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悲慘世界》手稿“雨果之家”在法國有多處,汝拉山邊貝桑松市通衢街上140號有“雨果故居”;流亡歲月里,他在芒什海峽英屬格尼塞島上寓居的“高城之家”已被 辟為紀念博物館;巴黎孚日廣場的“維克多·雨果之家”,系巴黎市重要文藝博物館之一。但位于法國京城近郊彼埃弗爾山谷的“巖石堡”雨果故居卻鮮為人知。
19世紀30年代初,雨果夫婦曾在“巖石堡”居住。古堡旁一棵現已枯萎的大樹上的樹洞就是雨果跟隱居附近的情人朱麗葉·德魯埃交換情書的“信 箱”。詩人對幽靜古堡的這段生活十分眷戀,寫下“秋葉詩集”,在《彼埃弗爾》一首里抒懷:“花兒轉瞬凋謝,卻在這里常開。/靈魂在這里凝神、諦聽、憧憬、 欣喜,/為狹隘無序的塵世嘆息!
這座博物館全名為“維克多·雨果文學館”,系由日本文化人士池田大作于1991年資助建立,其活動宗旨是以雨果的文學創作生涯為輻射中心,展現 歐洲文學大觀,用文本研究來顯示從13世紀到20世紀的但丁、拉伯雷、蒙田、帕斯卡爾、莎士比亞、伏爾泰、盧梭、巴爾扎克、拉馬丁,乃至羅曼·羅蘭和法朗 士等名家對世界文明的突出貢獻。1512年但丁《神曲》最早版本是“雨果之家”的“鎮館之寶”。
“雨果文學館”陳列著25年來收集的雨果《悲慘世界》等小說原稿、插圖和多幅抽象畫。館內收藏的《悲慘世界》原稿包括兩個部分,一是雨果構思小 說時寫在報紙空白處的草稿片段,二是書成后交給出版社印制的校樣,彌足珍貴,2000年5月30日被法國列為歷史文物“國寶”。除此之外,還有雨果與巴黎 文學藝術名流頻繁往來的文獻記錄。
首先有“歡喜冤家”大仲馬。他倆一度因為“《辯論報》事件”發生沖突,但自從受雨果實際影響的《辯論報》連載了《基督山伯爵》,二人和好如初。 雨果肯定大仲馬是在法國和歐洲傳播人文主義理想、捍衛民主與人權的勇敢斗士,撰文稱頌他:“我們這個世紀里,大仲馬在民眾中的威望,無人可以超越!
喬治·桑也是雨果的密友!坝旯膶W館”保存著雨果寫給這位法蘭西文壇才女的第一封書信及多年的通訊,直至雨果為喬治·桑寫下悼詞。詩人這樣評 價女小說家:“在這個以終結法國大革命為規律的紀元,開始了一場人道革命,男女性別平等成為人類平等的組成部分。為此,一位杰出女性是必不可少的!
特別引人注目的,當數他與音樂家艾克托爾·柏遼茲一道,共同為浪漫主義運動推波助瀾!坝旯膶W館”舉辦過專門活動,展示雨果《艾赫那尼》劇本 手稿和特地從音樂家故鄉圣安德烈坡“柏遼茲紀念館”借來的《幻想交響樂》原譜。雨果在1830年敲響“艾赫那尼之役”戰鼓,柏遼茲則于同年12月在巴黎音 樂院演奏了《幻想交響樂》。文壇與樂壇此呼彼應,為浪漫主義謳歌,推動新潮。
柏遼茲早就仰慕雨果的才華,為其詩篇譜曲,然二人從未謀過面。柏氏在羅馬讀到《巴黎圣母院》,隨即寫信給作者盛贊。柏遼茲從意大利歸國首次舉行音樂會時,雨果同帕格尼尼和大仲馬等前去捧場。此后,柏遼茲與雨果互通書信,并常在巖石堡晤面。
1831年,小說《巴黎圣母院》問世,羅西尼等諸多音樂家都想將它改編成歌劇,但皆未獲作者授權。出于對貝爾坦的友誼,雨果把改編權給了對方頗 有音樂天分的女兒路易絲,并為她撰寫歌劇腳本,以原著中吉卜賽女郎為主人公,取名《艾絲美拉達》。路易絲完成歌劇總譜后,貝爾坦又請柏遼茲幫助配器,并親 自指導排練。有雨果和柏遼茲合力支持,《艾絲美拉達》一劇于1830年11月14日在巴黎大歌劇院公演。不料演出中途突然遭遇哄場,致使貝爾坦父女藝術夢 破。據說,從中作祟的竟是大仲馬,他因為貝爾坦的《辯論報》載文污辱過自己而伺機報復。
兩年后,柏遼茲的歌劇《貝文努托·切里尼》上演,莫名遭到空前冷遇。這時,最能理解柏遼茲作品內涵的雨果寫信支持朋友,鼓勵他說:“您從事的是 一項美好而高貴的事業。我聽到的全部樂聲,現時仍然縈繞在耳邊。歌唱對您來說是‘與生俱來’。讓那些來到世上就為了嚷叫的人去叫嚷吧!音樂大師,拿出勇氣 來!神明在衡量人肩上的重負。精神高尚者往往會遇到巨大挫折。但切莫忘記,人們的責任,就在于克服障礙”。
這封聲援信被收入《柏遼茲通信集》,現珍藏在“雨果文學館”里。它讓人看到詩人雨果作為樂壇“伯樂”,給了身處逆境的柏遼茲莫大鼓舞。后來,雨 果還請柏遼茲為他的歷史劇《瑪麗·都鐸》里的人物譜寫《法比亞諾之歌》。柏遼茲還主動為雨果詩篇《浴女薩拉》譜曲,多次在音樂會上演奏,表達他對雨果才華 的景仰。
不過,柏遼茲與貝爾坦家族一樣,在法國政治變遷中通常采取保王黨人的傳統立場,在對待1848年革命和拿破侖三世1851年政變的態度上,難免 與轉而擁護共和的雨果產生歧見,二人漸漸疏遠。盡管如此,雨果還是始終不渝地在朋友需要時伸出援手,干預保住了柏遼茲在巴黎音樂學院圖書館的職位。
雨果因抨擊拿破侖三世于1851年被迫流亡國外,1870年才重返法國。雨果歸來時,柏遼茲已逝世一年多。今天,巖石堡還豎立著一塊雨果詩碑, 上面鐫刻著《奧林匹歐的哀傷》:“現在,他人要重走我們的來路,/他人要來到我們的宿土。/我們兩顆靈魂初始的幻夢,/他人承繼,難覓成處。/因為,出類 拔萃,或惡貫滿盈,/塵世無人能至終極。/吾輩在同一夢鄉醒來,一切始于足下,萬物化歸異境……”雨果詩中所謂的“異境”,想必正是柏遼茲——一個19世 紀浪漫派向往的藝術世界。
雨果的繪畫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