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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迪·羅斯:轉化的憤慨和激越

    http://www.jchcpp.cn 2015年10月14日07:51 來源:中國作家網 張 瓊
      

      美國本土裔詩人溫迪·羅斯和眾多印第安作家一樣多才多藝。除了寫詩,她還是知名插畫家、編輯、人類學家、歷史學家、教育工作者。羅斯的詩作豐 富,自第一部詩集《霍皮走鵑的舞蹈》發表后,其他詩集如《長期的分隔:一段部落歷史》《學院派印第安婦女:自象牙塔向世界發出的報告》《美國印第安詩歌》 《失去的銅》《她肯定離開了》《骨之舞》《癢得發瘋》等相繼問世,反映了詩人不同階段的生活和思想。

      羅斯的詩歌以生動濃烈的視覺意象和聽覺感受著稱,也以不妥協的憤慨和對現實的批判為特色。詩人毫不避諱殘酷、反諷的現實,直面少數族裔在美國社 會中遭遇的不公,拒絕被邊緣化和類型化。羅斯將自己定位在故事保存者的角色,力圖真實再現印第安人在文化錯位中的痛苦和迷惘。她以“隱形知情人”的視角, 在見證和批判的憤慨中,傳達文化重塑和建構意圖,對主流文化的民族歷史書寫進行質疑、抗訴,呈現出本土裔學者對印第安文化、歷史的獨到理解。在這些強烈情 緒的詩意轉化中,羅斯也為印第安文化和歷史進行了動態、發展的揭示和傳揚,表達了積極交流和相互理解的重要性。

      羅斯曾積極投身20世紀60和70年代的美國印第安運動,以游離于兩個世界的視角,展現自己對族裔身份和主流文化的思考,提倡超越生物學范疇的 族裔感受,認為族裔身份,尤其是多重族裔身份帶來的是一種文化語境、歷史、政治的感受,進而揭示出每個人實際上都具有文化多重性的困惑,并延展到具有普遍 意義的主題,如殖民主義的影響、美國進程中的大屠殺創傷、核武器、文化帝國主義等。在羅斯的詩歌中,讀者看到博物館展品有了深刻而沉痛的文化意義,展品的 陳列和展示、收藏者的搜羅和努力,甚至局外人欣賞展品的態度和行為等,都有反諷的含義,其中的文化繼承和保存激發了當代人的深思。

      羅斯的詩作中直抒胸臆的憤怒并非簡單的情感宣泄,是一種強大的轉化能量,具有文化反思和重構意義。她的許多作品具有鮮明政治色彩,而詩人認為政 治就是個人感受,是詩歌生命的一部分。羅斯詩作中有一個經常出現的意象——骨骸,那些破碎的骨骸寓意了印第安人對自我的認識,而這些被拍賣、標價、出售、 陳列的骨骸,是創作和閱讀中不斷困擾詩人和讀者的幽靈,有自足的生命和啟示性。羅斯喜歡從歷史、考古學等文獻中摘錄有關本土族裔的段落,作為詩歌的題詞或 引文,讓引文和詩歌主體的聯系成為讀者深入思索的重要契機,體會到藝術創作和歷史現實的奇妙聯系。羅斯的語言淺明日常,貼近生活,這也是詩中情緒容易傳達 并轉化的重要原因。

      在鮮明的憤慨和激越情緒中,詩歌中的幽默、諷刺、揶揄態度往往揭示出這樣一個事實,即人們常常誤讀或誤解印第安文化。這種去偽存真的轉化作用體 現在很多詩歌中。以《那些只想當一次印第安人的白種詩人》為例,此詩是羅斯最有爭議的作品之一,其中的白種薩滿教主義針對那些自稱完全了解印第安文化的白 人。在印第安文化中,巫師有著超能力,他們是部落現實生活和精神世界的中介,而這些裝扮成巫師的白人對印第安文化加以曲解,進行膚淺、獵奇的模仿和錯誤的 傳播。羅斯歷來反對只通過閱讀某些文獻書籍或道聽途說來了解印第安文化,對那些自稱為印第安文化代言人的白人更是批判有加。在這首詩中,詩歌標題自身就表 達了輕蔑態度,關鍵詞匯的首字母并沒按照規范進行大寫,輕描淡寫中就開始了描述,而“只想當一次”更有揶揄和諷刺之意,揭示了這些人居高臨下的文化優越 感,同時也表達了詩人的懷疑,即那些非本土裔美國人對印第安文化的熱愛究竟有多大的真誠度。這些人爭搶詞匯,用釣魚般從“我們”舌頭上鉤起話語。釣魚的隱 喻充分表達了詩人的諷刺,即族裔語匯像活魚脫離了生命之水,在失去鮮活本質的同時,成為了他們的話語。同時,釣魚作為印第安人的一種生產方式被這些人的盜 取行為所侮辱。詩歌儀式的“足夠長久”和此后 “短暫的旅行”反諷地道出了其中文化獵奇和休閑娛樂的真相。無形的文化財富是無法模仿的,如果偷去的語言失去了風格和精神,就猶如離開水的魚,不再有真實 的生命。這些人表象的模仿和表演,如跪在大地上,咀嚼母鹿皮,胸部觸碰大樹等都只是滑稽和做作的效仿,羅斯批判的并非局外人的興趣和好奇,而是他們的真誠 度和目的,詩中“你想起我們時/ 只有當你們的聲音 / 想要尋根”,這里的“根”和“想要”是微妙的,因為這種文化之根并不屬于他們,而假扮的身份揭示了這些人視角的虛妄和不真誠。羅斯在詩歌最后毫不留情地用 “你們寫完了詩歌/ 就回去了”來揶揄他們游移的視角和身歸他處的優越感。

      或許讀者會疑惑,那什么才是真正的印第安文化呢?誰才能有介紹和展現這種文化的權利呢?詩人自身長期困惑于文化認同,不斷思索何為不偏不倚的文 化態度,在她對白人薩滿教主義進行批判的同時,詩歌進行了解構,卻沒有明確的建構。我們或許可以這樣理解,羅斯的詩歌創作本身就是個人情緒的超越,是不斷 的探索和找尋,答案無法一蹴而就,創作就是無限接近答案的過程。這種蘊藏于詩的憤慨并不局限于印第安詩人,人都是從自我出發來認識世界的,印第安人亦是, 本能的族裔中心觀并不是羅斯批判的焦點,她在諷刺那些以俯視和獵奇姿態進入族裔文化的白人的同時,真正擔憂的是文化帝國主義,即這些白人將歐洲文明的自 由、民主、開放的理念強加在少數族裔文化的理解中,以印第安巫師的身份,將文化混同和誤解,從而在博愛和自由的“文明”中干涉、破壞、扭曲特殊族群的文 化,給少數族裔,尤其是族裔后代帶來困惑和迷惘。這種文化的不平等,被淺表的服飾、儀式、造型等模仿給掩蓋了。

      所謂本真的族裔文化,并非族裔作家可以確切找到的東西,尋根不僅是回頭看,還包括朝前望。當讀者注意到羅斯詩歌中的憤怒和憂郁時,應該明白憤慨是有意圖的,在何為真正印第安文化的質詢中,詩人進一步探尋文化保存和生存問題。

      代表詩歌《楚格尼尼》并未提及印第安文化,羅斯受歷史文獻的啟發,以澳洲塔斯馬尼亞島上土著婦女的控訴,發出了文化保存和生存的質疑。楚格尼尼 是最后活著的土著塔斯馬尼亞人,她曾目睹丈夫死后被塞入防腐劑,當作展品。詩中,這位女性留下臨終遺愿,不愿自己的身體也成為屈辱的“文化”展品?上 的尸體依然落入收藏家之手,最終被博物館展藏。詩歌巧妙地吸引讀者靠近,而后進入歷史,最終引發沉思。老婦的歷史角色突顯了她的孤獨和絕望!白詈笠粋” 是觸目驚心的,仿佛歷史在她身上終結,傳統在她那里斷裂,這種急迫感呼之欲出,實際上應和了羅斯對印第安文化保存和生存的急迫心情。

      全詩的各行十分短促,符合臨終前身體愈發虛弱、情緒愈發急迫的節奏,句式短小,詞匯大多為單音節。老婦回顧一生,從哺乳到目睹女嬰死去,而后 “融化”地進入了夢境。老婦懇請聽者抓住她的手,“黑色握住了黑色/仿佛黃色泥土/就是緩慢的混合/融進了金色牧場/和大地”,這種色彩的漸變,仿佛進入 黑色的死亡,身體融入大地;而漸漸變暖的金色和充滿生命的牧場,又似乎開始了再生的輪回,生命進入豐饒的土地。這種夢境般的描述,宛若族裔生命和文化的循 環往復,是一種傳承中的安寧和幸福圖景。老婦的敘述又突然跳回現實,她請求聽者“別離開”,她還想唱出“另一支歌”,“你的歌”。讀者被詩人巧妙地結合在 一起,要面對、思考,甚至承擔此后的問題,楚格尼尼的命運和遭遇落到了被托付人“我們”自己的頭上,楚格尼尼的遺愿沒有實現,他們最終帶走了她的身體。這 種有負重托的遺憾,其實是詩人轉化了她的憤怒和激越情緒,進入了讀者的內心,讓我們反省歷史展品背后的文化斷裂和痛苦,從而想到優勢文化對邊緣、族裔或地 方文化的凌駕態度。作為讀者,當我們沉浸在詩歌中,深覺辜負了楚格尼尼,而掙扎出這樣的身份重回現實,又面對歷史再現和文化傳承的困惑,更覺得沉寂下去的 敘述聲音會始終侵擾我們曾經篤信的文化認識。

      羅斯常常通過各種女性形象來表達族裔文化的傳承和意義。她作品中的許多敘述者、受害者、吶喊者都是女性,邊緣和弱勢地位讓她們難以擺脫傳統的感 悟和思維方式。她們養育后代,傳遞文化,許多“老祖母”的形象常常帶著家園守護者和文化珍存者的姿態。這與羅斯以及其他一些本土裔女作家和詩人的身份有著 許多相似性,她希望自己身為族裔作家,在目睹族裔文化不斷發生變化的同時,也堅信它們在融入美國文化時能保有完整性。這種變化中的完整、開放中的自立、融 入中的獨特,就是羅斯希望表達和傳達的族裔精神和文化魅力。

      羅斯有一首詩歌,標題是一位印第安女人的名字《露薇》,而這位土著老婦人的泰然自若,她從憤慨轉為縱情歌唱的奔放,深深打動著讀者。詩歌開始, 我們見到了一位躺在“高低不平的床鋪”上的印第安老婦人,她旁若無人地將黑色的煙草從口中吐出,并且射程很長。她終于起床,將煙灰潑撒在雪地上。四周景色 和氛圍是陰郁的冷色調,白雪、孤丘、冬日、雪松,這些都是寒冷沉郁的意象,毫無暖意。凄清冬日和轟鳴的機器,原始樸素的生活及裝束反襯現代耕犁,這些對比 的突然出現,打破了詩歌前半部分的孤寂?墒悄寝Z鳴和咆哮似乎并不來自現代機器,而是轉化成老婦內心的激越情緒,平靜冬日被打破,靜謐被侵占!按髩K大塊 的斑跡 / 在她的皮膚上”,終于,滄桑和衰老出現了,面對生活格局的變化和外在干擾,老婦憤憤不平,卻無奈無力無助。這是印第安文化被侵擾、改變、同化的過程中的普 遍現象,她“蹲伏著”,“顫抖著”,甚至“戰栗著”,然而,就在這樣的姿態中,女性柔韌而綿長的生命力卻在爆發,在滋長,這或許也是對族裔文化的隱喻。外 界地動山搖的改變,應和著露薇內心的激越情緒。生活環境被任意破壞了,這樣的威脅甚至迫近到了身體,睡了的露薇聽到靴子在踩踏著周圍的地面,刮擦作響,地 板都響得吱呀不停,當“毯子被拉下”,她瘦削的肩膀露出來,她終于摸到了武器,“輕輕舉起來;掃去了喉嚨上的嫩枝”,這種從容和巍然不動,帶著生死置之度 外的鎮定。詩歌最后,露薇歌唱了,用生命高歌著,“搖動著天空”,詩歌的模糊性讓我們可以有多重解讀,是生命的抗爭?是槍聲的震天?是真正的歌聲?還是至 死不渝的堅持?惟一肯定的是,她沒有畏懼,沒有膽怯,“露薇唱啊唱啊唱!”這縈繞在心中和耳畔的歌唱仿佛生命的洗禮,是堅持的勝利,是憤慨被提升后的華 彩。

      在本土裔詩歌中,能遇見許多女性敘述者,家園、后代、歸屬感都是她們生命的重心,她們的想象、敘述都與土地和自然息息相關,她們自身就是文化生 存和傳承的母性大地。外在的土地被侵略,居所被破壞,生活方式被改變,可是文化滋養的土地依然在,那就是她們自己。因此,這種文化歸屬并非指向特定的地 域、方向、載體,而是不斷移動、發展、融合的。羅斯的詩歌正表達了這樣一種族裔文化,即文化身份始終是動態、發展的。對羅斯而言,詩歌中的族裔色彩和傳承 意義在于,它們是生命和社會的實踐,是一種分享。詩歌并不只是對身份抗爭的表達,也是身份建構。這種動態交互的族裔觀點,是羅斯在看似憤慨的張揚中的一種 超越,她筆下的印第安族裔絕非靜止的展品,而是不斷生成、更新、融合的文化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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