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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嶺:日子里的黃河

    http://www.jchcpp.cn 2015年11月25日07:42 來源:人民日報 秦嶺

      “日子,就是一擔水!睆狞S河兒女的這句口頭禪里,我聞到了煙火味兒。

      小時候,我不懂!包S河遠上白云間”,那滔滔的黃河水,該是多少擔水!把黃河與日子聯系起來,我總是想到扁擔、木桶和黃土高坡上的羊腸小道。一位長滿花白胡子的老人說:“其實,咱和黃河天天見哩,咱都是女媧蘸著黃河水摶著黃土造出來的,都是黃河的娃哩!

      至今想來,這句話意味深長。中國的鄉村,到處都有龍王廟。求水的日子里,成千上萬的人高舉火把,在蒼天之下、大地之上跪成一種無與倫比的虔誠和渴望。在紅燭的火焰和紫香的繚繞中,莊重、慈祥、平靜的水龍王,俯瞰眾生,目光里蓄滿了母親才有的表情,她身上傾注了蕓蕓眾生對河流的崇拜和念想,她是龍,也是水。當一擔水挑回家,炊煙裊裊升起,日子里所有的滋味兒都有了。喝一口黃河水,一種宗教般的莊嚴,在我內心駐留、伸展、蔓延。

      當明白一切祈福都是為了日子,我頓悟古代詩人“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的絕唱,不光是一種情懷,也不光是一種浪漫。

      我有理由斷言,黃河的文化源頭早已超越了地理意義上的故鄉——青藏高原巴顏喀拉山北麓的約古宗列盆地,超越了天下黃河“九十九道彎”的文化空間,同樣超越了黃河五千四百六十四公里身長所輻射的疆域。黃河用上百萬年的耐心和胸襟,輕輕擁攬了西北、中原、華北幾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之后,蒼生盡在她溫情的懷抱里。

      沿著黃河走,我發現,黃河對人類精神的浸潤和人類心靈對黃河心悅誠服的接納,早已成為一種雙向力量。假如,百萬年前中國西部的地質變化沒有為黃河的誕生提供可能,那么,誰來給我們提供一擔水的意義?黃河流域的掌心里,到底還有多少超越五千年的華夏文明遺存,至少當下無從得知。也許,我們真的只是領受了黃河文明的一角。置身歷經千年風霜的殿堂和古柏,耳聞經久不息的鐘聲,我們只知道,歷史剛剛從史前向殷商走來,從秦漢向唐宋走來,從明清向當下走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荀子說:“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币粭l又一條黃河的支流,跨越時空,奔流不息。每一條支流都是每一擔水的合計,都是去黃河那里“趕集”。在黃河沿岸的鄉村,你側耳諦聽,一定能聽到這樣的聲音:“滴答,滴答,滴答!蹦鞘俏蓍芩穆曇,也是黃河的聲音,更是父老鄉親血管里的聲音。她最終在華北匯入蒼茫的大海,帶去的,是這片土地的表情。

      少年時代,我一度迷戀西方哲學,但有一位外國朋友告訴我:“我不敢輕視中國哲學,因為有一條河,它叫黃河,是一首叫哲學的詩!痹?我的耳畔,頓時響起先秦以來黃河兩岸的低吟淺唱:“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每一句藝術的經典,都是日子的投影。在我心靈崖畔的視野里,古人和今人的藝術聯系、傳承,根脈如此密不可分。那史前人類遺址中陶罐、陶瓶、陶盆上鐫刻、描繪的符號,那用簡單的線條、筆畫對河流、魚蝦、白云、牲畜、狩獵、祭祀的表達,那云岡石窟、龍門石窟、敦煌石窟、麥積山石窟中的雕塑、壁畫……那一刀又一刀,一筆又一筆,一畫又一畫,分明是一支支反復吟詠的民謠,民謠里蓄滿了所有關于日子的歌。這些歌,伴隨著黃河的濤聲,經久不息。當藝術融入人們的日子,那不就是一曲幾千年的黃河大合唱嗎?

      一直在想,在中國,每當中華民族處于生死存亡的十字路口,為什么人們首先想到的是黃河?“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河西山岡萬丈高,河東河北高粱熟了……”也許,社會學家給出的答案是母親,哲學家給出的是精神,政治家給出的是人民,美學家給出的是氣質,歷史學家給出的是傳統……一位農民卻這樣回答我:“風水!蔽业睦斫馐,黃河流域的氣候、土壤與地貌,體現了農耕文明更多的特征,“河東河北”密不透風的高粱,既給黃河兒女以日子,同時也為黃河兒女抗擊外來侵略提供了天然屏障!包S河在咆哮”,那是對敵人的怒吼,也是對兒女的召喚。

      毋庸諱言,近百年來,中國東南沿海地區創造時代文明的步伐要遠遠比黃河流域快,這得益于現代工業、海洋文明的進步與發展!霸搭^不會變,風水輪流轉”,這不光是一個歷史問題,也是一個生態問題。變與不變之間,人與自然的作用力,可以?菔癄,也可以滄海桑田。

      我們一定不會忘記這樣一段歌詞:“我的故鄉并不美,低矮的草房苦澀的井水,一條時常干涸的小河,依戀在小村周圍……”我在黃河流域考察農村飲水現狀的時候,再次看到了農民肩膀上的一擔水,那,還是我小時候見過的清冽的水嗎?那分明是稠泥漿。有個不爭的事實是:黃河瘦了,近幾十年來,曾頻頻斷流。一條條排污管道,像罪惡的大炮一樣伸向黃河。

      “保衛黃河”,半個世紀前的黃河兒女面對敵人發出的吶喊,猶在耳畔,只是,如今黃河的敵人隱藏在哪里呢?要我說,就在我們自己的日子里。信不信,一擔水的日子里,什么都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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