演員……但我們在這些 影視劇中,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別人,也看到了別人身上的自己。是這些影視讓我們意識到,你是所有人的生命,所有人的生命也是你。你仿佛只活了這一生,但你也 反反復復活了所有的人的一生。
去年我看了近百部國外影視劇,但我看到的,卻始終是周圍的現實世界,始終是現實世界里跟我一樣呼吸著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