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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懷瑾先生 資料圖片 |
他一生貫通儒、釋、道,熟讀諸多典籍,秉承“佛為心,道為骨,儒為表,大度看世界;技在手,能在身,思在腦,從容 過生活”;他全心致力于傳播中國傳統文化,出版《論語別裁》《孟子旁通》《原本大學微言》《易經雜說》等數百種著作,并被翻譯成八種語言流通世界,在華人 世界掀起國學熱。他弘揚傳統文化,備受尊崇;卻也因學術性不強,飽受非議。
就在一代奇人南懷瑾辭世三周年之際,其子南一鵬攜50萬字長篇傳記作品《父親南懷瑾》現身北京涵芬樓,為滿堂讀者講述父親“上下五千年,縱橫十萬里;經綸三大教,出入百家言”的傳奇人生。
修習傳統文化有家風
1918年農歷二月初六(3月18日),南懷瑾出生于浙江溫州樂清翁垟鎮地團村南宅組。因是家中獨子,備受疼愛。幼時家境殷實,南懷瑾很小 就被送到私塾學習。私塾是中國舊式的教育形式,學的是四書五經,主要方式就是記誦。先生搖頭晃腦的吟誦,南懷瑾半是有趣半是懵懂地學著,奠定下其傳統學問 的基礎。
就這樣學了幾年后,父親送他去縣小學插班,上了最后一個年級的課,接受了一點新式教育。所以,南懷瑾一直說,自己一輩子連個小學文憑都沒拿到。
南懷瑾的父親特別注重家風,不僅自己身體力行,也要求南懷瑾學行一致、知行合一。家里桌上常年擺的《朱子治家格言》就是布置給南懷瑾的課業,不僅要背誦,還要照著做:“黎明即起,灑掃庭除,要內外整潔;既昏便息,關鎖門戶,必親自檢點……”。
父親對南懷瑾的影響是終生的。在后來講課時,南懷瑾常常引用《朱子治家格言》的最后兩句話:“讀書志在圣賢,為官心存君國!闭窃诟赣H的引導和影響下,南懷瑾從小志存高遠。
年少時,南懷瑾曾思索讀書為何,而與祖母的一段對話,意外地改變了他“讀書為官”的初衷。一天,他坐在祖母床邊讀《三國志》,祖母突然放下 手中針線活,說:“孩子啊,讀書可以,千萬不要做官哪!”正看書看得心潮澎湃的南懷瑾驚詫萬分,問:“那我讀書干什么呀?”祖母回答說:“一代做官九代 牛!弊婺傅倪@句話,后來常被南懷瑾在課堂上引用,告誡學生讀書不是為了做官,教育要有更大的目標。也是這句話開啟了南懷瑾“不問祿位問功德”的修行之 路。
從《論語別裁》開始普及傳統文化
南懷瑾一生涉獵頗廣,儒、釋、道經典著作皆有所長,但他最為著名,也是傳播最廣的著作之一,當數《論語別裁》。時至今日,普通人如何理解、學習、繼承傳統文化,仍莫衷一是。但早在1975年4月,南懷瑾就已經開始了普及傳統文化的探索。
那時,社會上有風氣認為,傳統文化僵硬老舊,不能用以解決現實問題。但南懷瑾一直主張,傳統是隨時可以創新的,并非簡單的復古。復古,就是把當代中國的命運交給三千年前的古人承擔。當代知識分子自己不承擔國家的責任,反而讓孔夫子扛責任,就把孔夫子打死了。
南懷瑾講《論語》,不復古。他說,朱熹注釋的《論語》有些地方值得商榷。比如,孔夫子評價宰予“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墻不可圬也”,好像是 說宰予是一個又笨又壞的學生。但孔門七十二賢,宰予是言語科里的第一。所以,南懷瑾認為,這句話不是孔子在罵宰予。宰予身體不好,白天在那睡覺,孔子的意 思是說,宰予這個孩子身體不好,他是嘆息,心疼他。
南懷瑾一直試圖還原孔夫子思想家的地位,讓大家看到儒家思想是正向的。他說,那些強調綱常倫理一類的東西,是后代儒生為了適應國家統治的發展而逐漸附加上的。于是,孔子的思想在發展中被曲解和誤讀得漸漸多了,孔子也成了一個被隨便涂抹的偶像。
在此后的一年時間里,南懷瑾一直在講《論語》。他充分考慮到從未深入接觸過《論語》的普通人的感受,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講解,加以經史和參, 旁征博引,將原文撮編成一個個歷史故事,寓意深遠而妙趣橫生。一時間引發臺灣讀《論語》熱,很多人甚至將刊登其講解的雜志剪貼成冊。
半個多世紀以來,南懷瑾漂泊四方,一直為重整中國文化斷層而奔走呼號;氐较愀酆,他愈發認為,文化重建要從兒童抓起,于是他開始著力推廣 兒童讀經運動。讀誦的內容,包括儒家、道家的基本經典,甚至包括一小部分佛家的內容。自1997年起,從臺灣、香港開始,兒童讀經運動逐步在全國推廣。南 懷瑾親自列出書目,為讀經運動選編一套《兒童中國文化導讀》教材,包括《大學》《中庸》《論語》等典籍。這一活動不僅在中國大陸及港澳臺地區推廣,甚至還 影響到東南亞、北美、歐洲的華人社會。
2000年,南懷瑾又在太湖邊親手創辦了太湖大學堂,秉承宋明書院之教育,致力于優秀傳統文化傳道授業解惑,踐行“為往圣繼絕學,為天下開太平”。
毀譽參半引非議
也正是在南懷瑾將傳統文化解讀給大眾之際,非議漸生。有人稱其是“偽國學大師”,也有說《論語別裁》根本就不是一部嚴謹的學術著作。
對此,臺灣學者薛仁明的話,也許能說明一二!八(南懷瑾)將文史哲藝道打成一片,不受學術規范所縛,也不受學術流派所限,更不管枝節末微 的是非與對錯;他行文論事,總信手拈來,左右逢源;言說之方式,更是不拘一格。因此,他的書可風動四方,也可讓沒啥學問的人讀之欣喜。于是,明白者,知其 汪洋閎肆、難以方物;不知者,便難免有‘隨便說說’‘野狐禪’之譏了!
“從學術視角看,有些人認為南懷瑾還稱不上是一位國學大師,但是從堅持和傳播傳統文化方面看,今天又有哪一位學者能超過南懷瑾先生的社會影響呢?”中國佛教文化研究所所長、北京大學國學研究院教授樓宇烈對南懷瑾的貢獻感佩不已。
他還說起了南懷瑾和北京大學國學研究院之間少為人知的關系。20世紀80年代中,樓宇烈曾經兩次去香港拜訪南懷瑾。南懷瑾非常關心北京大學 在傳承傳統文化方面的作用,多次建議北大能夠成立一個中國傳統文化研究中心,并表示自己可以出資支持。樓宇烈將南懷瑾的建議轉達北大,在學校等多方支持 下,1992年1月,北京大學傳統文化研究中心成立,它就是如今的北京大學國學研究院前身。此后,南懷瑾如言,為研究中心提供經費予以支持。
作家余世存雖對南懷瑾著作的學術性有質疑,卻也稱贊其在傳統文化普及方面的功績:“他打通了廟堂和江湖,讓普通大眾對傳統文化有了親切感, 為大眾提供了一種入門的可能性……我們大陸知識分子沒有完成文化現代化、知識現代化的任務,大眾對世俗化的知識、學問是有需求的,所以南先生的著作填補了 這個空白!
南一鵬則一語道出父親的心思:“不同于學院派中規中矩的思路,這就是他講學的風格,大抵能引起人們關注傳統的心思,父親的目的就達到了!(本報記者 李苑)








